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論挑事,我是擅長的(二)
“刺殺過我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所以他到底是誰,?”嬴政腦海中浮現(xiàn)無數(shù)個模糊的人像,,卻無一能與眼前的少年對應上,。
這種信息的不對等,令他感到有些郁躁,,像他這種掌控欲極強的君王,,一貫排斥這種因未知而帶來的危機感。
“秦暴政而亡,,然后興漢邦,,良雖不才,仍可記一功,?!睆埩己戳搜奂驹拢S后直視著那個曾經(jīng)撐起了一個帝國的男人,,目光中有一種溫柔的鋒芒,。
他能感覺到那個長相嬌媚的少女是在拱火,但那又怎么樣呢,?
脫離了歷史的光環(huán),褪去了過往的身世,,一同重逢在異世,,他不認為——
他會比嬴政差啊。
“滴,,張良對宿主好感度+5,。”
能感覺到,,少年此刻的心情,,十分輕快。
而相對的,,嬴政半張臉陷落在陰影里,,顯露出刻入骨髓血脈般的孤獨與冰冷。
“始皇陛下,,忘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張良?!?p> “張開地的孫子,?”嬴政隱約記得,六國之中,,第一個被秦國的鐵騎踏破的,,就是韓國,。
“想不到始皇陛下還記得我祖父的名諱,良不勝惶恐,?!?p> 秦滅六國,六國余孽反秦,,西楚先行,,而漢后來者居上,歷史的軌跡從來都是巧合與因果共存,,叫人唏噓不已,。
但嬴政不是一個喜歡沉浸在過去輝煌帝國回憶中的一個人,勝負已定,,不過成王敗寇而已,,史書如何撰寫他更是管不著,現(xiàn)在的他,,借著卡牌的載體,,來到異世,那么——
嬴政只是嬴政,,不是秦始皇,。
張良只是張良,亦非漢室臣,。
兩人隔空對視一眼,,沒有火花四濺,更沒有針鋒相對,,更多的,,是平靜與釋然。
沒意思,。
姬染月本以為能看見一出好戲呢,,她有些倦怠的挪開了目光,卻發(fā)現(xiàn)一旁安靜吃瓜的周瑜,,默默拿起了一塊完整的馕餅,。
“不許吃?!彼弥荑]有反應過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餅,壓在了食蓋上,。
周瑜:“……”
大都督生平第一次,,被喝止不準吃東西。
這種感覺,,挺奇妙的,。
“他們都以為,,整個馬車上只有我一個人,我是豬么,,能吃這么多,?不想被當成奸細刺客之類的,被軍隊拖出去砍了,,就先忍著些,。”
這個新主公的脾氣有點兇啊,,明明某人已經(jīng)啃了好幾張餅了,,主公為什么不懟他。
周瑜的視線側(cè)移到了一旁笑得一臉溫柔的少年身上,。
哼,,雖然史書中張良先生被尊稱為“謀圣”,但他也不差??!
張良抿唇輕笑,他感受到了來自身側(cè)強烈的,,透著些哀怨的目光,,說道:“主公就讓這位閣下吃個痛快吧,馬車里多了三個大活人的事是瞞不住的,,對于有經(jīng)驗的駕車士兵,,車輪輾過的印記,馬匹行進的速度,,都能發(fā)現(xiàn)很明顯的端倪?!?p> “估計現(xiàn)在那士兵正跑去告稟他的主子呢,!”張良長袖輕掃,托起食案,,置于周瑜腿間,,“所以啊,主公現(xiàn)在思考的不應該是怎么將我們隱藏,,而是如何將我們的身份過個明路,。”
“為什么要我絞盡腦汁替爾等避難,?”姬染月扯了扯嘴角,,嗤笑一聲,原本嬌媚的五官瞬間鋒銳了起來,,“說句實話,,沒有你們?nèi)?,我的未來還會有無數(shù)張卡牌,一樣能完成這個系統(tǒng)任務,?!?p> “不論諸位曾經(jīng)是多何輝煌,既為我所召,,為系統(tǒng)規(guī)則所縛,,就理應奉我為主,服從我的指令,?!?p> 而不是一個個跟個大爺似的。
說實話,,姬染月從被迫綁定那什么天命系統(tǒng)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爽很久了。
“你們應該認清如今的形勢,,就算被發(fā)現(xiàn),,走向死亡的,也只會是你們,,而非我,。”
卡牌人物是不能傷害宿主的,,卡牌人物間,,亦禁止互相殘害,但是,,卡牌人物一經(jīng)召喚,,便等同于一次新生,擁有了生命,。既然是生命,,就會有生老病死,也會受傷,,會痛苦,,會走向死亡。
因此,,至少現(xiàn)在,,主動權(quán)在她手中。
“是良之錯,,以為主公不過是個閨門嬌女郎,,如今看來,主公確有大勢之象,,堪輔之,?!比酥校钕瘸雎暤?,依然是張良,。
“那不知,主公現(xiàn)下想法為何,,需要我等做什么,?”
姬染月發(fā)現(xiàn)三人齊齊端坐,神色肅穆,,是想同她認真交流的表現(xiàn),。
很好,愿意配合事情便簡單多了,。
“我要你們,,配合我演一出戲,待會兒,,我會再用一次如影隨形的技能卡……”
夜幕高垂下,,篝火驅(qū)散了一絲黑暗,薄暖的火光映照出洛玦歌疏冷陰郁的面容,。
“五公子,。”
“你不在馬車前看守著公主,,這時跑來本公子這兒是為何,?”少年銀甲未褪,脊背挺直,,負手而立,,盡顯上位者氣勢。
“屬下是懷疑,,公主所在的馬車中還藏著其他人,,因為……”士兵將他發(fā)現(xiàn)的疑點一一說明,卻見從頭到尾洛玦歌的神色,,都十分平靜。
以前公子最在意的就是周國長公主的消息了,,可今夜的公子,,卻有些不一樣了。
似乎更成熟,,也更危險了,。
“嗯,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甭瀚i歌淡淡垂眸,長睫在火光的映襯下,,像鴉羽一般,,透著一種妖異的漂亮。
“公子……公子不去看看嗎,?”
