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勝洲借著上山采藥的由頭告別了夫妻倆,。
此時已經(jīng)黃昏,,許勝洲頂著夕陽往山上去了,。借著今日結(jié)下的“善果”,,他揮手將遮著日光的云都拂去,眼見那覆著滄山的雪化去了三分,,這才滿意得點頭,。
雪化之時才是最冷的時候,,只要過了這段時間,,山腳的獵人們就能自己挨過這個冬天,。
許勝洲不打算做太多,僅僅這些就足夠了,,這山間的萬物得順應(yīng)著自然間的規(guī)律,,過多的干預(yù)并不會帶來好的結(jié)果。
看了眼天色,,許勝洲心里有些犯嘀咕,,他原本想去滄山城見識見識這人間的城郭,,哪成想現(xiàn)在滄山城封了城門,再加上天色已晚,,現(xiàn)在趕去恐怕沒法進去,。
不會要露宿街頭吧?
那好像也挺新鮮,。
許半仙全然一副頑皮孩童的做派,,想到有機會見識露宿街頭是個什么模樣,,抬腿就去了,。
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如此頑劣的仙佛了。
…
春蘭聽說欽差封了城,,心里很是焦急,,她一個姑娘家子,要是這入夜前進不了城門,,那該如何是好?
可惜事與愿違,,她來到城門前時,大門早已緊閉,,就連白日從別處來趕著進城的行商都還等在門前,。
滄山城背靠滄山,城門向外的方向是一片林地,,和滄山城一起將護城河夾在中間,。
來不及返程的行商和獵人們就打算在這林子里應(yīng)付一夜。商賈們有馬車保暖,,不至于挨凍,;獵人們就只能墊上些破舊皮毛,再用隨身的柴點上篝火,,一群人圍在一起互相說說話,,這樣的夜晚沒有馬車的獵人是不敢睡著的。
一來怕夜里再來一場大雪將熟睡的獵人們活埋,,二來到了晚上那些不干凈的東西也會跑出來,,沒有馬匹在身邊示警,很容易就進了鬼怪的肚子,。
春蘭沒有多少呆在野外的經(jīng)驗,,看見火堆旁圍著的都是男人也不敢上前,正當她猶豫著今晚該如何渡過時,,突然見著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是一個獵人模樣的年輕人,穿著粗布麻衣,,乍一看還算正常,,但他背上卻背著一個半人大的籮筐,,看上去很是奇怪。
春蘭卻記得這一身粗布麻衣,,它和常給府上送肉的獵戶身上穿著的一模一樣,。
看到熟人,春蘭不由得松了口氣,,打算去找對方幫忙度過這一晚,。
春蘭口中的獵戶自然不在這里,而是我們貪玩的許半仙,。
許勝洲黃昏時就到了城門口,,見著那緊閉的大門反而高興起來,興沖沖就在周圍找起同行來,。
可惜尋了半天也沒找到藥童,,許勝洲尋思那不行,又看了眼邊上圍在火堆邊上的獵人們,,悄悄躲進了林子,,再出來時已經(jīng)換上了程釗同款麻衣,打算過去湊湊熱鬧,。
突然有人從背后拍了拍許勝洲的肩膀,,他轉(zhuǎn)頭就看見昨日救下的少女正立在面前。
許半仙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頓時有了一種人設(shè)崩塌的羞恥感,。
面前的少女疑惑道:“沒嚇著你吧?”
許勝洲見對方?jīng)]認出自己,裝模做樣點點頭,,說道:“沒,,就是我不小心嗆了口風?!?p> 春蘭其實心里更疑惑,,這獵戶怎么半月不見面貌都變了,小心起見她還是問道:“王府家的獵戶叫什么名字?”
許勝洲哪知道這個,,他知道的唯一一個獵人名字就叫程釗,,于是試探著回應(yīng)道:“程釗?”
春蘭這才放心,她知道王府養(yǎng)的獵人是有妻子的,,平日里人品也不錯,,不至于欺侮她一個弱女子,于是就建議道:“今夜是沒法進城了,,咱們都得在這外邊過夜,,你有沒有法子應(yīng)付一下?”
言下之意就是她拿不出辦法,只能求助于許勝洲,。
許勝洲倒沒啥意見,,他唯一顧慮的就是眼前這個小姑娘把自己認出來。于是他答應(yīng)道:“行,,我來想想辦法,。”
他拾起被大雪壓倒在地的枝葉,,向一邊正生著火的獵人營地去了,。
一名獵人看見他往營地走來,招呼道:“小家伙過來取取暖吧,,咱們這都是自己人好照應(yīng),。”
許勝洲雖然有些心動,,但還是拒絕了對方的好意,,只是說道:“府上的小姐還在等著我去照顧呢,我就過來烤下柴火,。”
說著,,他將手里受潮的柴火都放在火堆邊上,,老獵人看了眼他手上的柴火,問道:“你這柴是地上剛撿的吧?有些柴火被雪蓋了一宿,,這么一會是烘不干的,。”
許勝洲興致上來了,,詢問道:“那遇上這種情況該如何是好?”
老獵人見這小伙子年輕,,篤定他沒什么生存經(jīng)驗,于是興致頗高地教導(dǎo)了一番,,其他獵人也爭著吹噓自己的技巧,,就像是趕場叫賣一般。
許勝洲沒多久就離開了營地,,回到春蘭身邊時懷里抱著一捆干柴,,這些其實是許勝洲悄悄烘干了的,春蘭也看不出來,,全當是許勝洲找著的,。
兩人挑了一塊積雪少些的地生柴點火。許勝洲順便將背后籮筐內(nèi)鋪著的里子拆下,,墊在兩人屁股下面,。
太陽已經(jīng)看不見了,林子里除了火光開始變得伸手不見五指,。春蘭也漸漸緊張起來,,自她見過老爺身上的鬼物之后,,她就再也不敢獨自一人面對黑夜了。
朔風刮過林子,,樹上堆著的雪塊一片一片掉落在地上,,噗通噗通聽上去就像是腳步聲一般。
春蘭抱著頭蜷縮在火堆邊上,,雙眼直勾勾盯著前方,,口中不停念叨著:“上仙保佑…上仙保佑…”
許勝洲表情嚴肅起來,這林子里的陰氣開始重了,。他目光掃過四周,,沒有發(fā)現(xiàn)端倪,直到他順著春蘭的眼神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了怪異的地方,。
前面那一隊獵人營地不遠處,有幾具人形的身影,,扭曲斑駁,,看不清晰。許勝洲雙眼涌上清氣,,這才看清了對方的真面目,。
幾具沒有了瞳孔的魂魄漂浮在空中,穿著同獵人一樣的衣物,,唯獨五官如何也無法看透,,始終只有一雙眼睛能夠辨認。
許勝洲心中詫異,,五官再如何隱藏也無法藏過他的窺探,,如此情況只有可能是生前就被人用銼刀磨平了鼻子嘴唇,讓整張臉都無法辨認,。
春蘭拉了拉許勝洲的衣袖,,顫抖著指著幾具魂魄問道:“你看到了嗎?那些東西,?!?p> 許勝洲還念著自己普通人的身份,裝作看不見回問道:“什么東西?”
春蘭似乎認命了一般,,不再說話,,只是靠近了許勝洲一些,雙眼依舊盯著面前幾具魂魄,。
許勝洲猜測春蘭可能是天生的陰陽眼,,才能看到這些陰間跑出來的污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