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余時候,在廁所里抽煙的時候,,陳大炮突然神秘兮兮地從口袋里摸出一包黑藍色的盒子,,遞了過來。
說洛哥你試試我這個,,托人在外面買的,,我早上抽了一根,真帶勁,。
何洛搭眼一瞧,,萬寶路果味雙爆,自己在工作的時候抽過,,里面帶兩種爆珠,,口感豐富,頓時來了興趣,。
“雷子,,你現(xiàn)在大發(fā)了啊,24一包的煙都抽得起了,?”
說罷,他滅了自己那根紅塔山,,捻了根萬寶路雙爆,,夾在嘴里點燃。
陳大炮呵呵一笑:“洛哥,,我這不是在妙果搬幾天貨么,,昨天剛結(jié)了工錢,我尋思著老抽那幾塊錢一包的紅塔山?jīng)]意思,,咱也嘗嘗這二十一包的洋煙啥味兒,。”
何洛盯著陳雷,,許久沒說話,。
陳大炮愣住,,不知道何洛什么意思,然后頓時立正身子
“放心吧洛哥,,剩下的錢都留給我奶了,,我絕對不多花一分!”
何洛鼻頭一酸,,有些苦澀的感覺竄上心頭,,拍了拍陳雷的肩膀
“雷子,以后咱會有錢的,,放心吧,,那時候,想抽啥煙抽啥煙,?!?p> 陳雷像是想入了神,吃吃的道:“抽華子也行么,?”
“行”
“大熊貓煙呢,?”
“也行”
“太好了洛哥!”
何洛瞧著陳大炮,,感受著嘴里的雙爆濃濃的萬寶路醇厚濃郁的香氣,。
接著抽到二分之一,捏了薄荷爆珠,,是絲絲涼爽,,感覺在夏天里含著冰可樂,在西伯利亞的夜空里翱翔一樣的暢爽感,,一口煙進去整個人都來勁了,。
最后三分之一,捏了果味爆珠,,清香水果味又沿著喉嚨向上,,竄到鼻腔里。
比芒果更酸,,比草莓更甜,,吐出煙霧后是從喉嚨至肺的涼爽。
“爽,,真他媽爽,!”陳大炮由衷地贊嘆一句:“要不這玩意兒能賣二十四呢,是有道理的,?!?p> 何洛想起自己年輕時候喜歡抽爆珠的那段日子,也是被能捏出不同口味的這股子新奇勁兒吸引。
過了一段日子,,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喜歡幾塊錢一包的紅雙喜,、紅塔山、和最近才接觸到的大前門,。
不僅省錢,,抽起來還沒那么多顧慮。
吞云吐霧間,,門口進來一人,。
按理說,現(xiàn)在上課時間,,廁所里并不會有學(xué)生才對,。
可來人偏偏不是學(xué)生,是個上了年紀的中年人,。
穿紫色polo衫,,下身牛仔褲加皮鞋的搭配更是讓人看不懂他的時尚品味。
陳大炮見了他,,急得一口煙嗆在嗓子里都沒來得及吐出來,,趕緊把嘴里的煙頭踩在腳下,動也不動,。
紫衫中年人見他們兩個,,頓時厲聲斥責(zé):“你們兩個,上課時間在這里干什么,?”
原本在他的料想中,,這兩人必定會辯解一句什么也沒做,只是尿急上廁所,。
然后他就會指著空氣中彌漫的云煙,,將這兩人狠狠批評一番。
但沒想到兩人中有個不按套路出牌的,。
“我們抽煙呢,,叔,你來一根不,?”
說罷遞了根煙上去,,遞的還是自己那根便宜的紅塔山。
中年人愣了,,一時竟不知道這煙他接還是不接,,心想小伙子,,你認識我是誰么,?
陳大炮也急了,趕緊拉回何洛遞煙的手,低聲吼道:“臥槽,,洛哥你瘋了,,你知道這老頭是誰么?”
