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就該是自己了
“你堂姐比你乖巧知事,,孝順恭謙從未頂撞過長輩,,比你好上百倍不止!若非二皇子看重的是你,,而不是我的景儀,,我早便將她送進去享福了,,哪還輪得到你?”
老太太這番話讓上官景儀羞紅了臉,,她怯怯地喊了聲:“祖母……”
心中卻在低低嘆息,。是啊,,若二皇子想要的人是自己,那該多好,!既能借機順理成章留在京城,,不用再回蔚縣那個窮酸地,又能狠狠打這幫狗眼看人低的死奴才的臉,!
上官天云不就一張臉長得出眾了些,,性子卻不如自己柔和,實在讓人想不通,,她有何過人之處,,能讓二皇子殿下刮目相看?
侍女小綠在旁趁著無人注意,,狠狠翻了個白眼,。
這祖孫二人,還真是心比天高,。
也不想想這遍京的貴女,,哪一個不比這上官景儀得體尊貴、見多識廣,?
今日午膳時分,,祖孫兩人還鬧了回笑話呢。
席間,,見筵席上有道糖醋排骨,,老祖宗便扣下傳膳小廝,拿銀箸一通扒拉,,看都是些精瘦的排骨,,骨上只掛著些零星肉糜,臉上霎時怒形于色,,將銀箸重重撂下,。開始盤問起府上負責(zé)采買的總管劉墉。
老太太質(zhì)問:“糖醋排骨取材為何是排骨,,這盤骨頭剝起來沒二兩肉,,豈非浪費了那些蜂糖佐料?你好大膽子,!打量我年老好糊弄,,竟敢昧下主人家銀兩,故意用這下等食材不成,?”
上官景儀在旁恭敬聽著,,實則心中也有此疑問,,在蔚縣,,豬大骨類都是作下水貨,,扔給狗吃的,怎地在京都如此繁華的地界,,還能讓這種東西上桌,?
此問匪夷所思,劉墉怔怔失語良久,,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話,。
難道要直言不諱,回稟老祖宗這是選取烏蒙山小香豬,,身上最珍貴的豬中排,,一頭豬只可取一塊,價錢遠在五花肉之上,?
這樣豈不是讓老祖宗失了顏面,,故而劉墉只能點頭哈腰稱:“小的不敢,府里所用的食材皆是上佳之選,,不過既然老祖宗和堂姑娘有此要求,,那么下回,小的便讓膳房單獨備份糖醋肉塊,,您看可否,?”
老太太這才勉強滿意,擺擺手讓他退下,。
此話一出,,上官景儀卻察覺出氣氛不對,她左右環(huán)視了圈,,見隨侍的下人們紛紛垂頭聳肩,,皆是一副強自忍笑的模樣。
這其中必有古怪,,想是祖母哪句話說不得當(dāng),,又被她們拿捏住話柄。被當(dāng)笑話看了,,上官景儀適才心里頭按捺住的惱恨翻攪而起,,焉能不知祖母又被這群人當(dāng)猴耍了。
一幫愛作踐人的賤奴才,,該通通發(fā)賣出去才是,!
※
人貴自知,這般鄙薄短視還想攀附到天家近前,?小綠垂下眼簾暗暗嗤了聲,,癡人說夢。
“祖母每每見了我總是心火旺盛,,從不肯靜下心聽孫女分辯幾句,??v使孫女沒錯也成了有錯,實在是冤枉,?!彼龜倲偸郑簧踉谝獾?。
她還天真以為,,哥哥安然歸家,老太太對她的偏見也能稍稍減退些,,如今看來是她癡心妄想了,。
既如此,她滿不在乎地攏了攏披風(fēng),,任由少年殘留下的,,一股安神定心的氣息將她籠罩,她忽而粲然笑問:“祖母受不得寒,,未能與我們同去迎哥哥回家,,這情有可原,可堂姐…為什么也未前去,?是因為何事耽擱了呢,?”
“我……”
上官景儀臉色怔了怔,窘迫地被她問住,,遲遲編不出理由搪塞,,臨行前自己故作腹痛才逃過一劫,這大庭廣眾之下實在不好細說,。
牢獄那般不吉利的地方,,誰樂意靠近?要是觸了霉運,,沒得再折壽幾年,!
“我隨口一問罷了,堂姐慌什么呢,?”她又沒心沒肺地笑開了,,破了剛才近乎凝凍的緊張氣氛:“娘親請了大夫為哥哥身上的鞭傷看診,孫女放心不下想先去看看,,堂姐若是得空,,也跟我一道去吧?年關(guān)將至,,一家人都要健健康康,、和和美美才是啊。祖母您說呢?”
