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周彥
負手而立的柳泉沒有馬上離開,反而一直站在院子門口,看著逐漸落入地平線的夕陽,,像極了一個莫測的高手,。
手上的傷挺重,但他沒有去管,,依舊背在身后,只是讓靈力在對拳的右手中慢慢流動,緩解痛楚,。
至于這么做的原因,,自然是為了之后樊仁不再受打擾,高人徒弟總是讓人多高看一些的,。
感受到落到院子門前的幾道視線,,柳泉笑了。
能被他察覺到的自不會是什么厲害人物,,倒也沒有什么惡意,,想來就是好奇他身份的。
緊接著少年做了個出乎意料的舉動,。他有些囂張地伸出左手,,用食指和中指點了點自己雙眼,然后掃視一圈門前街道,,就把院門關(guān)上了,。
在柳泉還沒有關(guān)門之前,那幾道視線就已經(jīng)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許是被他的警告嚇到了,。
重新走回到男孩床前,柳泉用靈力過了遍樊仁身體后,,就將身上半數(shù)的黃金留在其身旁,。
少年原本想再留些酒水的,這樣可以幫男孩讓身體好轉(zhuǎn)更多,,但所謂懷璧其罪,,葫蘆壺里面的東西,哪怕先前作為王爺?shù)拿晌∷紭O為震撼,,思忖片刻,,他決定不留了。
畢竟樊仁早慧,,自然懂得藏起黃金,,可不知道酒水有多驚世駭俗,就怕有心人因為這酒水害了男孩,。
黃金,,桃木劍,誅妖十三劍劍法,,還有門前震懾,,柳泉把能做的都做了,他這個師傅做的也算是鞠躬盡瘁了,。
為什么做這么多,,柳泉也不清楚,或許是男孩兩天時間給了他些家人的溫暖吧,。
少年重利也重義,,隨著一路上的見聞遭遇,,他的性格變了許多,也不知是好是壞,。
輕嘆一口氣,,柳泉忍著右手痛楚,拿起腰間葫蘆酒壺,,揭開蓋子,,一飲而下。
沒有用靈氣緩解酒勁,,他就這么喝著,,腳變得有些虛浮,柳泉就斜靠在墻壁上,,守在一旁睡著了,。
......
夕陽之后便是黑夜,,仍是行人許多的長安城街道上,,演繹著各式各樣的悲歡故事。
無名石碑處,,一個身著白裳的身影站在碑前,,看身材像是個男性,可其卻有著張俊美到難辨雄雌的臉,。
即使面無表情,,也能讓人賞心悅目。
白衣男人伸出右手,,好似要觸碰無名石碑測試自己潛力,,然而就在指尖要觸碰到石碑上的時候,他忽地就停住了,。
“鐘聲滿長安,,是那位的手筆嘛?亮在明面的棋子,,總是讓人忽視不掉的啊,。”白衣男人喃喃自語,,聲音如他的臉般似男似女,,有些中性,但卻能讓聞?wù)哂腥玢宕猴L的感覺,,毫無違和,。
凝視著無名石碑許久,白衣男人輕移,,眨眼間,,來到了刻有眾多名字的天驕榜石碑前,,他仰視著第一位的蒙巍水名字,露出了詭譎的笑,。
他摩挲著石碑:
“這么多像是明子的人,,那幾位應(yīng)該會很頭疼吧?”
順著蒙巍水的名字向下逐漸看去,,直至底部,,白衣男人的目光沒有半分停歇。
閱畢,,他毫無波瀾的眼瞳里變得充滿戰(zhàn)意,,還是用著低低的聲音自言自語:
“如若我想,天驕榜上第一,,輕而易舉,。”
聽到附近有人經(jīng)過,,白衣男人收起所有表情,,一閃而逝。
在白衣男人離去后,,一個戴著斗笠,,身著蓑衣的老叟在半空中浮現(xiàn),他手握魚竿,,嘴咬煙袋,。
竟是柳泉路上遇到的那位垂釣老叟。
石碑附近還是有著行人的,,可這么三兩行人像是睜眼瞎,,就是看不到浮在半空中的老叟。
用空閑的手拿開口中煙袋,,老叟目視天驕榜石碑,,緩緩吐出煙圈:
“時間快來不及了?!?p> ......
