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菜館”地下室……

　　“老大,，已經(jīng)監(jiān)視他兩天了,，從暗語和他們交代的情況來看,，弟兄們認(rèn)為,，這兩人應(yīng)該是咱們的人?！贝鞴菲っ弊拥陌糸常N在陳明耳邊低語道,。

　　陳明推推滑落的玳瑁眼睛,，手指仍在不緊不慢地?fù)苤惚P。

　　“另外根據(jù)他的口供,，我們已經(jīng)和‘北平辦事處’的李副主任聯(lián)系上了,。不過，李副主任顯得很吃驚……”旁邊的二鬼子說道,。

　　“哦,？怎么回事,？”陳明又推推眼鏡問道。

　　“他說這個‘許忠義’和‘齊思遠(yuǎn)’,，的確是他的學(xué)生,，去年年末受他委派打入了共軍內(nèi)部。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沒想到,，還沒等進(jìn)一步給他指令，這兩個家伙反倒跑回來了,？”

　　陳明點點頭,，沒再問下去。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根本沒懷疑過林沐和齊公子的身份,。不過對于從“敵區(qū)”回來的外勤，軍統(tǒng)向來是不敢輕信,。誰又敢保證這個人身上沒沾過一點紅,？

　　“老大，他們一直吵著要見你,，您看……”棒槌蹭蹭嘴角的鼻涕問道,。

　　將算盤一推，陳明想了想,，便果斷地說了句：“好吧,！”

　　昏暗的階梯旁，點著幾盞油燈,。在伙計攙扶下,，陳明試探著向地下室走去。

　　“老大小心,，注意腳下,！”棒槌時不時提醒他?？申惷饕粩[手,，示意他噤聲。

　　深邃的走廊深處,，傳來“吧唧,、吧唧”的咀嚼響，緊接著,，又是一陣“呼嚕呼?！蓖ぷ友劾锇秋埖穆曇簟?p>　　“這家伙幾頓沒吃飯了,？”陳明有些驚詫道,。

　　“不知道,，從打他們來，一直就這樣,，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哎呀……看來他們在共軍那邊兒,，也沒少遭罪呀……”嘆口氣,，陳明臉上露出深深地同情，說道：“外勤不好干哪,，能活著回來的兄弟,，哪個不是扒了一層皮？”

　　林沐和齊思遠(yuǎn)正窩在墻角狼吞虎咽,，眼前兩大盤豆芽炒土豆絲,，都被他們一掃而空?？吹门赃呚?fù)責(zé)監(jiān)視的兩個特務(wù),，差一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兄弟,！再......再給來一碗,！”一閉眼睛，林沐死命咽下嘴里的高粱米飯,，敲著碗邊對兩個特務(wù)大聲道：“不管咋說,，我這也算是回家了，在家吃飯你總得管飽吧,！”

　　“不是……你都吃幾碗了,？”定定神兒，特務(wù)又道：“我說老弟呀,，咱不是差你這點糧食,，可你怎么地……也該愛惜自己吧！頓頓五大碗高粱米飯,，你不怕給自己整出毛病?。　?p>　　“哧溜”一聲嘬回露在嘴外的土豆絲,，林沐可憐兮兮地望著他,，順便還把大碗掂了掂。

　　嘆口氣,，特務(wù)揭開蓋子。又在桶里攪了攪,，稍稍猶豫一下后,，只給他盛了半勺,，問道：“唉……老弟呀，在共黨那邊沒少吃苦吧,？”

　　“嗯……”

　　“那他們平時都吃什么呀,？”

　　“啥都吃……豆餅、麩子……估計這會兒他們就連糠都吃不上了,?！?p>　　“哦……那你們是怎么找到這來的？”

　　擦擦嘴,，許忠義撩起眼皮看看他,，說道：“這有啥難的？你們不是在招兵買馬么,？只要跟著那些日偽人員,，哪還有個找不到的？”

　　尷尬地笑了笑,，特務(wù)低頭瞅瞅腳尖,。

　　“嗯哼！”隨著一聲清脆地咳嗽,，許忠義趕緊撂碗起身目不斜視,。

　　陳明一臉奸笑的走到近前，輕輕拍了拍林沐和齊公子的肩膀,。然后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和藹地說道：“到家了，沒必要這么拘束,，放松些,！”

