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
自始至終晏奚都靜靜看著洛瑤和安王談話,沒再說一句話,。
且不提安王現(xiàn)在為人刀俎,,就是他還是曾經(jīng)那個風(fēng)光無限,、肆意妄為的安王爺,,他也不敢拿晏奚怎樣,。
他只看了晏奚一眼,,洛瑤便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對安王微笑,話卻是說給晏奚聽:“放心好了,,朔王世子正人君子,,不會耽誤我和王爺你的交易?!?p> 其實安王很沒底,,他知道晏奚是不參與這場博弈的,不然自己的暗衛(wèi)殺手足可以保護皇帝等待援軍到來,,但這些天那么多人被派來盜取兵符,,足可見皇帝并沒有得到晏奚的支持。
晏奚是大漠人,,怎么會大費周章做這種賭注過大的事,?安王想到晏奚幫皇帝的唯一可能,就是褚明瑤。從晏奚出現(xiàn)在華安宮,,他就意識到晏奚和褚明瑤有絲絲縷縷聯(lián)結(jié),如今這個聯(lián)結(jié)更加明顯,。
晏奚......果真中意褚明瑤嗎,?
這樣的話,跟褚明瑤做的交易貌似也不太壞,。
可若是晏奚真喜歡褚明瑤,,又干嘛不直接站在皇帝的陣營,還讓褚明瑤嫁過來,?
安王暫時壓下了心頭的疑惑,。
晏奚聽到洛瑤的話,嗤笑一聲,,那俊美的眉抖了抖,,好像在對洛瑤說:“你看我稀罕嗎?”
要的就是這個態(tài)度,。
“那走吧,,現(xiàn)在就去取?!甭瀣庉p快道,。
安王還躺在地上,神色不悅:“我這個模樣,,你要我怎么?。俊?p> 洛瑤無奈:“我其實沒下什么了不得的毒,,不過是一點軟筋散和脈泉片,,安王暫且忍忍,找府中的人治療吧,?!?p> 安王望著洛瑤那張盈盈笑臉,憤恨得幾乎要噴出火來,。但他知道,,自己除了妥協(xié),別無所選,。
晏奚心里倒默默贊賞起洛瑤,。軟筋散那丫頭怕是趁換衣服的時候抹在了衣服上,而脈泉片嗎,,能夠使人心肺過度充血的藥物,,侵入性極好,洛瑤不知道怎么淬到了簪子上,安王把玩之下,,那簪子上的脈泉粉就全滲入到他的肌膚中去了,。
這個洛瑤,打從晏奚認(rèn)識她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她會整人的心思多,。
晏奚的眸子里逸出笑意。只是這笑不再有曾經(jīng)的嘲諷,、輕弄,,多了一抹,連自己也未曾察覺到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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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瑤跟在安王后面,,看著他怎樣轉(zhuǎn)動書房的機關(guān),看見那密道是怎樣顯現(xiàn)出來,。
乖乖,,幸好算計的是和安王談判假意拿取江家書信,如果是直接威脅他要兵符他不給的話,,這么隱蔽的地方,,單憑洛瑤一個人絕對想破腦筋也找不到。
黑黑的密道深不見底,,安王回頭看了洛瑤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你敢不敢進,。
洛瑤抬腳就跟上去,。
都這個點上了,安王應(yīng)該不會再跟她耍壞心思,。
她走了兩步,,又回頭看晏奚,見他好整以暇看著她,,絲毫沒有要跟上來的意思,。
洛瑤挑了挑眉,覺得莫名被挑釁,。
但兵符要緊,,她頓了兩息還是跟上了安王的腳步。
密道的盡頭,,是一間四面都不透風(fēng)的石壁房,。房中陰暗,除了兩顆照亮用的夜明珠,,什么都沒有,。
洛瑤停下,“安王,書信呢,?”
