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卯時未到,,禎平王府就派車來接,昀初早早收拾好等在花廳,,下人通傳之后便走向府門外,,嬤嬤見禮,然后扶昀初登上馬車,一聲響鞭似乎喚醒了旭日,,天邊露白,,寂靜的街道逐漸有了生機。
宣陽門外,,禎平王已經等待多時,,自陛下殯天之后,作為皇子他一直在宮內棲息,,方便哭祭,。見到走過來的昀初,微微一笑,,上前拉住她的手一同進宮,,昀初發(fā)覺他的手異常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在宮人打燈焚香的牽引下,,昀初與王爺再次來到福臨殿,按照那日的規(guī)矩,,二人先各自上了長香,,添了燈油,然后跪在先帝的棺槨前,,燒紙哭臨,,纏龍描金的巨大金絲楠木棺槨赫然停在福臨殿的正中央,四周擺滿了蒲團,,宮女太監(jiān)跪了一地,,待二人跪定后,國師敲響木魚,,佛樂響起,,昀初闔眸并手,頌起經文來,。她不敢睜眼不看身側那人的神情,,想象他的悲痛,在看到他通紅雙眼和瘦削的臉龐時,,昀初真的很心疼,。
霎時佛樂停奏,昀初睜開眼看到豫安王已經立于香案前添油,,此時禎平王牽起昀初,,二人向豫安王也就是大周朝的新帝行了萬歲禮。
皇帝叫免禮,,昀初才敢緩緩抬頭,,如今的豫安王自然與以往不同,,雖未著華服,也漸漸有了天家的威嚴,。
他對兄弟說,,自己剛從母后那里過來,母后執(zhí)意讓良妃和婉嬪二位沒有皇嗣的妃子殉葬,,自己勸不過,,希望禎平王夫婦二人能幫著勸勸。
“大周朝有后妃殉葬的先例,,母后并無違規(guī),,再說了,母后想怎樣做都有她自己的考量,?!钡澠酵跻琅f冷冷的語氣,算是拒絕了,?;实蹏@了嘆氣,說道:“雖是如此,,也實在有些殘忍,。”
王爺拉著昀初離開了福臨殿,,昀初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新帝,,剛好與他的目光碰撞上,昀初臉紅,,急忙回頭,,這時王爺捏了捏她的手,溫情地說:“我們這會兒要去見母后,,她昨日特別交代,,讓我們過去用早膳?!?p> 昀初突然膽怯起來,,因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并非王爺良配,她這個禎平王妃的身份來歷蹊蹺,,但是王爺卻說:“我與母后說過是我傾心于你,旁的你不要想,,你就是我北堂靖之的妻子,。”
這話果然讓昀初寬心不少,。
先帝駕崩,,皇后順勢變成了太后,,因為陛下還未出殯,所以她一直居住在自己先前的皇后宮,。王爺輕車熟路來到宮門外,,值守的太監(jiān)見狀,連忙進去通傳,。
皇后宮中并不奢華,,院中有一棵碩大參天的桂樹,據說是與先帝成親時先帝手植,,從潛邸移栽過來的,。
進入內殿,昀初隨王爺一起大跪行禮,,娘娘叫免禮之后,,身側的宮女立即扶他們二位起身,昀初這才真正瞧見賢名遠播的皇后娘娘,,如今她身著喪服,,有一種凄婉哀怨的神情。
“臣女昀初參見娘娘,,愿娘娘貴體金安,,事事順遂?!标莱踉俅涡卸Y,,因為不知道眼下叫“太后”是否合適,只能喊娘娘,。
娘娘的臉上蕩漾出笑意,,她上前拉住昀初的手,上下端詳,,仔細打量,,然后才難得開口:“果然是個好女孩兒,花朵兒一樣的容貌,,可惜哀家久居深宮,,竟不曾聽說?!?p> 昀初欠身:“多謝太后娘娘謬贊,,京中貴女眾多,昀初并不出眾,,承蒙王爺抬愛,,才得以到娘娘跟前?!?p> 太后拉著昀初坐到茶桌前,,上頭擺了一些樸素講究的茶飯,,娘娘說:“你爹爹為人也低調,也不常出來走動,,你回去告訴他,,不要太過內斂,身為人臣多少還是要圓滑一些,?!?p> 昀初點頭應承:“臣女記住了?!?p> 也許是王爺和娘娘的態(tài)度,,昀初并沒有過分拘謹,都有重孝在身,,母子之間也沒什么過多的寒暄,,眼見王爺吃得差不多了,娘娘吩咐他去之前住過的宮殿清點一下,,是否有些需要帶回到王府,,王爺領命鞠躬離開了。
