第五十九章 亂牽線
草草吃過晚飯,,符蕓昭難得主動收拾,。又在房里盤桓了一番,,眼見費景庭依舊木訥,、呆滯,,便嘆息著回了房,,之希望明早起來景庭哥哥能好一些,。
翌日清早,,符蕓昭睜開眼,,扭頭便瞧見小白蛇躲在角落里吞食老鼠。
符蕓昭立刻嫌棄道:“咦~又吃老鼠,,吃完記得自己去漱口,!”
小白蛇搖搖尾巴算作回應,幾口吞了老鼠,,游動著爬到一旁的水碗邊,,極其人性化地喝了幾口水,又噴吐出來,。
符蕓昭心思全都放在了景庭哥哥身上,,起身穿戴整齊,頭沒梳,、臉沒洗便急匆匆去到隔壁,。隔著窗子便瞧見費景庭依舊端坐在床頭,靜氣凝神,,好似在修煉,。
她悄然推門而入,剛接近兩步,,費景庭伸出手一彈,,叮的一聲,一枚大洋便飛了過來,。
符蕓昭接過大洋,眨眨眼才明白過來,,這是給她的早飯錢,。
她試探著問道:“景庭哥哥,你好些了嗎?”
“嗯,?!辟M景庭頭不抬眼不睜地答道。
“那早飯都要吃些什么,?”
“隨便,。”
符蕓昭的肩膀頓時垮了下來,,看樣子景庭哥哥還沒好,。哎,實在不行就舍了面皮去求那女子,,好歹先把景庭哥哥勸過來再說,。
她心思重重地買了早飯回來,費景庭一如昨日,,機械地吃喝,,問什么答什么,只是每句話都不超過三個字,。
早飯剛吃過,,便聽得院門響動,符蕓昭扭頭便瞧見戴著禮帽的中年人走了進來,。那人一進來便嚷嚷道:“費景庭,,我給你送稿費來了!嘖,,這院子多久沒收拾了,?滿地都是柳絮?!?p> 中年人推門而入,,摘下禮帽道:“這個月連載了……誒?”
他瞧見符蕓昭,,要說的話頓時一滯,,轉(zhuǎn)眼瞧見側(cè)坐著的費景庭,說道:“這小姑娘是你家親戚,?”
“不是,。”
龐世壁性子灑脫,,干脆拉過椅子坐在桌旁,,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封遞給費景庭:“這個月連載了十一萬字,千字兩塊,,咱倆平分,,所以這是給你的一百一十塊匯票,回頭自己記得取?!?p> “好,。”
兩句話龐世壁就察覺出不對了,,他看向符蕓昭,,符蕓昭眨眨眼,低聲道:“景庭哥哥受了情傷,,”她比劃了下腦袋道:“腦子出了問題,,昨天開始便是這樣?!?p> “胡說八道,。”
小姑娘嘆了口氣:“你看,,說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肯定是腦子出了問題?!?p> “腦子出了問題,?”龐世壁嚇了一跳,伸手在費景庭根本沒有焦距的雙眼前晃了晃,,見的確沒有反應,,龐世壁頓時就急了。
“這怎么話說的——好好的怎么就成這樣了,?”
《天龍八部》連載二十幾天,,已然一枝獨秀,引得街頭巷尾議論紛紛,。連帶著給晚報增加了幾千份額外銷量,,正是如火如荼的時候。
龐世壁現(xiàn)在基本不管報社的雜務,,每日上班必然有人端茶倒水,,然后將其請到安靜的房間里讓其專心寫書。報社的老板放話了,,誰要是打擾龐主編,,干擾了第二天小說連載,那沒什么好說的,,直接卷鋪蓋走人,。
龐世壁自己也享受了一把小說名家的待遇,如今走到哪里,,一說他是《天龍八部》的作者之一,,頓時便有擁躉奉承不停,,順帶懇請龐世壁劇透,,那奇遇不斷的段譽到底娶了誰,。
這一切的一切都寄托在了費景庭的小說大綱上,而費景庭只給了龐世壁半本書的大綱,,剩下的一半可還沒給呢,。這要是費景庭腦子出了問題,那小說連載怎么辦,?
還好剩下的大綱能支撐著小說連載兩三個月,,只希望費景庭趕緊好過來,不然這小說連載可就成問題啦,。
龐世壁語無倫次一番,,當即急道:“費景庭,你那剩下的大綱寫了嗎,?”
“寫了,。”
咦,?寫了,?寫了就好!
“那大綱現(xiàn)在能給我嗎,?”
費景庭起身到柜子里找尋一番,,回來時手里多了一疊文稿,沉默著遞給了龐世壁,。
龐主編急忙接過來,,展開便看了起來。一時間房間里沉默下來,,只余偶爾的翻頁聲,。良久,龐世壁一拍大腿:“好,!不想后半段竟然比前半段還要精彩,!”
高興之余,龐世壁立馬覺察出不妥來了,??粗|昭擔憂的眼神,龐世壁咳嗽一聲,,說道:“小姑娘,,我看你還是帶他去一趟醫(yī)院吧,沒準醫(yī)生能給看好呢,?”
“醫(yī)院,?”符蕓昭有些迷糊地眨眨眼,。
在她的概念里,生病了就去找草鬼婆,,要么就去找漢家郎中,。醫(yī)院是什么?
