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被擦拭干凈的餐桌上擺著一大盆紅燒排骨，兩碟子咸菜,。餐桌用的久了,，擦拭干凈也顯得有些油亮,。趙存山捧著大瓷碗呼呼的吃著。老太太笑瞇瞇的看著他吃,，偶爾才往嘴里送點飯菜,。

　　“奶，還是你燉的排骨香,，你也吃啊,。”

　　“你先吃,，最近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或者沒好好吃飯,？”

　　“累是有些累,，飯都好好吃了，公司按時提供三餐,?！?p>　　“那還挺好，累點行,，有活干就好好干,。咳,，咳,，咳?！?p>　　見奶奶又開始劇烈咳嗽,，趙存山放下飯碗幫著拍拍后背，又倒了杯水遞過去,。表情嚴肅的問到,。

　　“奶，你跟我說實話,，最近是不是嚴重了,？”

　　老太太臉色有些發(fā)紫，不自然的說,?！皼]有，都是老毛病了,。沒事的,。”

　　趙存山面色一沉，認真的說,?！懊魈煳以僬堃惶旒伲辉鐜メt(yī)院復查一下,，看看到底怎么樣了,。”

　　老太太反而生氣了,，“你想什么呢,，剛找到個班不好好珍惜。哪個老板敢用你,？我的事你不用管,，我心里清楚。就是心血管的老毛病,，去檢查也是白花錢,。”

　　“那就直接做手術吧,，做了就好了,。”

　　“你別想,，房子是留給你的,。賣了房子我死不瞑目，房子賣了你以后可怎么辦,？要賣房給我治病我寧肯直接去死,。咳,，咳,，咳?！?p>　　老太太情緒激動又引起陣陣咳嗽,，趙存山趕緊無奈答應。

　　“好,，好，好,。奶奶,，咱不賣房子。您先歇歇,，別激動,。”

　　吃過飯，趙存山陪奶奶下樓遛彎,。老街坊間沒秘密,，趙存山回來不大會，整個院子都知道老趙家的山子出息了,。上班沒幾天就混上個主管,，一個月能開5、6千,。

　　“呦,，山子，陪奶奶遛彎呢,？聽說你當主管了,？山子奶奶往后可省心了，跟著享福就行,?！?p>　　“山子奶奶好福氣啊，總算熬出來了,，山子走正道了還能抓錢,。”

　　“山子現(xiàn)在有沒有女朋友呢,？我侄女家姑娘還單著呢,，有空讓他們見見？”

　　聽著鄰居們恭維艷羨的話語,，老太太紅光滿面,。從趙存山他爸爸去世母親改嫁后再也沒有這么舒心過。走起路來腿腳都輕便幾分,。

　　鄰居雖然是幾十年的老街坊,，但都不富裕。趙存山和奶奶倆人就靠奶奶一人的退休金生活,，在院子里是有數(shù)最窮的人家,。平日雖不至于被欺負，但也沒多少人主動打招呼,，估計怕借錢吧,。

　　但今天倆人下樓遛彎，都遠遠的吱聲,，還有人熱心的給山子介紹對象,。這都是之前不敢想的。

　　老太太雖然心情不錯,，但旁邊趙存山卻興致不高,。心里不停的計算著要多久才能攢夠十萬塊,。十萬塊，是一臺心血管手術的最低費用,，得虧奶奶有醫(yī)保,，不然費用更遙不可及。

　　一個月存四千要兩年,，就是再怎么加班也就存上五千,，最少還需要一年八九個月，可是奶奶能等那么久嗎,？

　　倆人溜達了兩圈正準備上樓,，從花園另一次走出一個矮小瘦弱的男生沖趙存山招呼。

　　“山子,?！?p>　　“廣鑫?！?p>　　“聊聊,。”