此時娘娘也放下碗筷,,昀初順勢放下,,近侍的宮女端上茶盞,昀初隨著嬤嬤教授的那樣,,用長袖掩口,,輕輕漱了漱口吐在托盤的茶盂內,然后用手帕輕拭嘴角,。
之后便移步到軟榻上說話,,幾碟子精致的點心端上來,宮女又奉上新茶,,娘娘端起來抿了一口便放下茶盞,。
“過幾日就隨王爺去江南吧,京中雜事繁多,,也不好過分耽誤,。”
昀初心里一緊,,過幾日,?難道說王爺不用等到先帝出殯就要離開京城前往封地了嗎?她雖有疑惑,,但是也裝作若無其事地點頭,。
“咱們這樣的人家,享盡人間榮華富貴,,自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大位既定,陛下登基之日就在眼前,,身為皇子就得依例前往封地,,你要多理解才是?!碧竽锬锝又f道,。
昀初聽完站起身來委了委身,說道:“身為皇子,,陛下有陛下的責任,,王爺也有王爺的使命,臣女明白,,王爺自然也理解,。”
娘娘這才淡淡笑了笑,,拉住昀初的手說:“好姑娘,,你且放寬心,好好安慰侍奉他,,他是個可憐孩子,,從小生了一場大病差點要了小命,雖然性子清冷,,但哀家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喜歡你,,否則也不會那日慌慌張張跪在我們面前懇求賜婚,先帝和哀家也只能應允,,你們去了封地好好過日子,,給哀家多生幾個皇子皇孫,等國喪期滿,,哀家定然把你們召回來舉辦大禮,。”
昀初眼睛有些濕潤,,她連忙跪下來,,跪在太后面前,揚著臉說:“娘娘放心,,臣女必定如愛惜生命一般愛重王爺,。”
娘娘拉她起來,,這時王爺走了進來,,娘娘起身把昀初送到王爺手里,依依不舍地叮囑兒子:
“阿靖,,為娘疼你,,已經把諸事安排妥當,,你離了京,不用太過牽掛,,好生做你的富貴王爺,,你父皇在天之靈會保佑你的?!?p> 王爺雙眸含淚,,鼻尖通紅,他與昀初重重跪下拜別,,從此之后,,就山高路遠千里之隔了。
二人從娘娘那里離開,,沒有回到福臨殿繼續(xù)哭臨,,娘娘安排了身邊的人送她二人出宮,走出皇后宮的時候,,有兩位妃嬪大聲哭喊:“皇后娘娘饒了我們吧,,皇后娘娘?!眳s被侍衛(wèi)攔住拖走,,昀初目無斜視跟著宮人離開,王爺見狀也是如此,,面無表情,。
當宮門重重闔住,王爺站立了許久,,昀初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陪伴身側,只見王爺撩衣下跪,,重重磕頭,,與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也是與自己的過去徹底告別,。
陛下聽聞太后娘娘病倒了急忙前來探望,,跪在床榻前,親試湯藥,,一口一口地喂給母后,,太后很欣慰,緩緩說道:“你要以你父皇為榜樣,,當個好皇帝,,斷不能讓天下人恥笑。”
陛下連忙放下藥碗,,重重磕頭,。
“還有一事你要答應我,”娘娘沒有言明,,總是放心不下,,她接著說:“你弟弟單純,我已經叫他不日離京前去封地,,你身為天子,不能難為他,?!?p> 陛下再次磕長頭,瑟縮不敢起身,,急忙回答:“我與二弟兄弟情深,,都是您跟前長大的,您最清楚,,且他的封地也是江南富庶之地,,母后放心,他一定會過得很好,?!?p> 娘娘聽完寬心不少,她疲憊地閉上雙眼,,似有兩行清淚流下:“你是知道的,,我先前失過一個孩子,已經承受不住再失去第二個孩子了,?!?p> “兒子謹記!”