　　“謝謝長官！”

　　“我叫陳明,，他們都管我叫陳老大,，以后你也可以這么叫。對了,，你們是……”

　　“許忠義,，您叫我忠義就成。這位是齊思遠(yuǎn),，常大公子和戴老板都習(xí)慣叫他齊公子,，這位可是將門之后，深得常大公子器重,?！绷帚鍙?qiáng)調(diào)道。

　　一聽齊公子和太子爺熟悉，還牽扯到戴笠,，陳明臉色變了變,，笑道：“忠義，思遠(yuǎn)……都是好名字,，來來來,！咱們坐下談?！?p>　　兩個人走到床邊坐下,，陳明打量著林沐他們，問道：“聽說……你們是重慶派過來的,？”

　　“是的,，我們受原南京站站長李維恭委派，到冀熱遼共軍去臥底,?！?p>　　“可你怎么又回來啦？身份暴露了,？”

　　“沒有,！”

　　“嗯？”

　　舔舔嘴唇,，林沐無奈地笑了笑解釋道：“是共黨他們派我回來臥底的……”

　　“?。俊标惷鞔蟪砸惑@,，問道：“你說什么,？你這是要臥幾個底啊,？”

　　“剛才我不是說了么,？”指指身旁的看守特務(wù)，林沐解釋道：“共軍發(fā)現(xiàn)菜館經(jīng)常來往些日偽人員,，所以就懷疑你們這是不是黨國軍統(tǒng)的窩點,。結(jié)果……由于我們是國軍俘虜出身，所以就被選中了來到了這里……”

　　“不是,，讓你們保密保密,，你們他媽的就得瑟是不是？”陳明對著手下破口大罵道：“打個架,，嫖個娼就說自己是軍統(tǒng)的,，日本鬼子投降了就開始得瑟是不是？這還是保密據(jù)點嗎,？成菜市場了都,！我告訴你們,，哪天共軍不高興了把你們一窩都端了！”

　　“那他們給沒給你任務(wù),？”旁邊的二鬼子問道,。

　　“奉命潛伏，伺機(jī)替他們竊取情報,。”看看沉吟不語的陳明,，許忠義趕緊又道：“老大,，我們對黨國可是一片赤誠啊,！要不然,，我們就說自己是逃回來的，這樣你們不也信了不是,？”

　　的確,，說自己身份暴露逃回來，這后果還能好一些,?？梢f奉共黨之命回來臥底，那林沐他們這輩子就甭指望得到軍統(tǒng)再次重用,，也更甭想接觸到任何機(jī)密,，因為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是不是真地回來臥底？

　　“這倒也是,，那他們怎么聯(lián)系你們?。俊倍⒅帚搴妄R公子,，陳明眼珠一轉(zhuǎn)問道,。

　　“特別簡單，就是用廣播來通知我們接頭地點,，哦對了,！密碼母本是民國二十三年版的《康熙字典》?！饼R公子在旁邊解釋道,。

　　能把秘密交代到這個地步，陳明心想,，眼前這二人應(yīng)該是錯不了,。

　　“那你們這次回來，就沒帶點什么有用的情報,？”陳明滿含期待的問道,。

　　林沐故意委屈道：“嗨,！我們就是一做飯的，能知道什么秘密,？不過,，離開前，我聽那些匪首們在吃飯時說,，沈陽周邊的共軍要撤離了,，好像是老毛子要攆他們走？”

　　“哦,？那他們什么時候走,？”陳明兩眼突然一亮，急忙問道,。

　　“估計也就這幾天,，我過來的時候，他們一些基層連隊都已經(jīng)開拔了,?！?p>　　這個情報很重要，正是國民黨挖空心思想要得到的蘇軍底牌,。陳明領(lǐng)導(dǎo)的軍統(tǒng)小組本來對此是一籌莫展,，可沒想到，情況的轉(zhuǎn)機(jī)居然出現(xiàn)在林沐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