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家人
“這個時辰,,酒館還沒關(guān)門,,娘當(dāng)然是在酒館里了?!必惲伎粗t的眼眶皺眉,,“你哭什么,?我又沒欺負(fù)你?!?p> 貝南枝抹了抹眼睛,,“沒什么,我就是看到你太高興了?!?p> 貝良頓了頓,,黑色的墨水在紙上暈開,他惱怒的抓起紙團扔到一邊,,臉上升起可疑的薄紅,嘀咕道:“有什么可高興的,?”
貝南枝進(jìn)屋后,,脫了學(xué)服,換了一身干活的衣裳,,然后到廚房將火升上,,米洗好之后放進(jìn)鍋里。
做完這一切,,她走出來,,剛要對貝良說話,就聽他道:“不用你說,,灶上我會看著的,。”
貝南枝笑了笑,,貝良雖然嘴上不在意,,實則一直聽著她的動靜,人在院中,,卻連她煮了飯也知曉,。
貝南枝道:“我去接母親?!?p> 貝良沒應(yīng)她的話,,貝南枝走出門,徑直往春蘭酒館去了,。
春蘭酒館離家不遠(yuǎn),,雖位置偏僻了些,但酒香不怕巷子深,,所以生意向來不錯,,貝南枝的母親便是靠著春蘭酒館養(yǎng)活家中的三個孩子。
貝南枝的生母死得早,,父親貝昆年在她十二歲的時候娶了房春蘭進(jìn)門,,房春蘭是個寡婦,帶了兩個孩子過來,,這兩個孩子便是貝萱兒和貝良,。
貝昆年死后,房春蘭并沒有改嫁,也沒有拋棄貝南枝,,而是選擇了獨自一人養(yǎng)活三個孩子,,她沒什么別的手藝,就會釀一手好酒,,于是便開了這家春蘭酒館,。
從前貝南枝總覺得自己在這個家里是個外人,房春蘭是繼母,,弟弟妹妹也不是親生的,,她只能懂事聽話,才能在這個家里繼續(xù)待下去,。
但她現(xiàn)在不這么想了,,房春蘭就是她的母親,她們就是一家人,,重生一次,,她一定會好好照顧她,不會讓她死的,。
春蘭酒館依舊熱鬧,,大堂里坐滿了人,酒缸邊還站著兩人在打酒,,而房春蘭正站在酒缸前忙活,,她擼著袖子,布滿風(fēng)霜的臉上掛著親和的笑意,。
貝南枝的喉嚨一下子就哽住了,。
還是房春蘭先發(fā)現(xiàn)了她,“南枝,,你怎么來了,?”
“母親?!必惸现θ套I意走過去,,“我來幫你?!?p> 她也挽起袖子,,接過房春蘭手中的酒壺,按照客人的需求打酒,,她手法熟練,,酒液在她手中劃出漂亮的弧線落入酒壺之中。
房春蘭見她顧得過來,,便去招呼大堂之中的客人了,。
忙過一輪之后,,房春蘭洗了手放下袖子,“你今日放學(xué)怎么這般早,?萱兒沒和你一起嗎,?”
貝南枝想起貝萱兒,又想起在街頭見到的沈湛,,他身后并沒有跟著貝萱兒,,想來和前世一樣,沈湛拒絕了她,。
貝南枝道:“我今日課業(yè)完成得早,于是便向先生請了假,,萱兒說是學(xué)堂里有比試,會遲一些回來,?!?p> 房春蘭哦了一聲,,又回身招呼客人去了。
等客人都走完了,,天色也已近黑了,,房春蘭迅速收拾了酒館,,然后關(guān)門落鎖,。
剛回到家中,,他們便聽到了貝萱兒房中傳來的驚天動地的哭聲,。
房春蘭問正欲問擇菜的貝良,,貝良便道:“她回來就這樣了,哭了小半個時辰了,,還有,灶上的飯是貝南枝煮的,?!?p> 房春蘭打了他一下,,“叫什么貝南枝,?她是你大姐!”
隨后她擔(dān)憂的看向貝萱兒的屋子,,“怎生哭得這么厲害,?可是在學(xué)堂里受欺負(fù)了,?”
貝良輕嗤道:“誰能欺負(fù)得了她???她不欺負(fù)別人就算不錯了?!?p> “怎么說話的?她是你姐姐,!”房春蘭剛抬起手,貝良便抱著菜籃躲開了,。
房春蘭走到貝萱兒房前敲了敲門,,“萱兒,?萱兒,是娘,,你開開門,,有什么話和娘說說,?!?p> 貝萱兒哭聲一停,,“走開!你們都走開,!”
隨即,,哭聲更大了。
貝南枝適時道:“母親,,我去炒幾個菜,,你歇著,?!?p> 房春蘭說不用,“你們姐弟倆都去讀書,,飯我來做?!?p> 貝良已經(jīng)把菜擇好了,,房春蘭炒好了菜,又來到貝萱兒房前,,“萱兒,,出來吃飯了,?!?p> 貝萱兒已經(jīng)沒哭了,,但依舊犟著脾氣,“我不吃,!”
“又作什么幺蛾子?開門,!”
“我不開!”
孩子的脾氣,,當(dāng)娘的最清楚不過了,她也沒再管貝萱兒,,招呼著貝南枝和貝良去吃飯了,,只在鍋里給貝萱兒留了飯菜,,等她餓了,自然會摸去廚房吃,。
飯桌上,房春蘭一直在夾自己面前的那碗青菜,,遠(yuǎn)一點的雞蛋沒有伸一下筷子。
貝南枝知道母親有話要說,,上一世便是這樣的,。
“母親,,多吃一些?!必惸现χ鲃咏o房春蘭夾了雞蛋,。
房春蘭回過神,,抬眸看向貝南枝,,“南枝,,萱兒讓我給慣壞了,平常在學(xué)院你多看著她一些好嗎,?我也不指望她日后能有多大出息,,少給我惹事就行了,?!?p> 上輩子房春蘭也是這樣說的,,當(dāng)時只覺得自己是姐姐,,理應(yīng)照顧妹妹貝萱兒,,但現(xiàn)在......
她沒有忘記自己上一世是如何死在貝萱兒手上的,,那些事就像一根刺深深的扎在她的心上,,即便現(xiàn)在的貝萱兒什么也沒做,她依舊難以釋懷,。
可房春蘭是無辜的,面前的這個女人為了養(yǎng)活他們?nèi)?,付出了青春,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p> 貝南枝說不出拒絕的話,,她緩緩的點了下頭,,“母親,我知道的,。”
房春蘭放了心,,她伸出粗糙的手摸了摸貝南枝的頭心,“好孩子,?!?p> 第二天一早,房春蘭做好早飯便去酒館了,,貝良也往學(xué)堂去了。
貝南枝沒有像上輩子那樣等貝萱兒一起去學(xué)院,,而是在灶上拿了兩個饅頭就出門了,。
她來得早,,女子第一學(xué)堂上還沒來什么人,,等她將饅頭吃完,,崔瑤便來了。
崔瑤是她上輩子的好友,,坐在她后面,,課業(yè)雖一般,但為人爽朗,,和其他同學(xué)的關(guān)系都很好。
“南枝,,這么早就來啦?”崔瑤一屁股坐在蒲團上,,把背包扔在桌上,伸長了脖子問貝南枝,,“你昨天怎么突然請假了,?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崔瑤知道她命途多舛,,自小沒有母親,和父親一起出門做生意時又遇到了劫道的歹人,,連人帶馬車翻下了山崖,父親為了護著她,,當(dāng)場就沒了氣息,而她只受了點輕傷,,外加傷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