何洛點頭:“知道啊,,年級主任李銅富唄,,來,主任來根煙,?!?p> “草...”陳雷一巴掌打在自己腦門上,心想完蛋了,,洛哥多半是腦子抽了,。
李銅富眼睛瞪得渾圓,指著何洛的鼻子就要罵:“你們兩個,,哪個班的,!學(xué)生抽煙這事,學(xué)校是命令禁止的,,今天給我抓了個正著,,態(tài)度還不端正,非得嚴肅處理不可,?!?p> 何洛心想得了吧,還嚴肅處理,,你當(dāng)這是積極分子考評呢,?
“叔,你先別急,,我說個名字,,你肯定熟?!?p> 李銅富這人不講起理來,,真如撒了鐵鏈的野狗,逮住人就咬:“我告訴你,,攀關(guān)系這套在我這里行不通,,今天就算你爸是李...”
“李金富”何洛笑瞇瞇地講出這個名字:“怎么樣,熟吧,?”
李銅富徹底傻眼了:“你爸是李金富,?”
何洛翻了個白眼:“我他媽姓何,你別亂給我認爹,,怎么樣,,就說你熟不熟吧?”
“熟,太熟了,?!?p> 李銅富咽了口唾沫,李金富這名字他能不熟么,,正是長他八歲的親哥哥,。
從前的李家窮苦至極,生得三子,,分別叫金富,、銀富、銅富,。
寓意是讓他們?nèi)齻€長大了多賺些錢,,好養(yǎng)家糊口,不要和老爹一樣,,飯都喂不飽,。
二哥李銀富是在七歲那年餓死的,同年,,他們的父親,、母親病發(fā)、紛紛離世,。
整個李家就剩下還在念五年級的李金富和三歲的李銅富,。
這么多年來,是李金富放棄學(xué)業(yè),,外出打工,,供他一步步念書,有了文化,,才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李銅富這一生也忘不了,那個遼闊厚實的背影,,對于自己的哥哥,,他覺得用一生來回報也不為過。
而在把李銅富拉扯大后,,李金富完結(jié)了一樁畢生心事,,才遲遲成家立業(yè),結(jié)婚生子,。
最終在康城區(qū)永平街,,開了家叫做九聯(lián)的副食店,已有十余年,,生意不溫不火,。
是的,,當(dāng)時和老李頭、懷叔三人促膝長談的時候,,偶然間聊到老李頭還有個自己拉扯大的親生弟弟。
而且那個弟弟就是自己學(xué)校的教導(dǎo)主任的時候,,何洛當(dāng)時的表情就和現(xiàn)在的陳大炮如出一轍,。
跟吃了屎一樣,覺得這世界真是奇妙無比,。
其實,,何洛是不打算用這層關(guān)系的。
但既然,,李銅富都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
而且,自己目前恰好需要結(jié)交他,。
好讓自己保證能安穩(wěn)地“逃課”
李銅富搓了把臉,,他在崗位里,從未提過自己大哥的事情,,想不明白一個學(xué)生,,是怎么知道自己大哥的名號的。
“不過你是怎么認識我大哥的,?你去永平街,,見過他?我可警告你啊,,你不說清楚,,今天這處分你是少不了了!”
何洛努努嘴,,在空中懸了老半天的紅塔山最終還是遞了過去,,接著掏起手機,給懷遠山撥了過去,。
“喂,,懷老哥,在店里呢不,?”
懷老哥...李銅富嘀咕了一句,,姓懷的?怎么好像有些耳熟,?
那邊懷遠山回復(fù)道:“沒呢,,我擱你李老哥這兒來了,他一個人忙不過來,,非得找我?guī)退P(guān)東煮的串兒,?!?p> 何洛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大聲吆喝道:“行,,你讓我李老哥接電話,。”
李銅富還在思考,,這個李老哥是誰呢,。
就聽見他再熟悉不過的那個親哥哥,他的聲音,,從電話里響了起來,。
李金富笑呵呵地大聲吆喝著:“何老弟,我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啦,,借你們妙果的懷店長用一用,,你不會介意吧!”
李銅富傻了,,徹底傻了,。
聽見自己哥哥在電話里和自己的學(xué)生稱兄道弟,還倍加親密,,他覺得哪瞬間,,自己的世界觀徹底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