很快,,離京之日就在眼前,,昀初依舊淡定地在閨房寫寫畫畫,她拒絕了父親母親為她準備行囊的請求,,堅決表明,,什么都不會帶,希望他們二老不要再過度操心,。
她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太后娘娘說過她早已把一切安排妥當,,鷺州之地的禎平王府與京城幾乎不差,況且娘娘也說了,,路途遙遠,,隨行不能太繁瑣,浩浩蕩蕩驚擾了地方反而不好。
這天夜里,,昀初細細梳洗打扮之后前往正廳拜別雙親,,此時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淚眼婆娑地跪在雙親面前,,叮嚀囑咐,,特別交代父親母親要好生照顧身體,不要記掛她,。
穆夫人一把拉起女兒,,口中心肝寶貝地哭喊:“我好孩子啊,爹娘會照顧好自己,,可是爹娘不放心你啊,。”
“娘,,您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嗎,?心性自在,隨遇而安,,到哪兒都能活得很好,,我離開京城之后,東籬會代我照顧二老,,侍奉膝下,,盼父親母親等她到了年歲,一定幫她尋一門好的姻緣,?!?p> 母親聽完一愣,急忙詢問:“傻丫頭,,東籬你也不帶嗎,?她自小隨你長大,最是懂得體貼你,,她和你一起,,我們多少放心些啊?!?p> “是啊小姐,,就讓我跟著你吧,我能伺候好小姐的,?!睎|籬也痛哭著跪下,她早就做好隨行小姐去鷺州的準備,。
昀初扶起她說:“傻丫頭,,我自然舍不得你,,可我更希望你替我侍奉好老爺夫人,王府雖不在京城,,但是一應規(guī)矩也是完全依照宮規(guī)的,,宮女只能到二十五歲才能被放出來,你雖是我的貼身丫鬟,,但是也不好太特立獨行,,最重要的是,你老母親年歲也大了,,你在身邊她才能更安心些,。”
東籬已經哭得無法言語,,而禎平王府的家奴已經派人來接,,昀初順了順呼吸,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再次擁抱過雙親,才抱起花幾上的古琴,,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穿上那身初次去禎平王府在席上被弄臟的月白色衣裙,頭上戴著王爺送的那支芍藥玉釵,,只懷抱一把古琴,,除此之外,身無長物,。
穆府外,,車簾被打起,昀初以為是王府的管家或者嬤嬤,,可沒想到,,從車上走下來的居然是禎平王本人。
昀初覺得驚喜,,跟在后頭的二老和眾人紛紛跪下行禮,。
王爺牽起昀初的手,連忙叫免禮,,沒有過多的寒暄和承諾,,只對二老說了一句:“本王定會善待昀兒的?!?p> 然后便扶昀初上車,,自己也打簾進去。馬車漸漸融入到夜色里,,穆家雙親依舊戀戀不舍不愿離開,。
車內燈火昏暗,王爺看不太清昀初的表情,只見她懷抱著一把古琴,,笑著問道:“你還真是省事,,就帶了這么一件東西?”