龐世壁心生可憐,,想了想,,從懷里掏出一疊大洋,交給符蕓昭,,說道:“沒別的意思,,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別拒絕,。我就在津門晚報報社工作,,你要是有什么麻煩,盡管來找我,?!?p> 財迷屬性發(fā)作,符蕓昭接過大洋,,悶頭點算,,好家伙!足足十二塊,!以前她一年也就賺這么些,。
她當即覺得龐世壁是個好人,展顏道:“謝謝您啦,?!?p> “哎,我就是個酸臭文人,,幫不上大忙,。不過法租界的天主醫(yī)院我有熟人,你要是帶費景庭去,,記得提前知會我一聲,。”
“好,,好,,我知道啦?!?p> 龐世壁趕著上班,,不好久留,囑咐一番,,嘆息著起身走啦,。
符蕓昭嘩啦嘩啦數(shù)著大洋,,歡喜了一會兒,轉(zhuǎn)頭瞧見費景庭呆頭呆腦的樣子,,頓時又苦惱起來,。
她起身將碗筷收拾了,剛從廚房出來,,便見費景庭換了身衣服,,正要出門,。
“誒,?景庭哥哥,你要去哪兒,?”
“上班,。”
“哈,?”
小丫頭頓時感動了,,景庭哥哥都病成這樣,還不忘了上班賺錢……給她花,,多好的人啊,。
可景庭哥哥癡癡呆呆的樣子,還能上班嗎,?萬一路上讓車給撞了怎么辦,?萬一被小偷偷了錢怎么辦?萬一被小偷偷了自行車怎么辦,?萬一被騙子騙了錢怎么辦……
“等等,,景庭哥哥,我跟你一起去,?!?p> 符蕓昭也是利落,三兩下丟了圍裙,,將房門鎖好,,跳上自行車后座,便跟著費景庭上了班,。
坐在后座上,,符蕓昭緊張了好半晌,生怕費景庭一不留神直接撞墻上,。還好,,費景庭雖然雙目毫無焦距,可自行車的手藝卻沒落下,,一路安安穩(wěn)穩(wěn)到了老城的女塾,。
眼看著費景庭優(yōu)哉游哉進了辦公室,,言簡意賅,卻對同事的招呼都有回應,,符蕓昭暗暗松了口氣,。
“啥子嘛,莫不是裝的,?”
她正腹誹著,,就聽身后有人問道:“你好,你是費老師的親戚嗎,?”
符蕓昭回頭,,就見一身洋裝的少女定在那里,滿是好奇的看著自己,。
“額……朋友,。”
“朋友,?”少女有些不解:“費老師還有你這樣小的朋友,?”
“你又是誰?”
“我是費老師的學生,,我叫卞文頡,。”
符蕓昭眼珠亂轉(zhuǎn),,昨天還琢磨去哪里找個女人來安慰景庭哥哥,,眼前這少女不恰好是個人選?長相很不錯,,而且看樣子很關(guān)心景庭哥哥,,說不定這事兒有戲!
她當即問道:“你是喜歡費老師嗎,?”
“哈,?”卞文頡有些懵,當即紅了臉:“什么呀,!”
原本她對費景庭只是仰慕,,可這幾天母親總在其耳旁念叨費景庭如何如何優(yōu)秀,卞文頡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哪里不明白母親的意思,?
母親說過,女孩子嘛,,總是要嫁人的,。卞文頡算是趕上了好時候,婚前還能見一見未來的丈夫,。哪里像是從前,,盲婚啞嫁,,不到洞房都不知對方長相、人品,。
說者有心,,聽者也起了意。
卞文頡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要么是費景庭在課堂上風趣幽默,、博學多才的模樣,要么便是面對幾名浪人毫不退縮,、身手高明的樣子,。
要人品有人品,要模樣有模樣,,有才又有武力,,看著文質(zhì)彬彬的,大概白馬王子便是這樣吧,?
只是卞文頡也不確定,究竟是喜歡費老師,,還是將自己喜歡的白馬王子套在了費老師身上,。
符蕓昭突然這么說,毫無準備的卞文頡嚇了一跳,,緊忙四下張望,,生怕被人聽到。
符蕓昭長在苗寨,,比之漢家女子,,這種小兒女的羞澀是見慣了的,當即道:“太好啦,!”
“好什么?。俊?p> “來來來,,我偷偷跟你說,,景庭哥哥受了情傷?!?p> “哈,?”
兩個小姑娘嘀嘀咕咕一番,聽得卞文頡先是瞠目結(jié)舌,,繼而惱火起來,。
費老師那么好一個人,怎么會有女子如此狠心,,將其傷成這樣,?唔……費老師用情極深,,要是來日也這樣待自己,哎呀呀,,不能想了,,好害羞……
符蕓昭說得口干舌燥,抬眼便瞧見卞文頡捧著臉頰發(fā)花癡,。她頓時惱了,,輕輕敲了下卞文頡的頭:“你有沒有在聽啊,?”
“聽了聽了,,你說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情傷自然用情療,。你好好開解開解,說不定景庭哥哥最后就跟你在一起啦,?!?p> “別……別胡說,沒影子的事兒呢,?!?p> “呼——”符蕓昭長出一口氣:“好啦,你在這兒好好看著他,,我先回去啦,。”
她要回去煉蠱,,還得打聽打聽什么是醫(yī)院,,最后,萬一那女人找上門來,,家里總得有人候著,。
有道是解鈴還得系鈴人,要是那女人后悔了,,說不定景庭哥哥立刻就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