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愛人后的徐陽感覺生命已不再完整,五年了,還經(jīng)常在夢中見到林蕊芯,。
有時候,,夢中的林蕊芯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奔跑在陽光下的草地上,,不時回頭對自己招手。徐陽想追上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也追不上,;有時候,林蕊芯站在一片漆黑的夜里,,身旁的軌道傳來一陣陣隆隆聲,一列飛馳而過的地鐵突然占據(jù)了整個畫面,,深愛的戀人消失得無影無蹤,;有時候,徐陽甚至?xí)苯訅粢娏秩镄菊驹谝黄{色的光芒中若隱若現(xiàn),,模模糊糊的身影似乎在向自己招手,。最讓徐陽心悸的是有幾次夢到林蕊芯站在地鐵車廂內(nèi),哭泣的臉看著自己,,沒有說話,,眼神充滿哀怨。穿著黑色的衛(wèi)衣和緊身牛仔褲,,腳下是一雙黑色的馬丁靴,,那是林蕊芯失蹤當天的裝扮。
每次從夢中醒來,,徐陽就感覺心里一陣悸動,,想不通包括林蕊芯在內(nèi)的1612個活生生的人怎么就悄無聲息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消失得干凈凈,,不留一點痕跡,。
五年來徐陽感覺自己每天都活得渾渾噩噩。有一次徐陽坐在沙發(fā)上又陷入了無盡的思念中,,猛然回頭,,卻發(fā)現(xiàn)坐在旁邊的母親看著自己早已淚流滿面。母親看著自己的眼神如利劍般插入心里,,耳旁響起溫柔的話語:“孩子,,你失去了靈魂?!?p> 徐陽不想再這樣下去,,可心卻不甘,整整一趟列車,,連車帶人不可能沒有一絲線索就不見了,,就算被怪獸吞了也會留下點殘渣、血跡吧。
又一個工作日,,徐陽如往常一樣一動不動坐在車站控制室里,,呆呆的盯著面前的顯示器,思緒早已飄到林蕊芯消失前的時光中,。
突然,,眼前顯示器彈出一大片報警的紅色對話框。徐陽只是懶洋洋地稍微抬了抬頭,,督了一眼對話框里的字,。“607列車非法占用下行線第一接近區(qū)段,?!笨吹竭@段文字,徐陽愣住了,,嘴里默默念著:“六洞拐……六洞拐……”
此時手持臺里傳來身處站臺的站務(wù)員的聲音:“車控室,,下行站臺后方隧道里發(fā)出藍色的光!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徐陽整個人頓時如打了興奮劑一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抓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持臺大聲叫起來:“所有人注意,疏散整個車站,!嚴密監(jiān)視隧道狀況,!重復(fù)一遍,疏散整個車站,!嚴密監(jiān)視隧道狀況,!”說完目光快速在顯示器上找到了變成紅色的線條和代表列車的數(shù)字“607”。
回來了,,回來了,!徐陽腦海里重復(fù)著這句話,踢開椅子轉(zhuǎn)身跑出車站控制室,,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前留給同事一句話:“叫停全部列車,!通知警方和控制中心,然后別眨眼看著設(shè)備,,嚴密監(jiān)控六洞拐列車,!”
跑到站臺邊上的徐陽透過屏蔽門的玻璃看到幽暗的隧道里向外散發(fā)的藍色光芒,一陣一陣似水波起伏,。
手忙腳亂叫來站務(wù)員打開通往軌行區(qū)的端門,,徐陽劍一般沖進隧道。
距離藍光越來越近,,徐陽心跳得厲害,。
已經(jīng)可以看到車頭了,,列車靜悄悄停在軌道上,車頭上方“607”三個阿拉伯數(shù)字清晰可見,。
近了,,近了,看著面前靜悄悄的隧道和列車,,徐陽說不出是興奮還是害怕,,載著1612名乘客的列車不可能這么安靜。
終于跑到列車面前,,呈現(xiàn)在眼前的列車銹跡斑斑,,徐陽心里一緊,伸手想要拉開司機室的門,。
伴隨著門鎖哐當落地的聲音,,徐陽沒用多大力氣就強行破開門鎖打開了車頭司機室側(cè)面的門。
司機室內(nèi)早已殘破不堪,,駕駛臺上的各種按鈕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檔桿停在空檔的位置上,,四下無人,。
徐陽轉(zhuǎn)身看向身后通往車廂內(nèi)部的門,門鎖不見蹤影,,門后沒有半點亮光,。掏出手機打開電筒,借著手機電筒極其有限的亮光,,徐陽拉開了通往車廂內(nèi)部的門,。
車廂內(nèi)的情形嚇了徐陽一跳。橫七豎八擺在座位上,、地下的干尸發(fā)出陣陣腐臭的氣味,。
徐陽努力壓制住心里的恐懼,在一具干尸面前蹲下來仔細查看,。干癟癟的頭發(fā)下黑色的肌肉組織覆蓋在骨骼上面,,空洞的眼眶,利爪般的指甲還抓著五年前發(fā)布的新款手機,,沒有明顯的打斗痕跡,。徐陽向四周照了照,車廂里也沒有血跡,,車門,、車窗雖然銹跡斑斑,但沒有被強力破壞的跡象,。
光停在車廂另一邊的過道中間,,徐陽看見了曾經(jīng)自己無比熟悉的女式挎包,此時正孤零零躺在地上。
徐陽趕緊跑過去,,撿起鋪滿灰塵的挎包,,打開紐扣,一支口紅從包里掉了出來,,摔在地上繼續(xù)向前滾動,,直至撞到一雙黑色的馬丁靴停下來。
將手機對準黑色馬丁靴的主人,,徐陽看到舊得看不出顏色的牛仔褲和寬大的黑色衛(wèi)衣,。眼淚奪眶而出,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徐陽仍然感覺心里像被重擊了一下,。曾經(jīng)活生生的林蕊芯,后來無數(shù)次在夢里相見的戀人,,如今變成干尸躺在自己面前,,令徐陽悲傷到窒息!