昀初收了收情緒,,老老實實地回答:“帶什么都多余,,娘娘也說王府什么都有,還省得路途繁瑣,?!?p> 說罷便低頭沉默,王爺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穿的是初見的那身衣裳,,頭上戴著的是自己送的玉釵,于是他說:“鷺州王府也種了櫻桃,,想吃多少都隨你,。”
昀初這才不好意思地抬頭,,輕輕淺淺地笑了,。
到了王府,管家和嬤嬤已經在門外等候,,王爺扶昀初下車,,交給嬤嬤,仔細吩咐道:“咱們寅時三刻出發(fā),,眼下還有兩個時辰,,你安頓好王妃好生歇息?!?p> 嬤嬤俯身領命,,昀初便隨嬤嬤離開了,手上懷抱的古琴也被一個宮女接過來跟在身后,。
走了一段路,,因天黑看不清楚是哪里,只是打開一間房門之后,,里頭燈火通明,,昀初這才想起是那日更換衣衫的房間,里頭依舊熏著芍藥香,,心里頭陡然升起一陣熟悉的安全感,。
嬤嬤請昀初坐下,隨后進來兩個十七八歲的丫鬟,,嬤嬤說:“稟王妃,,這兩個丫頭先前是伺候王爺的,,從宮里出來的,從現(xiàn)在開始伺候王妃,,她們一個叫迎春,,一個叫秋苓,王妃若有任何吩咐,,都可使喚她們兩個,,王爺吩咐過了,要好生伺候王妃,?!?p> 昀初笑著點頭,兩個姑娘同時下跪磕頭,,依次介紹自己的名字,,還沒等嬤嬤吩咐,便熟練地伺候昀初卸妝凈面更衣,,嬤嬤觀察了一會兒,,欣慰地退出房門。
躺在床上,,迎春將床幔放下,,外頭雖有燈火,但透過月紗并不覺得刺眼,,昀初絲毫沒有睡意,兩個丫鬟說:“王妃請放心安睡,,奴婢們就在外間伺候,,王妃有什么需要可隨時招呼奴婢?!?p> “我知道了,,你們辛苦了?!标莱跽f完,,想著明日早起就要開始舟車勞頓,所以很想努力睡著,,但是越是刻意越是清醒,,索性就盯著床頂等待雞叫天明。
嬤嬤從昀初處出來就直奔王爺書房,,此時王爺正在提筆修書,,不知寫給誰,見嬤嬤進來,,便放下筆,,輕聲詢問:“王妃安頓好了,?”
鈺蘿姑姑回話:“回王爺,安頓好了,,今兒娘娘從宮里送來的十六個箱子也逐一清點過了,,大部分是給王妃的禮物,多是吃穿用度之類的,,羅衾綢緞和釵環(huán)首飾居多,,還有一些王爺留在宮里的玩意兒,老奴抄了單子,,明兒一早隨著一起運到鷺州,。”
王爺揮手示意下去,,又叫了黎管家前來,,將幾份封好的書信遞給他,吩咐今晚就送到,,管家領命去了,。做完這些,王爺才伸了伸懶腰,,在書房的臥榻上和衣而眠,,直到下人來稟。
昀初居然踏踏實實睡了一覺,,期間都沒有要喝水,,等兩個丫鬟打起簾幕叫她,她才睜開眼,,昏昏沉沉問了一句:“幾時了,?”
迎春回答:“回王妃,馬上寅時了,,奴婢們伺候您梳洗吧,。”
昀初掙扎著起來,,外頭已經點了燈,,案上的漏刻點滴不差,兩個丫鬟很熟練地伺候昀初更衣,,已經換了衣裳,,不知是何時預備的,素白的衣衫織有祥云仙鶴的暗紋,,雖是常服,,大約也與孝衣顏色花紋也相近,等梳好了頭,,昀初才發(fā)覺自己的頭發(fā)已經被高高盤起,。是的呢,,雖未舉行大禮,但她也算嫁做人婦了,,只是突然如此,,昀初非常不習慣,銅鏡里的那個人,,多少有一些疏離感,。
一切就緒,昀初被引領走出王府,,王府前街,,幾十輛車馬依次排列,昀初從沒見過這么大的陣仗,,也不知道該上那輛車,,這時鈺蘿姑姑走上前來,領著昀初上了第二輛馬車,,昀初打簾進去,,王爺并不在內,隨后,,兩個丫鬟也坐了進來,,車內還算寬敞,有茶幾和角柜,,即使躺下也不覺得局促,。
秋苓說:“王妃,咱們預備的有茶點和干糧,,您要是覺得渴了餓了隨時吩咐奴婢,,咱們此行大約要走半個多月,天亮趕路,,天黑留宿驛站,一路都有地方官照料,,不用太過擔心,。”