一覺天明,,柳泉睜開朦朧的眼睛,扶著身后的墻壁,,緩緩站起,,吞妖法門開始運轉(zhuǎn),靈力不斷消解起體內(nèi)的徐徐酒勁,。
有些清醒的少年站在男孩床前,,見樊仁傷情并沒有惡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嘴角上揚笑了起來,,然后伸了個懶腰,。
在柳泉的估計之中,午后,,男孩就會醒來,。
徹底化解體內(nèi)的酒勁后,少年沒有再作停留,,依依惜別之事,,他這樣的直男性子是最怕的。
當初,,和陳圓圓無聲別,,除了風云揚的警告,其實他怕肉麻也是占很大因素的,。
沒有選擇從大門出去,,反而是身形矯健地翻過院墻,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樊仁的房子,。
感受著秋風蕭瑟,,柳泉不自覺地裹了裹身上的道服,也不是怕冷,,只是下意識地去做,。
后知后覺自己的行為后,,少年啞然失笑,,修道后,這樣的秋冷倒也沒有多么砭骨,,不過是思維還沒有轉(zhuǎn)變過來,。
他扯了扯袖子,整理了下形象,,就走到了人多的街道上,。
準備開始社交牛逼癥搭訕人的時候,少年猛地拍起腦袋,,他想起自己把魚簍里的金色魚兒,,落在男孩家中了。
算了,,就當寄養(yǎng)在樊仁家里好了,,柳泉聳聳肩,不用提著魚簍在街上,,被人用奇怪目光看著的感覺也挺好的,。
他摩拳擦掌地看著街上的人流,想著找個好說話的問問去肅魔部的路,。
街上的人流中,,有些面薄的女子感受到柳泉這奇怪的目光,,不禁臉紅了,腳步也愈發(fā)放緩,,像是等待俊秀少年搭訕,。
當然,更多的人則是離柳泉所在的位置遠遠的,。
街道上的行人來來往往,,看花了眼,少年只感覺選擇猶豫癥發(fā)作了,,便心一橫,,搭到個白發(fā)背影的肩膀上。
“何事,?”沒有絲毫感情,,且年輕的男人聲音傳入耳中。
柳泉準備開口詢問,,聽到聲音卻愣住了,,因為只看到了背影,再加上白發(fā),,他以為是位老者,,沒想到聲音這么年輕。
之所以選老者,,自然是因為年紀大的人,,總歸是要好說話些的。
不管是年輕人還是老人,,住在長安城這樣的大城市,,應(yīng)該都會好心解答的吧。抱著這樣的想法,,柳泉愣了幾秒,,開口道:
“勞駕,問一下肅魔部怎么走,?!?p> 聽到肅魔部幾個字,白發(fā)男人沉默了下,,然后招手道:
“跟我來,。”
柳泉竊喜,,果然如他所料,,長安城里的百姓都是熱心人啊。
跟著白發(fā)男人走著,轉(zhuǎn)過幾個街角,,到了處偏僻地界,,柳泉覺得奇怪,準備再次開口的時候,。
一道白虹亮起,。
借著追風踏,少年躲開,,只是衣袖被快如風的銳利割斷,。
白發(fā)男人轉(zhuǎn)過身來,唇薄如抿,,棱角分明的臉龐透著冰冷,,他寒聲道:
“你是哪個勢力派來的?”
懵逼的柳泉瞪大眼睛,,他擺手道:
“兄弟,,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什么勢力不勢力,,我就一問路的,。”
回應(yīng)少年的只有反射輝耀的劍刃,,皚皚亮光,,讓人睜不開眼睛。
有了準備的柳泉輕松躲開,,用起追風踏邊躲邊解釋道:
“你真誤會了,,我就是想問問肅魔部的路而已?!?p> “喔,,實力倒有幾分,,不會是白蓮邪教的人吧,?”白發(fā)男人儼然一副不聽解釋的樣子。
劍雨傾瀉而出,,柳泉的追風踏不過剛?cè)腴T道,,對上這樣的犀利攻擊,很難躲開,,他叫苦不迭,,暗道自己真的是倒了大霉,問個路都能碰上這種事情,。
對方招招致命,,柳泉不敢含糊,開啟雷法加身狀態(tài),躍起,,從幾人高的樹上折下枝條,。
誅妖十三劍使出,擋下對方攻擊,,可畢竟只是樹枝,,每擋一下就斷一截。
白發(fā)男人的攻勢越加兇猛,,眼看著手中枝條只剩下小半,,柳泉將手中木扔到對方面門。
寒光瞬起,,小半截木條被頃刻粉碎,,少年心驚,從剛才交手情況,,他就判斷出對方是宗師境后期的武者,,自己遠不是敵手。
逃,!這是柳泉心中的念頭,。
這個白發(fā)男人完全就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他怎么解釋都沒有用,,只能逃,。
在追風踏和雷法加身的增幅下,柳泉像是條滑溜的泥鰍,,不斷躲開白發(fā)男人的攻擊,,他逃命的功夫可是一絕。
“嘖,,真滑啊,。”白發(fā)男人黑色的瞳孔中閃過白色,。
忽然少年覺得地上有什么東西將腳抓住,,很涼,同時他的身形一滯,,劍如影隨形追了過來,。
劍尖在柳泉眉心間驟然停住,看著近在咫尺的劍刃,,他吞了吞口水,。
那是把極美的劍,散著寒氣,,至少從品相上來看,,比陳圓圓的霜月等階還要高,。
“這塊殺字令牌誰給你的?”白發(fā)男人目光在柳泉腰間的的牌上停留,。
準備使用喚雷秘術(shù),,進入雷爆身狀態(tài)的柳泉緩了口氣,他在心中罵自己蠢笨,,忘記了殺字令牌的存在,。
不敢有大動作,少年兩手舉著,,訕笑道:
“兄弟,,你的劍離遠點,成不,,很危險的,。”
“殺字令牌誰給的,?”白發(fā)男人我行我素,,沒有移開劍,重復了遍自己的問題,。
得,,遇到個聽不懂人話的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柳泉卑微道:
“這殺字令牌是蒙巍水大哥給我的,,就是長安城的鎮(zhèn)妖王,你曉得不,?”