她搬出了霖兒,,老太太也不好再胡攪蠻纏,,只能面露不悅地讓景儀跟隨她一道去。
暖廊下,。
一道鵝黃一道淺碧,,遠遠觀去,,這兩道身影不論是發(fā)髻還是衣裳都有些相似,,可細看下就可看出分別,身著鵝黃衣衫之人雖是仿著碧衫女子的妝容打扮,,卻與之差別甚異,,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粗糙,予人一種東施效顰的既視感,。
碧衫女子笑盈盈:“同為祖母的孫女,,我卻是不如堂姐討她老人家喜歡,真是羞愧,?!?p> 鵝黃女子聲音小小,似乎頗為拘謹:“我自小跟在祖母身前盡孝,,比妹妹多了解祖母幾分,,其實祖母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妹妹能跟祖母服個軟,,她老人家也不會如此逼迫妹妹,。”
碧衫女子頰邊梨渦一綻,,慢悠悠道:“這幾次多虧堂姐在旁幫忙勸著,,祖母才沒被我氣出病來,這要是傳出去了,,我定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說我忤逆不孝,目無尊長,!”全仰仗你勸誡的功勞,,如今老人家就差沒把我吃了。
這話倒讓身著鵝黃衣裙的女子眼前一亮,。
對?。∷趺礇]想到這茬呢,?這不孝不敬的名聲若是傳揚出去,,屆時上官天云必定聲名狼藉,還有什么臉面嫁入帝王家?
府里人多口雜,,到時自己大可將罪責(zé)推給今早那幾個碎嘴的狗奴才,,一舉處理掉兩處禍害!
反正這兩日,,上官天云對祖母出言不遜是有目共睹的事,,怎么也攀扯不到自己頭上!
也不怪上官景儀如此嫉恨她,,想當(dāng)初大伯還在蔚縣任職時,,上官天云除了臉蛋還拿得出手,其他便一無是處,,哪里都是不如自己的,!
被長輩夸贊乖巧懂事是自己,被夫子稱贊勤學(xué)好問也是自己,。
可現(xiàn)在呢,?
前有二殿下對她青睞有加,欲納她為妾,,后又有三殿下與她十指相扣,,對她表明心跡。
她憑什么,?,!
若當(dāng)初是父親進京述職而非大伯,此刻擁有這一切的,,就該是自己了吧,?
她又想起府門前那個俊美無儔的公子,他是不受皇帝重視的大梁三皇子殿下,,卻生得那副謫仙容貌,。
若自己能成為他的人,將來與他所生的孩子必定粉雕玉琢,,玲瓏可愛……
天云見她眸光越發(fā)明亮,,不知又在醞釀什么壞水。
“表姐在想什么,?”一只瓷白柔荑在眼前輕晃,,上官景儀立馬清醒過來,耳尖微微發(fā)燙道:“沒……沒什么,!府上的下人口風(fēng)緊,,想來是不會往外亂說的,更何況妹妹也只是駁了祖母幾回,,算不上頂撞,,不打緊,不打緊的!”
天云似笑非笑地睨著她臉上還未來得及收起的幸災(zāi)樂禍,,繼而垂下長睫,,遮住眼底無盡的冷意,無比溫柔道:“但愿如此吧,,我們走快些,,哥哥該等急了?!?p> 她不知是何時得罪這位堂姐姐,,讓她幾次三番在背后推波助瀾,暗暗拱火,。
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她還要繼續(xù)在背后放冷箭,,那我也少不得要回敬一二了。
“我看妹妹閑暇時總拿醫(yī)書翻看,,竟沒想到表妹志存高遠,,對望聞問切如此好學(xué)?!鄙瞎倬皟x聽下人說嘴,,她的凌煙閣中,還備有針灸包與畫有百穴的人偶,,架勢擺得足足,。心下冷笑。
民間郎中皆是身份低微,,屬下九流中游的鼠輩,。這句志存高遠便是諷她,千金貴體卻與赤腳大夫為伍,,實在為人所不齒,!
上官景儀怯生生笑著,若不細品,,還真難察覺她在明褒暗諷,。
可天云曉得,這位堂姐絕不似她表現(xiàn)出來這般柔弱無害,,經(jīng)歷過于善睞后,,這類人她應(yīng)對起來更加得心應(yīng)手。
自是聽出了她的畫外音,,天云笑盈盈回敬道:“堂姐過譽,,只是些打發(fā)時間的玩意,不足為外人道。倒是堂姐,,喜愛肉食也不早早與我說,,膳房體察不了心意,倒顯得我們招待不周,,苛待了堂姐與祖母,。”
“……”喜愛肉食……
這話若傳出去,,她還有甚么淑女顏面可言,,只怕旁人會認為她飲噉兼人,胃大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