昀初笑著點頭,,這路程還沒她十歲那年從西北回京走的時間長,,那時還小都已經經歷過一遭,而今她身為王妃,,隨侍人員那么多,,條件比當年好太多,自然沒有太擔憂,。
王爺在最前頭那輛馬車上,,也是最大的那輛,,最前面有騎兵開道,只嘈雜了一會兒,,就聽見管家大喊啟程,,于是車馬便行動起來,昀初忍不住打簾往外看,,華麗厚重的禎平王府,,大門重重關閉,不知道何日才能重開,。
不到兩刻鐘就出了城門,,昀初依舊沒有等到如薰來送她,或許是離開的時間太早,,也或是王爺行程保密,,她都不得而知,也許她不會來了,。
離京之后,,晃晃悠悠不知走了多久,昀初微微有些困意,,正當她閉眼小憩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她驚醒了,,迎春突然下車探尋,,過了一會兒才上來告知:“請王妃下車,宰相府小姐前來送行,,正在前頭等候,。”
昀初聽完連忙下車,,此時天有些微亮,,她努力睜開雙眼,只見前頭果然有一小隊車馬等候,,昀初走上前,,王爺已經下車,與如薰簡單照面,,見到昀初,,如薰才上前不管不顧地擁抱,她說:“我只知道你今日走,,卻不知何時走,,就從丑時一刻就在這里等,我說過我會來送你,,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你了,?!?p> 昀初輕拍她的后背,寬慰道:“雖不常見,,但我們可以時時寫信,,有好吃的好玩的要記得給我寄過來?!?p> 如薰這才破涕而笑,,看著她梳起的發(fā)髻,微微覺得陌生,,她打趣道:“都是嫁人的姑娘了,,還惦記著吃的玩的,也不怕王爺笑你,?!?p> 昀初果真看了一眼一旁的王爺,只是他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清冷安定,。
依依纏綿了一會兒,管家終于上前來催,,怕在天黑前誤了驛站,,如薰這才抹淚送昀初上了馬車,昀初探出頭來想要囑咐,,如薰自然知道她要說什么,,于是連忙承諾:“你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爹娘,?!?p> 十里長亭相送,終有一別,,兩個親如姐妹的女孩就這樣依依不舍地惜別,,再見時,已經是萬水千山了,。
如薰回府后,,本想悄悄溜回閨房,卻不料宰相大人已經等候多時了,,如薰連忙跪下求饒:“爹爹,我實在舍不得昀初,,我偷偷去送她,,沒有人瞧見?!?p> 宰相大人一把打翻茶盞,,恨恨地說:“禎平王本就疑心,,你還偏偏不知道避諱,他娶穆昀初誰知道是被迫還是自愿,,爹爹好不容易把你送上后位,,你不要自己作死連累周家?!?p> 如薰聽完淚眼滂沱,她大哭:“女兒并不在意什么皇后,,是爹爹你太過執(zhí)著,貪戀權勢,。”
“啪”的一聲,,宰相一巴掌打在如薰的臉上,她白皙的臉上頓時五指清晰,,周仰正雙目怒視,額頭青筋暴起,,憤怒地說:“混賬東西,,要不是你哥哥戰(zhàn)死,,周家的榮盛只能系在你身上,,你以為為父還會指望你嗎,?你別忘了,是你自己傾慕新帝,,一心想要嫁給她的?!?p> 如薰低下頭不再言語,周仰正再次正色道:“新帝不日就會即位,,你作為中宮之主也該收斂一些,多跟教養(yǎng)嬤嬤學學規(guī)矩,別丟了周家的臉,。”
如薰老老實實點頭,,等父親走出閨房,才伏在地上嚎啕痛哭,,屈辱與不堪,這種在人前不會顯露的情感,,此時此刻才能徹底爆發(fā)出來,,她,,是人人艷羨的宰相之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