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鐵老離去的方向,黑狐狠狠揮了下爪子,,在樹皮上留下幾道深深爪痕,。隨后,它又呲著牙笑起來:“咯咯……跑就跑吧,!這件事結(jié)束后,,奴家也無法繼續(xù)待在斧山了,就他能找來緝魔司法師,,也注定要撲個空嘍,!”
黑狐又看向那些武人,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潔白的尖牙,。不過,緊接著它又甩了甩腦袋,,抖落身上晶瑩剔透的水珠:“比起你們這些臭烘烘的江湖人,,我還是更喜歡模樣俊俏的少年郎,咯咯……”
嬌媚的笑聲在林間回蕩,一群江湖人仿佛提線木偶,,邁著異常整齊的步伐,,朝籠罩在黑夜下的村子行去。巖壁下的馬狂驢對這些一無所知,,全部心思都沉浸在自己的“新手裝備”上,,就連那昏迷不醒的林家女子也忘在了腦后。
夜幕褪去,,陰云消散,,清澈的光落下,喚醒了整個翠綠的斧山,。經(jīng)過夜雨的洗禮,,山道旁的草木異常青翠,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掛在嫩綠的葉子上,,迎著明耀的晨光,,散發(fā)出一圈圈炫目色彩。
火堆早已熄滅,,馬狂驢靠在灰燼不遠處的柴垛上,,依舊保持著打量袍袖的姿勢。他閉著眼睛,,嘴角淌出一條晶瑩口水,,偶爾發(fā)出一聲贊嘆似的夢囈。顯然,,他睡的正香,,不知在做著什么樣的美夢。
突然,,馬狂驢感到脖子上傳來一陣冰涼觸感,,這讓他不禁打了個哆嗦。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見身前立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子,。她的容貌清雅秀麗,但神色冰冷異常,,明澈的眼眸里更是氤氳著一層深深的寒意,。
“大……大姐,你……你這是什……什么意思,?”
聽到馬狂驢的話,,女子微微皺眉:“你都看到了?”
馬狂驢抓了抓頭發(fā),,滿臉莫名其妙:“啥,?我剛感睡醒!不知道啊,?”
“我的身子……”女子下意識捂住胸口,,持劍的手臂微微顫抖,臉上也爬上兩朵紅霞:“是不是,!”
“冤枉?。±戏蛑皇墙o你身上的傷口敷藥而已,!根本沒往下扒你衣服,!你捂胸口作甚……”
“住口!你這個登徒子,!我宰了你,!”女子手臂一抖,在馬狂驢脖子上割出一條血痕,,但終究還是沒能狠下心來:“你……還有何話說,?”
感受到脖子上傳來的疼痛,馬狂驢心里憋屈至極,。自己好心給你這個NPC敷藥,,本打算能觸發(fā)什么任務(wù),結(jié)果觸發(fā)了個霉頭,!這特么叫什么事?。坷献犹锰靡粋€玩家……呃,,雖說可能只有一條命,,但也不能給NPC下跪求饒吧?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丫頭片子,!老夫跟你拼了!”
馬狂驢越想越氣,,最終把心一橫,,猛地側(cè)頭,繞過長劍,,整個人撞向女子懷里,。他覺得女子有傷在身,自己又“新手裝備”護體,,怎么也能將她撞倒,。然后,他就能乘機反制,,將她手中的長劍給奪過來,。
“嘭!”
兩人撞做一團,女子被撞得稍退半步,,馬狂驢卻被反彈了個跟頭,,一屁股坐到身后的灰堆里。此刻,,灰堆中尚有余燼,,熾烈的炎灼隔著新手服傳遞過來,直燙得他不停蹦高兒:“哎呦……神特么水火不侵,?一點也不隔熱?。 ?p> 這突如其來的一撞,,讓女子傷口微疼,,正打算出手教訓(xùn),卻看見那位被燙了屁股的狼狽模樣,,不禁心中莞爾,。她深深吸了口氣,漸漸緩和情緒,,語氣也隨之柔和下來:“你……姓甚名誰,?何方人士?”
馬狂驢摸摸自己屁股,,感覺并沒有被燙出水泡,,也就咽下了準(zhǔn)備罵街的話語。銀灰色的長袍上并未沾染灰塵,,但他還是習(xí)慣性的拍了幾下,,然后才挺胸抬頭道:“老夫姓馬,乃山野之人,!”
女子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心中有著好笑,但臉上依舊是冷淡模樣:“那敢問馬老先生,,您貴庚幾何,?”
馬狂驢歪著腦袋想了想,無比認真道:“老夫今年八十九歲,!你這小丫頭片子,!竟然一點兒也不懂得尊老愛幼!簡直太可惡了,!”
女子皺眉,,也不與他爭辯:“林紫鳶?!?p> 馬狂驢一愣:“啥玩意兒,?”
女子臉上閃過一絲惱怒:“我的名字,!”
“哦……挺好……”
林紫鳶見他反應(yīng)平平,在心里長長松了口氣,。很顯然,,這位自稱姓馬的“老先生”,并不清楚“林紫鳶”這個名字意味著什么,,更未聽說過最近幾個月里,,鬧得沸沸揚揚的林家“劍譜”。她覺得這位“神神叨叨”的馬老先生,,應(yīng)該不是江湖中人,。
“馬公子,您不是本地人吧,?”思及至此,,林紫鳶繼續(xù)試探著問道:“看你的穿著,以及你的說話方式,,不屬于大安國的任何州府,。”
馬狂驢點頭,,也不打算浪費腦細胞去杜撰邏輯合理的故事,,直接順口胡謅道:“此前,老夫一人在山中過活,,從未踏足塵世,。數(shù)日前,老夫突然心血來潮,,預(yù)感即將天下大亂,!老夫不忍見蕓蕓眾生受苦,遂降臨凡塵,,解難化災(zāi)……”
“馬公子,,接下來有何打算?”林紫鳶沒有心思聽他胡言亂語,,出聲打斷道:“總不能待在此地吧,?這里可沒有任何吃食的……何況這斧山素有‘黑仙’傳聞,雖不見得是什么妖魔鬼怪,,卻也是兇戾畜生,繼續(xù)待在這里的話,,說不準(zhǔn)會遇上,。”
“???還有這等事,?那老夫還是趕緊走吧!”
