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左凜鎖上了,,門外電梯間也有監(jiān)控,,白蘊醉環(huán)顧著四周,能想到的唯一可行出口就是浴室里的窗子,。
雖然窗口十分狹小,,成年人很難鉆過去,,但白蘊醉還是決定試一試。
她把必要的行李裹在衣服里,,從四樓扔了下去,。隨后,,她鎖上浴室的門,踩著浴缸攀登,。
浴缸的邊緣有些滑,,她調(diào)整好著力點,將半個身體探出窗外,。
為了自己,,也為了鴿子和奶奶,她要放手一搏,。
好在樓體外有管道,,并離窗口不遠。
她像是一條一定要游出狹小洞口的魚,,鱗片被堅硬的環(huán)境所剮蹭著,,每一份對自由的向往,都會抽走她一片帶著血肉的鱗片,。
但此時,,受傷對她來說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
最終,,她雙手抓著窗欄,,身體懸空,努力用雙腳勾住管道,。
她似懸崖上的金魚,,一點一點向下游弋著,決絕,、凄美,、動人。
在她落地的那一刻,,深深地松了一口氣,,拾起之前扔下來的衣物和證件,拼命地向前方的楓樹林跑去,。
她一邊奔跑著,,一邊下意識的朝著四周環(huán)望,祈禱著:沒有左凜,,沒有左凜……
白蘊醉穿過楓樹林,,奔跑到公路上,逃上恰好而至的公交車,,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斗,。她在公交車上迅速訂好了回柳城的車票,轉(zhuǎn)頭看著窗外漸漸清晰的景色,額頭上沁出汗珠,,大口的喘息著,。
她從下一站的小區(qū)下了車,在當?shù)氐某匈徺I了小型的行李箱,,又隨手買了一副墨鏡戴上,。
然后,她走進街邊的一家理發(fā)店里,。
“請幫我剪成短發(fā),。”白蘊醉疲憊的坐在剪發(fā)椅上說,。
理發(fā)師微笑著問:“要哪種長度的呢,?要不要看看我們冊子上推薦的發(fā)型?”
“越短越好,?!卑滋N醉回答。
因為太累了,,她昏昏的睡了過去,。睜眼的時候,已然看到鏡子中新的自己,,仿佛重生,。
理發(fā)師有些緊張的問:“這樣的長度可以嗎?”在理發(fā)師看來,,起初她留的長發(fā)非常溫婉好看,不知道這樣的短發(fā)對她來說會不會太短了……
可白蘊醉點了點頭說:“可以,,沒問題,。”
她想:這樣陌生的背影,,左凜該認不出來吧,?
白蘊醉起身,地面上的碎發(fā)早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就像這四年的生活,她也決定要撇得干干凈凈,。
這樣的發(fā)型干練利落,,甚至看起來讓她帶著一絲凌厲。
曾經(jīng)穿著藍色長裙長發(fā)飄飄的女孩,,已經(jīng)永遠留在了柳城充滿雨水的夏季,。
在左凜還沒有回來的時候,她飛速剪斷了一切,逃離了這座城市,。
曾經(jīng)她所羨慕的車水馬龍,,金幣和香水味,全部變成了一個索然無味的夢,。
在列車上,,白蘊醉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她跨越的仿佛不只是距離,,也是這幾年錯過的歲月,。
她對于楚鴿和奶奶,有的不僅僅是想念,,更多的是愧疚,。
這幾年的事情,她該如何對著他們講述呢,?
當她再次面對楚鴿的時候,,應(yīng)該運用怎樣的表情?
當列車駛過隧道,,白蘊醉耳鳴著,。她想:就裝作不認識吧。
鴿子,,就讓我們再重新認識一次吧,。
黎城和柳城,全部都丟掉吧,。
能重新開始的可能,,是重新認識一切。
白蘊醉渾身上下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輕松感,,在硬座上也睡得十分香甜,。她到達車站的時候,正趕上柳城的日出,。
在此之前,,楚鴿回來看奶奶的那天,遇到了白旗,,白旗說:“你蘊醉姐姐這幾天要回來,。”
楚鴿睜大眼睛,,問:“真的,?”白旗點頭,挽著未婚妻的手朝巷外走去,。
楚鴿不確定白蘊醉回來的日期,,就固執(zhí)的等待在所有從黎城回柳城的車次時間里,,盼著她。
直到這天,,曦光剛沖破夜色,,她出現(xiàn)了。
楚鴿從未想到會在柳城與她相見,,為了見她,,他裝出曾經(jīng)乖巧的語氣來。
“蘊醉姐姐,!”楚鴿喊,。
這樣甜美的笑容,楚鴿連自己都覺得陌生,??墒敲婢叽骶昧耍谷贿B笑容都能信手拈來,。
他明朗笑著,,仿佛還是曾經(jīng)那個穿著白色短袖的小小少年。
白蘊醉看到楚鴿的第一秒,,渾身上下都猶如被電擊中了,。無數(shù)愧疚感向她襲來,她鼻子酸澀,,可仍然固執(zhí)地裝出不認識他的樣子來,。
她多么期盼著這一刻,在它來臨的時候,,卻又如此害怕,。
在楚鴿看到白蘊醉的第一秒,仿佛純潔青春里的舊夢襲來,。這個夢,,他已經(jīng)盼了太久太久……
盡管,她變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樣,。可她就這樣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是他四年都不敢打擾的夢……
酸澀的聲音在他心中翻涌:白蘊醉,,你過得好嗎?
——可你怎么能,,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