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零章 憶往昔
“呸!”東海王府管事朝陳平臉上重重地啐了一口,。
陳平平靜地揩掉臉上的穢物,,他知道這事還有得談,情緒是心里想法的表現(xiàn),,哪怕是負(fù)面的情緒,,也有可能是個突破口。
陳平?jīng)]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
那人把所有的怒氣和怨氣都撒到了陳平身上,,
“就憑你?你算個什么東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廢物,,一個拿著兩千婦人當(dāng)盾的逃兵?
連個相國都不是,,除了有時出一些傷天害理的主意外,,你的話有甚份量?
你們的那個小皇帝聽你的,,還是騎在他頭上的那個老太婆聽你的,?”
不愧是在宮廷浸淫多年的老人,把宮里的人都摸得透透的,,陳平知道自己沒有請到相應(yīng)權(quán)力的事已經(jīng)讓他給猜著了,,心里正著急著。
突然聽到門口處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
“哀家給他這個權(quán)力,!”
呂雉氣場強(qiáng)大,一下子就把東海王王府管事的氣焰給鎮(zhèn)住了,。陳平有種背后靠著大山的感覺,,心里一下子就踏實下來了。
雖然呂雉已經(jīng)給了承諾,,可那人反而沉默地坐在原地,,連剛才的污言穢語都沒了。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原地,。呂雉倍感尷尬,。
陳平只得問道,“皇太后娘娘,,臣請問臣府上的人都可靠不,?”
呂雉心里有了數(shù),“包括車夫管家在內(nèi),,當(dāng)年都是先帝為你精心挑選出來的,,應(yīng)該沒有差池?!?p> 這時劉盈從外邊也走了進(jìn)來,,從他身邊的內(nèi)侍手上取過幾個畫軸,遞給陳平,,對趙王府管事說道,,
“這是你的三個孩子的圖像,兩兒一女,,你看是也不是,?朕已經(jīng)把他們安置到妥當(dāng)之處了,。
你大可以放心?!?p> 東海王府管事接過那幾個畫軸,,一一地攤開看了之后,抬起了頭,,目光堅毅地說道,,
“光他們還不行,所有人都得活,!”
眼前這老人的話讓在場的三人都吃了一驚,,能為別人謀活路的已是不凡,活萬人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氣魄,。
一開始他用出身來壓制陳平時,陳平雖然嘴里沒說,,但是心里還是很有些輕視他的,,可現(xiàn)在,眼前的這人,,即使只是一個對手,,陳平也不敢小瞧了他。
“可以,,不過得看你做到啥程度,。要是能給我們驚喜,我們不介意給他們生計,,讓他們能光明正大地活在我大漢的天地之間,。”
劉盈的氣魄非凡,。
可那人卻停止了言論,。
陳平卻看懂了,他奏請劉盈和呂雉道,,
“宮里的間者尚未拔除,,還請陛下和皇太后準(zhǔn)許將此人轉(zhuǎn)移到穩(wěn)妥的地方說話?!?p> 陳平邊說還邊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下東海王府管事,,呂雉秒懂,她走到一不起眼的角落處作了安排,,然后就讓陳平帶著人慢慢地往宮外走去,。
下丹墀時,一支冷箭“嗖”地從不起眼的角落處直直地朝東海王府管事腦門處射來,,卻被來自另一個方向的羽箭給射得偏向屋脊處去,。
陳平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人,,那人的眼中除了淡定就只剩下從容,陳平心中更是敬重這位對手了,。
從宮里到曲逆侯府,,余下的路一直都很順利。
那人看著早上他行刺陳平的位置,,眼中的神色很是復(fù)雜,。大鵝來時,他不再像以前那樣躲閃,。
陳平看他神色放松了些,,問道,“以前都是裝的,?”
東海王府管事看著腳下的那些個大鵝,,鄙夷地說道,
“我連懸泉的狼群都不懼,,還怕這幾只大鳥,?食物罷了!”
陳平自恃對大漢的每一寸土地都跟自己的手指一樣地熟悉,,卻覺得“懸泉”這個地名還是第一次聽到,,便知道這人并非大漢人士。
談話的地點在上次陳平見鐘離欽的地方,,那些個大鵝見鎮(zhèn)不住眼前的陌生人,,便自討沒趣,各忙各的事去了,。
陳平?jīng)]有主動問對方話,,他在等著。
“我原本不姓趙,,姓欒提,。”跟前那人很平靜地說道,。
饒是再好的定力與心性,,陳平也被驚得雙目圓眥欲裂。
那個在白登山上困了劉邦七天七夜的匈奴單于冒頓,,就是姓欒提的,。聽說欒提冒頓的親爹欒提頭曼,是匈奴的第一任單于,。
如果眼前人說的是事實,,那這個匈奴王族的身份,的確是夠高貴的,。
陳平心里震驚到無以復(fù)加的地步,,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耳畔又傳來了眼前人渾厚蒼老的男聲,
“雁門關(guān)外的大草園就是我的家,,我心向往卻永遠(yuǎn)也回不了的家,。
這一切,都是拜兩個瘋子所賜,。
在前朝,,我在秦宮中就聽到過‘不瘋魔不成活’的話。
我一生的榮辱生死,,就都與這兩個瘋子有關(guān),。“
陳平看見他的喉結(jié)快速地動了幾次,,就知道他平靜似水的面容之下,,內(nèi)心卻是狂風(fēng)暴雨著。
那人好像覺察到了他自己的情緒,,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又平靜地說道,
“那個我都快記不清他模樣的父親,,便是匈奴人心中的第一個王——頭曼單于。
那時候我還很幼小,,他們都稱他為天上的雄鷹,,是他統(tǒng)一了匈奴各部。
可那又如何呢,?
匈奴人都知道,,頭曼單于有很多個女人,我母親只是他其中的一個,,而且是那么多生了兒子的女人中不得寵的一個,,身后又沒有強(qiáng)大的娘家作靠山。
從小到大,,我都是白云下的影子一般的存在,。我也當(dāng)自己是影子了。那又有什么有關(guān)系呢,,不得寵也是大單于的兒子,,再怎么都過得比別的族人好。
可是這一切都又被他打亂了,。
本來長大的我們都按著我父汗的安排,,各領(lǐng)了些部族成了頭領(lǐng),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冒頓被定為單于的繼任者,。
按這樣下去,,我們可以好好地像狼群那樣地活在草原和荒漠間,,與人爭,與獸爭,,與東胡還有大月氏爭的,。
很多年后,我都有點懷疑,,對于我們來說,,族人中出了他們心中盼望的英雄究竟是好事呢,還是一種悲哀,?;蛟S,兩者都有吧,。
我原有的生活因為一個女人發(fā)生了改變,。
那一年,有人給我父汗獻(xiàn)了一個女人,,那女人很得寵,,又像我父汗的其他女人一樣,給我父汗生了一個兒子,。
很不巧,,沒過幾年,我兄長冒頓的親娘大閼氏就殞去了,。
沒了親娘作依仗的冒頓就成了那女人眼中的目標(biāo),,她不斷地挑撥離間,甚至唆使我父汗對冒頓下死手,。
后來的事,,我知道,你們大汗朝的皇帝都知道了,。
我兄長冒頓殺了我父汗和那女人還有那女人生的那個孩子,,成了新的單于,又大敗東胡和大月氏,,統(tǒng)一了整個草原,。
也就是從那時起,他起了征服整個南邊的心,?!?
羽書金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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