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順大巴掌拍在桌子上。
木桌子哪里能扛得住他的力氣,？“咣”地一聲就破裂了,。
趙順又心疼地直咧嘴。
一張木桌子,，也不便宜呢,！
“連衛(wèi)所軍餉都舍不得給的，還能指望他的賞賜,？”趙天成聞言一笑,，跟李大腦袋倆人一起把破碎的桌子收拾出去。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對尋山所鎮(zhèn)撫抱過期待,。
煙墩趙百戶這邊,，按照尋山所那邊的冊籍來看,，應該有一百名衛(wèi)所兵才對，十名小旗,，兩名總旗,。
這些人可都是有糧餉的！朝廷雖然困窘,，不能全額撥付,，但也在盡力給。
可從京城到衛(wèi)所,，一道道下來,，竟然一個銅子，一粒糧食都到不了趙百戶手里,。
就是離譜,！
這倒不是趙順廢物，而是朝廷風氣如此,。最起碼成山衛(wèi)這邊,，邊疆的百戶都拿不到什么糧餉。
最多就是占了衛(wèi)所土地,，自己去剝削手下軍戶,，讓他們給免費做勞力，當奴隸一樣去種地,。
這份收入,，就是屬于百戶大人的了。
“不過,，鎮(zhèn)撫大人做得這么絕,，會不會是因為真的跟老虎寨有牽連？”趙天成問道,。
“那倒未必,！”趙順搖頭道，“張鶴這人,，我最了解不過,。不管他跟老虎寨有沒有牽連，都不會在乎那些馬賊的死活,。即便是真有關聯(lián),，照樣轉身就拿著咱給他的那些頭顱，找上級請功去了,！”
“哼,！這個張鶴，也欺人太甚了,！明明是咱們辛辛苦苦,，拼著性命砍下的腦袋,，他拿去請功也就算了，還把咱們給罵了一頓,！真是氣煞人,！”李大腦袋吹胡子瞪眼。
“還不是怕咱們跟他搶功勞,？這些馬賊腦袋,，如果咱們如實上報，他張鶴可是一點功勞都沒有,，反倒是他作為鎮(zhèn)撫,，剿匪不力，管理無方,，恐怕還得受到責罰,！”趙順嘆一口氣。
雖然憤怒,，但是無奈,。
當上官的，搶下官的功勞,！讓下官有功得不到獎賞,，反倒被罰……
這真的是沒有天理了！
偏偏這樣荒謬的事情,，在明末并不罕見,，還是習以為常了。
“我兒,，聽說今天你把護衛(wèi)隊擴充到百人了？”趙順問道,。
“是的,！”趙天成點點頭。
“是不是太奢靡了,？就連鎮(zhèn)撫大人,，也養(yǎng)不了上百個家丁啊,！我看你給這百人的待遇,，差不多都相當于是家丁了！你雖然從道長那里得到一些真?zhèn)?，有些賺錢的手段,，但也扛不住這樣浪費啊,！”趙順眉頭皺了皺,，有些心疼,。
兒子最近出息了，對于兒子做的事情,，他也不想多說什么,。
但趙天成突然把護衛(wèi)隊擴充到百人……
一想到要養(yǎng)上百人，他就感到頭疼??！
“不如這樣，你明天跟大家說,，這百人,，算作咱們衛(wèi)所編制里面來。以后他們的糧餉,，由朝廷來發(fā),。
如果朝廷發(fā)不下來，他們要怨怪,，也只怨怪朝廷,，跟我兒沒有關系！”趙順建議道,。
“不行,！”趙天成趕緊搖頭，“這可是我辛辛苦苦才拉起來的隊伍,，你這就給我收編了,？”
墩堡護衛(wèi)隊之所以叫墩堡護衛(wèi)隊，而不叫衛(wèi)所兵,，那是有原因的,。
衛(wèi)所兵是朝廷的。
這墩堡護衛(wèi)隊可是煙墩的,，是他趙天成的,。
在這亂世，只有手里有兵,，心里才能踏實,。
沒兵的話，有再多錢糧,，也只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趙順奇怪地看了趙天成一眼。
衛(wèi)所兵和護衛(wèi)隊有什么區(qū)別,？不都是聽他們的命令嗎,？
算了！
自從遇到那個癲道士之后,，兒子總會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由他去吧,！