劍收了回去,,白發(fā)男人面無表情道:
“你姓柳?”
“是啊,,是啊,,我叫柳泉,怎么,,兄弟你知道我,?”少年見劍被收回,扯出張和煦笑臉,。
“嗯,,聽說過?!卑装l(fā)男人給了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柳泉瞇起眼睛:
“你也是肅魔部的吧,?”
從白發(fā)男人的行為言語,,少年很快就推測出事情大概原委。
白發(fā)男人應(yīng)該也是肅魔部的正式成員,自己好巧不巧地找到了其問路,,而對方最近估計被什么人盯上了,,在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情況下,,自然而然把他當成跟蹤者,,就出了手。
還好白發(fā)男人認識蒙巍水,,要不然還沒到肅魔部的他,,就要中途夭折了。
“是的,?!卑装l(fā)男人一板一眼答道。
他接著開口:
“你怎么不早說呢,?”
柳泉臉色鐵青,,想開口罵人,想了想又打不過,,只能腹誹,,還不是你聽不進人話,解釋也沒用,,還反問,,氣死人了。
平緩了心情后,,少年變臉笑道:
“我的問題,,被白發(fā)兄弟你的威勢嚇到,忘記開口解釋了,?!?p> 白發(fā)男人點點頭。
拳頭握緊,,柳泉真想給像機器人般的白發(fā)男人,,臉上來一拳。
“你和姓蒙的倒有幾分像,,油嘴滑舌的,,果然人以類聚,物以群分,?!?p> 白發(fā)男人的下一句話讓柳泉差點沒憋住,少年不斷讓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
柳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既然誤會解除了,,白發(fā)兄弟,,你可以帶我去肅魔部嘛?”
“你要找姓蒙的,?是有什么事情相求吧,?”
白發(fā)男人直覺敏銳,他繼續(xù)道:
“你是想加入肅魔部吧,?”
被看穿的柳泉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回道:
“是啊,白發(fā)兄弟,,你能不能行個方......,?”
“我不叫白發(fā)兄弟,我有名字,,叫周彥,。差點殺了你,是我欠你的,,之后有機會我會幫你一次,。”白發(fā)男人打斷柳泉話語,。
然后他轉(zhuǎn)身:
“你的修為不錯,,跟我來吧?!?p> 柳泉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提起步伐,跟上名叫周彥的怪人,。
他走到其身旁,,自來熟搭話道:
“周彥哥,聽你語氣,,你是不是和蒙巍水大哥是老朋友了,。”
“......”
“肅魔部是什么樣子的???是不是人均精英,個個修為高強???”
“......”
見周彥還是沒有表情地走著,柳泉也不好繼續(xù)開口說話,,他嘴角不易察覺地撇了撇,。
本想扮作無辜純真少年,博博好感的,,未曾想對方根本不吃這套,,或者說冷硬都不吃,。
這樣的人居然和蒙巍水認識,,看樣子關(guān)系還不淺,,無奇不有啊。
再聯(lián)想到蒙巍水的性格,,柳泉突然不覺得奇怪了,,那樣豪爽的男人,和誰交上朋友都挺正常的,。
不過少年想到蒙巍水和身旁的周彥在一起說話的情形,,忍不住笑了起來,那肯定很有意思,。
余光瞥到柳泉偷笑,,周彥依舊沒有表情,但腳步卻加快了些許,。
......
肅魔部離著挺遠,,柳泉和周彥走了大半個時辰,才走到目的地,。
兩人都有不低的修為,,依舊用了這么久時間,由此可見長安城的面積之大,,讓人動容,。
看著眼前滄桑具有歷史厚重感的高高大門,柳泉百感交集,,終于他到了,,真正意義上的變強之路或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