馬狂驢縮縮脖子,,下意識的東張西望起來,。他從未想過,自己待了一整夜的地方,,竟然還藏著某個精英怪,!他可是新手,雖然有屬性變態(tài)的“新手裝備”,,但也不想正面遭遇精英怪,,天知道這精英怪是什么等級?
看到他前一刻還是悲天憫人的圣者,,后一刻卻成了膽小怕事的凡夫俗子,,縱然林紫鳶滿心沉重,卻還是忍不住露出笑意,。她從未想過,,自己以后要嫁的男子,竟然是一個如此不著調(diào)的家伙,。
林紫鳶這邊胡思亂想,,馬狂驢卻是毫不知情,因為他意識里根本沒有“沾衣裸袖便是失潔”這種可笑觀念,。他一個耄耋老人,,面對跟自己孫輩相仿的林紫鳶,怎么可能會有亂七八糟想法,。更何況,,他是一個玩家,林紫鳶是一個NPC,。
“丫頭,,你看老夫這剛下山,對外界情況不甚了解,,應(yīng)該去哪比較合適,。”
馬狂驢“虛心”請教的模樣,,林紫鳶很自然就理解成了“愿聽安排”之意,,不由心生喜悅??蛇@種事情,,是絕對不能表現(xiàn)在臉上的??v然林家不是官場上的名門望族,,卻也是顯赫一方的武林世家,,她作為林家的千金大小姐,“喜怒不言于行”算是基本功,。
思及至此,,這位林家大小姐忽地臉色一變,眸子里閃過些許慚愧,。林家遭逢大難,,父母尸骨未寒,她竟然還有心思去琢磨兒女情長之事,,著實有些“不知羞恥”,。于是,她又冷靜下來,,思索之后的打算,。
沒一會兒,林紫鳶便想到昨夜自己重傷昏迷,,竟沒有賊人追殺至此,,著實有點兒不合常理。何況這位馬公子點燃一堆篝火,,只要那些賊人不是瞎子,,絕無可能視而不見!難道這位馬公子是裝瘋賣傻,,演戲給自己看,,為的就是套出林家“劍譜”的秘密?可她昏迷時,,劍譜就攥在手里,,這位馬公子也沒有行那“乘火打劫”之舉啊,?
“馬公子,,斧山一帶可是不太平,你昨夜沒有遇到什么怪人或怪事,?”
困惑之余,,林紫鳶索性試探著問了一句,然后緊緊盯著馬狂驢的反應(yīng),。誰知,,這位卻是滿臉興奮的點頭,甚至手舞足蹈起來:“有??!有啊,!你要是不說,,老夫都忘記這事兒了?跟你說??!昨天晚上有個矮子,誣陷老夫是什么通云府的采花大盜,!上來二話不說,,直接就劈了老夫一刀!”
馬狂驢兩手朝頭頂一橫,,繼續(xù)道:“老夫就這么一擋,,那孫子就被彈飛了,摔在坭坑里半天都沒能起來,!哈哈……那個棒槌哪里知道,,老夫這身裝備可是帶‘反傷’的,你不知道……呃……這個你可能不懂,,畢竟你只是個……”
馬狂驢的聲音戛然而止,,偷偷看向林紫鳶,卻見她蹙起了黛眉,。他正要解釋,,林紫鳶就十分惱火道:“我只是個什么!女流之輩么,!既然如此,,馬公子大可獨自離去,何須跟著我一個小女子,!”
“呃……丫頭,,你關(guān)注錯了地方吧?咱們討論的不是昨夜那怪人么,?怎么就扯到女流之輩上面了,?這……也怪老夫,說錯話了,!”
馬狂驢連連拱手致歉,,這才讓林紫鳶漸漸消了氣,但她嘴上依舊不依不饒:“那人說的應(yīng)該是通云府采花大盜——夜折梅,!不過,,看馬公子這幅尊容,顯然不是夜折梅本尊了,。據(jù)說,,夜折梅面如冠玉,眸似點星,,可是名副其實的美男子呢,!”
“對,!是叫夜折梅!”
馬狂驢握拳砸了下手掌,,卻并沒有在意林紫鳶話語中的譏諷,。畢竟,他是“已作古”的老年人,,對“帥”這種事并不太感興趣,。雖然他覺得如今這幅皮囊也能稱得上是英俊瀟灑,但沒必要跟一個NPC爭長論短,。
林紫鳶對他的淡然十分意外,。她覺得這位“馬公子”也是樣貌端正之人,被自己這般“羞辱”,,想必會爭辯一番的,。沒想到,他對此竟沒有半點兒在意,,神色間更是沒有任何不滿,,顯然是沒往心里。
林紫鳶一拳打到空出,,十分不甘心,,便又繼續(xù)奚落:“至于馬公子口中的矮子,想來也是一位小毛賊,,否則定不會如此實力不濟,。”
馬狂驢深以為然的贊同道:“就是,!就是,!老夫用胳膊就擋住了他的刀!”
“……”
這一下,,林紫鳶徹底無語,,再也想不出用什么話來擠兌他,只好郁悶道:“先去山腳的村子補充點食物,,然后繼續(xù)西行,。”
“嗯,!嗯,!你說了算!你去哪老夫就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