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以前最喜歡的玩具,，木陀螺當時我拿出去的時候還有好多小伙伴很羨慕呢,，他們都沒見過這東西,?！币郧靶r候李衛(wèi)拿出這木陀螺的時候,，村子里的小伙伴們總是會湊過來看看這新奇的舊玩意的,。

　　李衛(wèi)記的很清楚,，那是自己第一次成為焦點。

　　第一次虛榮心得到了滿足,，那種滿足于心的小竊喜,，是至今難以忘懷。

　　“還有這鋼圈,，你也很喜歡玩,，以前總記得你玩這個很厲害，能從村頭劃到村尾,，也總是喜歡一個人玩,。”林奶奶感慨道：“你是一個好孩子,，懂事聽話,，但有時候又不太合群，就挺擔心你的,。”

　　李衛(wèi)苦笑道卻沒說啥,。

　　說到底是山上道士的養(yǎng)子,，一來不算這村子里的本姓人，二來深山道士的標簽總會讓人有些敬而遠之的意思的,。

　　“我就怕你這個性格啊,，長大去找工作也被欺負，你看這不回來當了道士...”

　　“奶奶,，當?shù)朗渴俏易栽傅?。”李衛(wèi)無奈道,。

　　“啊...這樣嗎,？這個你可以去羅浮山當?shù)朗康穆铮_浮山上的道士多有錢,，你這道觀上香火沒三倆,，吃飯都不夠?！绷帜棠陶Z氣有些擔憂,。

　　林奶奶說這話倒真的是大實話，在這太虛觀上當?shù)朗空娴氖浅燥埗疾粔颉?p>　　“放心吧奶奶,，我能夠養(yǎng)活自己的,，現(xiàn)在的山上道觀有些名氣了，也有香火錢了，吃喝是不愁的,，您就大可放心吧,。”

　　“真的嗎,，你可不要安慰你奶奶啊,，我可看的出來的啊...還有啊，山上的生活會不會不方便,，那里以前就沒電通上去,，就算通上去了也經(jīng)常斷水斷電的吧，會很影響到生活的吧,?！?p>　　和所有的家長一樣，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擔心李衛(wèi)的未來的,。

　　就像李衛(wèi)還是那個小孩子一樣，需要她來操心一切,。

　　李衛(wèi)一邊扒拉著飯菜,，一邊默默的聽著，最后說道,。

　　“奶奶,，我啊，比您想象的要有本事的多了,！”

　　“真的嗎,？”

　　“奶奶，我長大了,，能夠自己洗衣做飯,，能夠自己賺錢生活了?！崩钚l(wèi)說道：“我已經(jīng)長大了,。”

　　我已經(jīng)不是那個穿著小棉褲到處跑的小朋友了,，也不是那個眼巴巴的在灶臺前,，等著熱騰騰飯菜上臺的小孩了。

　　我不是那個在學校打架打輸了回到家哭著要上藥的少年了,，也不是那個因為沒有背誦出課文就被老師罰站的男孩了,。

　　我已經(jīng)不是那個需要萬事都要操心，什么都要安排的妥妥當當?shù)你露猩恕?p>　　我,，長大了,。

　　是男人了。

　　“你長大了，也還是我的小衛(wèi),?！绷帜棠踢€是慈祥的看著李衛(wèi)說道。

　　“是啊,，我長大了,，還是你的小衛(wèi)，但我已經(jīng)不用您繼續(xù)那么操心了,?！崩钚l(wèi)將紅燜肉里的瘦肉夾給了林奶奶。

　　她以前老說,，因為不愛吃瘦肉,，所以才吃肥肉的。

　　李衛(wèi)還很開心的覺得,，奶奶真的不愛吃肥肉,，正好自己喜歡吃瘦肉。

　　長大后,，很多事情才明白,，不是因為奶奶喜歡吃肥肉，而是因為自己喜歡吃瘦肉,，而且瘦肉更有營養(yǎng),。

　　此時，林奶奶指著玩具箱的另一邊,，一個打開的箱子。

　　“對了,，這里有我這些年擺攤省下的錢,，有七萬多塊錢呢，你以后如果不想在山上當?shù)朗苛?，可以拿著這筆錢,，去縣城里付個首付，奶奶沒什么本事,，也不能給你付城里的首付...”

　　李衛(wèi)扒拉著飯菜,，臉上依然是掛著笑容，但是眼角卻是酸酸澀澀的,，有眼淚流淌下來,，那么多年了，她還每天起早貪黑的去外面擺攤賣菜,。

　　盒子里裝著‘很多’錢,，許多十塊的，五十塊的鈔票就算大鈔了，更多的是幾塊錢幾毛錢的零碎鈔票,。

　　她年紀大了,，不會用微信，也不懂什么電子付款,，只能一點點的去收找零錢,，一點點的存下來。

　　李衛(wèi)強忍著酸楚說道,。

　　“奶奶,，小衛(wèi)有本事的，很大很大的本事兒,，這些您都不用擔心...”

　　“之前一直都很放心不下你啊,，那老道士走了之后，沒有人幫你,，只能自己一個人抗下一切,。”林奶奶此時欣慰道：“不過現(xiàn)在看你這么懂事,，奶奶就放心了,。”

　　“我也沒有一個人抗下什么,，老頭子走后,，一直有您，有阿黑陪著我,，我并不覺得我比別人缺少什么,，我的前半生雖然不能說完滿吧，但也能說是完整的了,，奶奶,，因為有你們，我的人生很完整的,，很幸福的,。”

　　李衛(wèi)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這么覺得,。

　　完整的,，幸福的前半生。

　　比起別人,，也許少了很多,，但這些東西，后來也已經(jīng)被填滿了,。

　　“你成熟了啊,，奶奶就放心了...”林奶奶輕輕撫著李衛(wèi)的腦袋,，慈祥的面容透著一絲釋然的。

　　這一頓飯李衛(wèi)吃的很慢很慢,，原本可口的飯菜,，風卷殘云的能夠吃完的...

　　但這一次，李衛(wèi)是吃的很慢很慢,，慢的就好像村口的老大爺喝茶一樣,。

　　吃著的時候，李衛(wèi)總是和林奶奶多聊些家長里短的事情,，這里扯個話題,，那里扯個話題。

　　但話題終究是有結束的時候,，這兩人之間的宴席也是,。

　　終于，李衛(wèi)看著空蕩蕩的桌面,，低頭說道,。

　　“奶奶...我吃飽了?！?p>　　“吃飽了就好,，吃飽了就好，能吃是福氣啊,?！绷帜棠涛⑽⑿χZ氣極大的欣慰感,。

　　“你長大了,，奶奶也不能陪你到永遠...”

　　“嗯...”

　　“汪汪！”

　　此時,，阿黑來到了李衛(wèi)的面前,，依依不舍，然后就跳到了林奶奶的大腿上,。

　　林奶奶抱起了阿黑，然后朝著門外走去,，還是像往常出門時一模一樣,。

　　“奶奶...”

　　林奶奶笑著走出門，身體逐漸變得半透明,，而阿黑也是一樣,。

　　上一代的人，上一代的狗子,，漸行漸遠,。

　　李衛(wèi)就這么目送著老人和老狗,，強忍著眼淚，在剛剛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

　　奶奶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