“爹，兒想打老虎寨,！”趙天成突然道,。
“什么？”趙順吃了一驚,，“這可胡來不得?。℃?zhèn)撫大人手下能打的家丁有二十多人,，還有其他幾位千戶大人相助,。他如果出兵的話，一紙令下,，爹都得帶人去他帳下聽令,。
鎮(zhèn)撫大人要是想出兵的話，輕松就能組織起三五百人來,，家丁不少于幾十人,。他都不去打老虎寨！咱們手下這點人,，上了山都不夠折損的,！”
“爹，你也說了,，鎮(zhèn)撫手下能打的家丁也只有二十多人,。其他的，都未必能真心聽他的話,，跟他拼命,！咱們墩堡護衛(wèi)隊可是有一百人。
咱們百人齊心協(xié)力,，人人能用力,，人人肯拼命，還怕打不下來一個老虎寨嗎,？爹，兒的心思已經定了,！半月之后,，就打老虎寨！
請爹和幾位叔叔費費心,，操練操練護衛(wèi)隊,！”趙天成語氣決然。
“好,！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咱們就試試,！反正有這一百人，真要是操練好了,，即便攻山失敗,，也能給張老虎一個教訓！讓他以后不敢再小覷了咱們煙墩,！否則的話,，他攻打了咱們煙墩，咱們沒有任何表示,，他就以為咱們煙墩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了！”趙順一拍大腿,，也是下了狠心,。
“謝謝爹！”
幾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jié),，越說越是興奮,。
直到午夜才散去。
昔日一到晚上,，墩堡里救寧靜無比,。
現(xiàn)在，則是不時能聽到腳步聲,，還有人敲著梆子,。
那是趙天成安排的打更人。
打更木梆子敲擊的聲音快慢不同,，敲打的次數(shù)不同,，代表了不同的時間。
“三更天了……”
聽到一慢兩快的梆子聲,，趙順感嘆一聲,。
墩堡，真的在起變化??！
這些變化，是他以前所不曾看到的,，但是,，讓他感覺很新鮮，同時……很方便,！
是的,！
趙順感覺，似乎一切在漸漸變得方便。
白天晚上,，墩堡都有護衛(wèi)隊員巡邏,，讓人心里很踏實。
造紙廠那邊,，更是晝夜開工,。
站在院子里，遠遠就能看到鎮(zhèn)子東邊火光明亮,，那是造紙廠用來照明的,。
這讓鎮(zhèn)子上的夜，似乎也不那么黑了,，不那么嚇人了,。
“好啊,！”
趙順背著胳膊回房間去了,，臉上帶著笑意。
第二天天剛亮,，煙墩大街上就開始有人走動了,。
嘩啦！
嘩啦,！
有人拿著大掃帚,，在掃大街。
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街道上就已經變得熙熙攘攘,。
在以前，這簡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以前大家都是太陽老高,，才不急不忙地起來。
起得晚,，省些力氣,，還能少吃點飯。人躺著不動,，就是在省糧食?。?p> 而且,，也沒什么事做……
現(xiàn)在不一樣了,。
去造紙廠上工的，去鎮(zhèn)子外面割蘆葦賣給造紙廠的……人們都是忙忙碌碌,。
早點起床，能多干點活，多掙些錢糧,。
山東的人們勤勞著呢,！他們可不是天生懶漢，而是之前想干活,，也沒活可做,。
更是有不少人在圍觀掃大街的……用少爺?shù)脑捳f，這叫環(huán)衛(wèi)工,。
少爺竟然花錢,，把大街上都打掃地干干凈凈。
有人說,，是少爺又冒傻氣了,，傻病犯了。
也有人說,，是少爺好心,，可憐那些老人和病殘的人，找個理由給他們一口飯吃,。
趙天成聽到了,，都是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