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夫人此刻的臉上已經(jīng)全然沒有了之前的溫婉，她的表情甚至有些猙獰,。

　　“宮主,，您一直高高在上，即便夫君不合您意,，也斷然不會問難您的,，畢竟您的身后，是整個皇室??！”

　　于鳶看著激動的孫夫人，沒有出口反駁,。

　　“可是我們呢,？像我和小琳這樣的女兒家，就只能成為被挑選的商品一樣,，任人宰割,！”

　　她凄然的笑著，“我再也無法忍受了,，不管是我昔日好友的背叛,，還是那男人對我無止盡的羞辱和欺壓?！?p>　　說完這看似認(rèn)罪般的話語,，孫夫人帶著些挑釁的看著于鳶，眼前的宮主知曉她是覺得沒落下多少證據(jù),，便只能開口,。

　　“你的確布得一手好棋，讓我都還未見這位將孫公子迷得違背了孫老先生家規(guī)的妾室，便覺得她不是個簡單角色了,?！?p>　　于鳶言辭簡潔，但字字珠璣,，“你先借用我的耳朵,，讓我明白了孫家可能有事發(fā)生，然后在孫公子溺斃后,，又主動的將夏琳的嬌蠻任性展露出來,，字里行間都是為了將事情嫁禍給她?！?p>　　聽完于鳶這么分析,，本來還算是安穩(wěn)跪著的夏琳突然激動的掙扎起來，但是她的表現(xiàn)很奇怪,，動作雖然能顯示出她的心情,，但肢體卻像是使不上力一樣幅度很小。

　　于鳶看了那邊哼哼唧唧想說些什么的夏琳一眼,，繼續(xù)回過頭看著孫夫人,，像是在等待她的肯定。

　　“宮主既然都已經(jīng)帶著衙役前來,，想必所知道的不止于此吧,？”

　　孫夫人沒了剛才梨花帶雨的姿態(tài)，只微微一笑看著她,。

　　“你知道經(jīng)過這些年的尋花問柳,，那孫公子的身體早就已經(jīng)虧空，所以才將那迷藥倒入孫公子晨起慣喝的米粥里,，導(dǎo)致他身形不穩(wěn),，才讓你有機(jī)可乘?！?p>　　“哦,？”

　　孫夫人沒有承認(rèn)，倒是斂下那雙透亮的眼眸,，笑著問于鳶,，“我是知道相公這幾年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但是就算是狠毒了他,，我也不是這家中唯一想要致他于死地的人?！?p>　　她秀氣的下巴微微點了點跪著的夏琳,，又接連看過那些在廳外干活的人們，語氣也不似之前那么柔和。

　　“宮主不信大可以去問問,，就憑我夫君這些年來的‘造化’,，沒有鬧得家破人亡我們都是要燒香拜佛了?！?p>　　于鳶不慌不忙,，“你家以前釀的酒，是以滋養(yǎng)為主的藥酒吧,？”

　　話雖然輕輕柔柔,，但是看著孫夫人收斂起來的笑，在座的眾人便都知道宮主所言非虛,。

　　“既是藥酒,，你作為家中獨女，便是要繼承手藝的,，如此一來,，懂點醫(yī)藥什么的，也不算是怪事了,?！?p>　　孫夫人看著于鳶，冷冷道,。

　　“這些都是沒有證據(jù)的,。”

　　于鳶說多了話,，此刻有些乏,，但是靠鶴君翎手中的溫度支撐著，還是繼續(xù)了下去,。

　　“孫公子溺死本就蹊蹺,，他偏生尋了一口門廳邊上不惹眼的水缸，而那水缸無論是在走水時救哪一邊都顯得距離過遠(yuǎn),，如此一來,，缸中的水便是平日傭人們清掃門前所用，但是命案那日,，散落的樹葉根本不像是搞過衛(wèi)生,。”

　　“就因為我家中仆人怠惰,？”

　　“不,，”于鳶搖頭，“既然仆人未來得及清理,，那缸便應(yīng)該因為溫度而結(jié)冰,，如此，孫公子又怎么會溺死呢？”

　　衙役點頭,，他們初來只是覺得那孫公子死狀怪異,，如今倒是有些眉目了。

　　“而且,，你一個女子,，擔(dān)心自己夫君即便是在吞服了迷藥渾身乏力的情況下也還是能夠反抗，便將他胳膊兩側(cè)纏上屋外掃地的長柄掃把,，這樣再誘他去水邊,，才可以讓他的雙手完全沒有用武之地?！?p>　　“那公子被撈出時身上衣服的皺褶,，就是你捆綁了繩子而形成的絞痕?！?p>　　孫夫人聽到這里,，嘲笑的哈哈大笑起來。

　　“我聽聞過宮主您的聰慧,，只可惜我一個婦道人家,，哪里會什么法子，讓那水停止凍結(jié),？”

　　于鳶心中差點想翻個白眼,，但還是忍住了。

　　“夫人可還記得我那日下廚所做的魚,？”

　　此話一出,，兩個衙役都不免投來了異樣的眼光，這宮主路子真野,，人家沒了丈夫還主動給人家做一桌席,？

　　看孫夫人點頭，于鳶又請來了那日見到的廚娘,，詢問她是否對廚房缸中的水動過手腳,。

　　看廚娘慌亂的搖頭，于鳶這才重新將目光集中到孫夫人身上,。

　　“您當(dāng)然有辦法讓水化凍,，只要多加些鹽便可以了?！?p>　　看著孫夫人沉默不語,，于鳶向眾人解釋道。

　　“我那日與夫君初次嘗到的菜腥咸不已,，后來去了廚房,，我還以為是廚娘年事已高味蕾退化了，便想著自己隨意做點吃的,，如此大家身上暖和,，肚子也飽了，才可接著忙活,?！?p>　　于鳶回憶著，“只是我錯怪了廚娘,，因為廚房缸中用來燉菜和防止干鍋用的水,，也都是咸的發(fā)苦的?！?p>　　她看著眼前這個弱不禁風(fēng)的少女,，不忍心的閉了閉眼睛，還是說出,。

　　“那么你就是已經(jīng)決定好了,，不管是家中的任何一個地方，你都已經(jīng)做好了讓孫公子那樣死去的準(zhǔn)備,?！?p>　　被戳破了長久以來的計劃，孫夫人不朽不惱,，她看向那個雖然稚嫩但卻格外有靈氣的宮主,，心想著與她有過交集也不算是太糟了。

　　至少,，她曾經(jīng)只因為自己假裝的一句話,，便專門找過來提醒和安慰自己。

　　她面色平靜的承認(rèn)了自己的罪行,，絲毫不顧地上夏琳是如何的動作,，只是淡淡的講述她這些年的生活。

　　許是口渴了,，她走回主桌邊坐下來,，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入口苦澀的味道,，她卻嘗出那一點回甘,。

　　“我救了他，我以為我做了一件善事,，卻不想,，那只是我噩夢的開始?！?p>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出嫁的欣喜,，盼著夫君回心轉(zhuǎn)意的殷切,，學(xué)習(xí)看賬目的辛苦，看到自己夫君和別人翻云覆雨的崩潰,。

　　她說了很多很多,，淚水也模糊了眼睛，她看向夏琳,，朦朧間像是看到了那個依然單純善良的好友,。

　　“抱歉了，小琳,?！?p>　　她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隨著她嘴角源源不斷涌出的血,，慢慢倒在了一片驚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