低頭默默流淚的徐陽被車窗外忽明忽暗的藍光拉回現(xiàn)實,。將林蕊芯的遺體抬起來擺成坐姿,,徐陽起身查看藍光的源頭。
循著波浪般蕩漾的神秘藍色光芒,,徐陽回到了位于車頭司機室里,。通過司機室的擋風(fēng)玻璃,塞滿整個圓形隧道的藍色光圈出現(xiàn)在前方,。明亮的圓圈將隧道邊緣塞滿,,圓圈中間如一層薄膜,亮度比邊緣暗,,表面像水面般起起伏伏蕩漾起波紋,,半透明的薄膜表面透出另一邊扭曲的隧道景象,像水中的倒影般隨著薄膜的起伏扭曲著,。
徐陽睜大眼睛望著前方,,想要看清楚藍光圓圈里面的情景。就在這時,,藍光圓圈開始緩緩向著與徐陽相反的方向移動,,不發(fā)出一點聲響。徐陽以為是自己眼花,,使勁眨了眨眼睛,,猛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藍光圓圈開始加速移動。
徐陽趕快下車向著藍光圓圈追去,,而后者似乎在故意捉弄徐陽,,保持著比徐陽奔跑速度始終只快一點點的速度向前移動,,故意不讓徐陽追上。
此時徐陽腦袋里正在進行激烈的斗爭,,眼看前方重要的線索正在遠離自己,,而自己拼盡全力也追不上,想要反身回去啟動地鐵列車繼續(xù)追,,徐陽又擔心經(jīng)歷了五年未知遭遇現(xiàn)在已經(jīng)殘破不堪的列車還能否啟動,。
徐陽感覺自己速度慢了下來,體力明顯下降,,絕望地看著前方藍色的光圈越追越遠,。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徐陽回頭看了看停在后面的地鐵列車,。銹跡斑斑的車頭上,,組成“607”三個數(shù)字的金屬裝飾材料脫落了三分之一,稍微遠一些矗立在第二節(jié)車廂頂部的受電弓仿佛不堪重負般彎著腰低著頭勉強夠著隧道頂部的牽引網(wǎng),,受電弓頂端與牽引網(wǎng)連接處時不時亮起一兩點火花,,短暫的照亮周圍一小段隱沒在黑暗中的隧道壁。
火花,!徐陽心里一驚,,瞬時反應(yīng)過來,接觸網(wǎng)還帶著電,,有機會啟動列車!
徐陽迅速轉(zhuǎn)身朝著列車奔去,,靈活的身體爬上司機室門下方的梯子,,鉆進司機室內(nèi)。
顫抖的右手握著檔桿,,徐陽心里一邊默默祈禱,,一邊小心翼翼的將檔桿拉到前進位。電流帶動牽引電機轉(zhuǎn)動的聲音傳進來,,電機帶動著輪軸開始緩慢轉(zhuǎn)動,,徐陽焦急的等待著列車向前起步。
空氣制動閥松開的氣流聲傳來,,列車開始緩緩前行,,徐陽小小的松了口氣,眼睛凝視著前方,。
100米……50米……30米……
眼看著距離藍色光圈越來越近,,徐陽的心跳開始加速,車頭即將接觸到神秘的藍色光圈時,,鼓足勇氣大聲喊了一句:“??!”五年的思念和壓抑從這一聲中徹底宣泄出來,聲音無比的興奮,,又隱隱帶著些義無反顧的倔強,。
殘破的地鐵列車轟鳴著沖進了發(fā)著藍光的圓圈。徐陽堅定的目光看著前方,,在穿過藍色光圈的瞬間,,視野被白色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