安王心笑,,小小年紀(jì),眼光倒長,,度量也大,,竟然沒惱羞成怒認(rèn)為自己在耍她。
安王在東面石壁前停住,,在石壁右側(cè)方摁了一塊石磚,,立馬就有暗格從另一面石墻彈出,。
暗格擋板被揭開,,里面,豁然就是洛瑤想要的東西,。
安王多疑狡詐,,親自去取了書信,遞到洛瑤手里,。
“褚小姐收好了,。”身上的藥力弱了許多,,他說話也有了力氣,,恢復(fù)三分張揚得意看著洛瑤。
洛瑤抬眸微笑:“哎,,還別急,,我怎么知道你給沒給全?我要親自看看那暗格里的東西,?!?p> 虎符可也在暗格里,安王眉頭一緊,,話中已有怒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事已至此,他若發(fā)現(xiàn)她是在戲弄他,,那他就觸發(fā)機關(guān)和她在這里同歸于盡,!
洛瑤猜到安王在想什么,揚了揚手中書信紙張:“安王不必動怒,,我都這樣做了,,你還不相信我的誠意?我只是去看看暗格,,多余的東西,,我一個都不會拿。我不過求一個心安罷了?!?p> 她描的細長的眉朝安王側(cè)過來的時候,,似在風(fēng)情中譏他的懦弱。
安王放開笑道:“好,,褚小姐,,論膽識,你是真夠可以,!”
他咬重了可以兩個字,。
洛瑤便在他的目光下去到暗格旁,伸出手朝里面探了一探,。
空氣很稀薄,,安王的眼睛如鷹隼緊盯著她進行的這項舉動。
洛瑤并沒有探很久,,甚至很快,,就撤回了手,回頭無辜向安王攤開,,“安王可瞧好了,,我是什么都沒多拿?!?p> 安王放眼一瞧暗格,,果真那虎符還在格子里。
安王放下心來,。
一直到走出安王府很遠,,確認(rèn)安王沒有派人跟著自己之后,洛瑤才微微舒了一口氣,。
短短一日,,可真是如夢似幻啊。
此時暮色四合,,偏清冷些的街道人煙都盡了,,洛瑤要踏上木頭橋的時候,揉了揉脖子眺望橋頭盡處的夕陽,。
水波溫柔,,金光蕩漾,今夕何夕,,草木迷離,。
被殘弱的陽光映的眼睛有些花,望著這些,,她生出一股恍若隔世之感,。
這一步走出去,,她就再不能把自己當(dāng)個異世的客居者,日后必須得拼命百倍融入這個世界,。
洛瑤內(nèi)心想,,她又脆弱了。
一個人做完大事,、遭遇挫折之后,,就是容易犯矯情。
可她還沒矯情片刻,,一道身影便不知從哪飛來落在她身旁,。
還能有誰?只能是晏奚,。
洛瑤這次連眼皮都沒抬,,只淡淡說:“你不是走了嗎?”
從密室出來晏奚就沒人影兒了,。晏奚究竟來干嘛,?
人家只手遮天,,出入安王府如出入自家行館,,即使被安王撞見了,安王也只能大度容忍,。
這就是權(quán)勢的本錢?。?p> 洛瑤不由心中暢嘆,,要是她在這個世界也是個有錢有勢的人物就好了,。
可是她什么都沒有,反而跟欠了這個世界每個人一屁股債的模樣,,她們都追著她算計,、追著她砍。
做人難,,做女人,,更難。
“哎,?!甭瀣巼@了口氣。
頭一次見洛瑤唉聲嘆氣,、死氣橫秋的樣子,,晏奚笑了笑,不回答剛剛洛瑤的問題,。
“怎么,,感嘆時運艱難了,?”
洛瑤這回偏頭看那少年,他實在好看,,高高的身量,,在錦衣的襯托下流露出渾然天成的矜貴。他的五官無可挑剔,,那雙眼集結(jié)了上天幾分偏愛般,,和氣時溫柔得像沼澤,嘲諷時灼熱得像桃花燃燒,,冷漠時像冰天雪地里的深潭,,敘理時深邃的像燦爛星河......
此時暮色溫柔,他也溫柔,。
細想想,,晏奚竟是自己來這個世界這么久以來,為數(shù)不多可以說上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