　　趙存山讓奶奶先回家,，畢竟是老同學找過來,。老太太有些擔心，她不太愿意趙存山再和之前的混小子們來往,。但趙存山畢竟大了,，她也不好說什么，只能自己先回家,。

　　孫廣鑫帶著趙存山往花園走了兩步,，遞上一支玉溪煙。趙存山開心的接過,。

　　“玉溪,？不錯嘛,，現(xiàn)在擱哪混呢,？”

　　“在趙哥手底下混飯,，煙是他給的?！?p>　　趙存山警覺起來,，之前趙哥想強占東鋼山的事許志鋼和他提過，還讓他提防著點手下的人,，他沒想到對方通過發(fā)小直接找到他頭上,。

　　趙存山趕緊擺擺手，“廣鑫,，咱們從小玩大的,。你無論是找我吃飯、喝酒還是幫忙,、抗雷都能直接說,，工作的事咱就別聊了?！?p>　　孫廣鑫嘿嘿笑著,，比劃著大拇指?！安惶澥悄?，山子，還是那么仗義,。要不你一去人就讓當主管呢,。這思想覺悟?！?p>　　趙存山尷尬的摸摸腦門,，“行了，別扯了,。到底啥事,，是不是想借點錢。我手上也不多,，能勻個千八百,。”

　　孫廣鑫吐出口眼圈,，落寞地低聲喃喃,。“千八百,，哼,，千八百夠干個屁啊?！?p>　　又仿佛才回過神般抬頭盯著趙存山,，有些癲狂的伸出手指指向四周。

　　“夠吃頓飯,？買兩件衣服,？還是去趟洗浴,？恐怕連醫(yī)院的門都不敢看吧,。

　　你看看這個院子，從上到下哪不透著貧窮低賤,。咱們從小學開始,，班上哪個同學跟咱們機車廠家屬區(qū)出來的孩子玩的近,。

　　不是因為他們那不明說的瞧不起，咱倆會天天和他們打架,？要不然也能混個高中畢業(yè)吧,，興許還能上上大學呢。

　　現(xiàn)在這個院子里能走的都走了,，就剩這幫婦孺老弱擱這挨著,。年輕的只有咱們3、4個,。大力和我一起跟著趙哥跑腿,，趙慧去陪酒了。

　　外人瞧不上咱們,，只有咱們自己團結才有機會出頭,。趙慧才剛陷邊上，咱們得給她拉出來,。

　　現(xiàn)在翻身的機會來了,，趙哥答應。只要你肯來,，底薪5000塊,，百分之20干紅，人手你來籌備,。我跟大力都能幫你,，咱還能把趙慧拽出來。

　　山子,，過來吧,，我們都等著你呢?！?p>　　見孫廣鑫伸手來拽,，趙存山下意識的連連后退。

　　“不,，不行,。老板和鋼哥對我有知遇之恩。沒他倆我還擱網吧蹭包宿呢,。我不能做對不起他倆的事,。

　　你們三個都來東鋼山吧，東鋼山發(fā)展很快,，下次招人我無論如何都找老板把你們仨拽進來,。”

　　孫廣鑫露出虛弱的苦笑,，比了比小拇指,?！肮瑬|鋼山是不錯,。先不說能不能進去,，就是進去了,，咱們也是這個,。

　　人掙再多錢跟咱們有什么關系？去了也是聽呵領工資的命,。再說了,，趙慧現(xiàn)在一天起碼2、300,?？戾X賺慣了，小錢能拽動她嗎,？”

　　趙存山面色一暗,，無奈的說到?！奥肥撬约哼x,，咱們能力有限。就這樣吧,，我奶還等著我呢,，先回家了。招人的事我?guī)湍銈兞粢庵?，要來給我打電話,。”

　　說完趙存山趕緊快步離開,，好像慢一步就要被什么抓住似的,。當他剛走過單元門時。身后傳來孫廣鑫的吼聲,。

　　“你能等著慢慢出頭,，你奶奶她也等的起嗎？”

　　趙存山艱難邁開腿向樓上走去,，狹小簡陋的樓道顯得有些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