“看了又怎么樣呢,?就算馬車中有旁人,那人還能帶她逃離不成,?只要她逃不出我的掌心,,即便真的有人潛入馬車,帶給她無限希望,,讓她不再有自戕的想法,,于我而言,是好事啊,?!?p> 是天大的好事。
他已經(jīng)承擔不起,,再一次失去她的后果了,。
洛玦歌望著自己修長干凈的指節(jié),這雙手,,還沒有沾滿殺戳的鮮血,,一切,都還來得及……
“看緊公主,,無論有何異動,,一切以公主安危為重?!?p> “是,。”士兵沉聲應道,,隨后默默撤回陰影中,。
翌日,天大晴,,胤軍入漢城,,整個城池的街道上,無一行人,,無任何商鋪開著門,,所有民眾都縮在房屋牛,借著一扇小窗,窺探著,,這支沾滿了血煞之氣的騎軍,。
“不可擾民,不可殺燒劫掠,,特允行樂一日,,一日后,大軍啟程,,與主師匯合,,一同歸胤?!甭瀚i歌率親衛(wèi)入駐城主府,,正下達諭令時,一位士兵奔至主閣,,伏跪在地,。
“公……公子,馬車之中的周國長公主,,不見了,!”
“什么?,!”洛玦歌從桌案旁起身,,取下一旁的披風,系于身前,,“重軍看守,,她一介弱女子,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屬下是迎公主入城主府之時,,才發(fā)現(xiàn)公主失蹤了?!?p> “四下可有仔細搜尋,?”洛玦歌大踏步走出城主府,順手奪下親衛(wèi)的一匹馬,,翻身而上,。
“已經(jīng)派了一隊士兵在城主府附近搜查了,只是,,至今仍未有發(fā)現(xiàn),。”
“傳本公子諭令,,迅速封鎖城門口,任何人不得出入城門,。另外,,撥一隊精兵,,隨本公子沿著城中巷口搜查,務必找到公主,?!?p> “記住,本公子要活的,!”
“是,!”
空蕩的街道中回蕩著一陣又一陣的馬蹄聲。
“怎么樣,?”
“洛玦歌已經(jīng)離開城主府了,。”
“很好,,我們也跟上,。”
城主府后墻處,,傳來幾聲細微的交談話語,,只是,若有人仔細瞧就會發(fā)現(xiàn),,城主府后,,哪有半點兒人影。
姬染月又用了一次如影隨形的技能,,她利用了一個時間差,,讓士兵誤以為自己已不在馬車上,眾軍倉皇尋找時,,才下的馬車,。
“主公,我不明白,,我們?yōu)槭裁床凰餍砸蛔吡酥?,還要刻意在此地與敵軍將領周旋呢?”周瑜看見個個驃肥的馬匹,,都想直接奪下一匹,,痛快開遛了!
“沒辦法,,我的系統(tǒng)發(fā)布的第一個任務點在胤國王都,,再說了,咱們沒錢沒糧又不認識路,,脫離了胤軍又能去哪兒呢,?”
有免費的車坐,有免費的飯吃,還有免費的保鏢,,多劃算?。?p> “總之,,待會兒,,按照我的計劃走就行了,記住,,無論我后面對洛玦歌說了什么,,你們都不要反駁!”姬染月不放心,,再度提醒了一遍,。
畢竟這三個人,都不是什么聽話的主兒,。
“我們先趕去城門口,,再來個守株待兔?!?p> 洛玦歌來得比她想象的,,要快上許多。
那一天,,落日西沉時分,,整個天穹都染上了一片橙紅,少年將軍馬踏黃沙,,飛奔而來,,獵獵長風鼓揚起他絳紅色的披風,莫名有了種凄絕的氛圍,。
他的身后,,是千騎蹄踏,塵土飛揚,。
“宿主,,洛玦歌還有3分鐘抵達?!?p> “好險,,還好技能卡的時限已經(jīng)過了,不然還得麻煩這大兄弟,,再騎著馬四處逛一圈,。”
姬染月上前一步,,站直身體,,示意嬴政趕緊攥住她的手,,然后,一臉期許的望著他,,那雙明亮的眼睛仿佛在催促著他——政哥,,發(fā)揮你精湛演技的時刻到了!
“公……公主殿下,,快隨臣等離開此地!”
“可是,,天下之大,,我已經(jīng)亡了國,失了家,,又能去哪兒呢,?”紅裳隨風揚起,沙塵迷茫間,,她的眼角,,垂下一滴淚珠,瞬間湮沒在風沙里,。
嬴政是被姬染月帶入戲的,,“公主,也許未來要漂泊異鄉(xiāng),,但總比留在此處受盡折辱要好,,走吧,公主,!”他攥著她腕間的手掌一點點收緊,。
“是啊,走吧,,公主,。”其余兩人附和道,。
“可是——”姬染月仍在猶豫,,一道森冷陰郁的話語,在所有人耳邊炸開,,暗含幾分壓抑到極致的怒意,。
“不必猶疑了,姬染月,,相信我,,今日你們誰都走不了!”
話音剛落,,數(shù)百名騎軍在一瞬間抵達,,將姬染月等人層層包圍起來,。
風頓沙沉,少年跨下駿馬前蹄高高揚起,,長長嘶鳴了一聲,。
氣氛在一瞬間,跌至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