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耀非但沒受傷,，還如同良心發(fā)現(xiàn)一般主動承認自己的罪行,，這一幕出乎所有人意料。
唯獨霍經(jīng)綸保持著原先的姿態(tài),，看不出變化,。
“你對我兒做了什么？”費洪文咬牙切齒，面目猙獰,。
“我們只是和費公子談了談心,，結(jié)果他承受不住良心的譴責，將兩年前的真相告訴了我們……”
“混賬,！”
費洪文巨怒之下,，就要上前去抓吳洵的衣領(lǐng)，被霍經(jīng)綸喝止,。
“費大人,，太后面前，豈可放肆,？”
“太后恕罪，微臣一時情急……”
萬太后看著眼前癡呆狀的費耀,，抖了抖柳眉……
“吳洵，你真的沒有動用私刑吧,？”
“卑職豈敢欺瞞太后……”
“霍卿,，你覺得呢？”她意味深長地看向了霍經(jīng)綸,。
“啟稟太后,，微臣認為此事頗有蹊蹺?！彼榱藚卿谎?，說道，“費耀如今的樣子與平日判若兩人,，其言未必屬實,，此案疑點太多，理應交由刑部與大理寺詳審,?！?p> “你說得有點道理，但是這件案子是東廠在審,，怎么又要交給刑部,、大理寺呢？”
隨著這一句話,，吳洵知道這場交鋒正式開始了……
霍經(jīng)綸未答,，倒是中書令萬江滔開口了。
“不管由誰審,，總之先將此子押下去,，免得在這里有礙觀瞻！”
不怪他這么說,，此刻的費耀活脫脫一個癡呆,，不停地朝自己臉上吐著口水……
“兒，你到底怎么了……”費洪文痛心疾首,。
“爹爹,，我殺人了……你不要找人給我脫罪了，我會下地獄的,，啊啊啊……”
“你……你這逆子,，胡說些什么！”他當即一腳將其踹翻在地,。
“夠了,！”萬太后蹙眉道，“吳洵,，先將此人押回去,。”
“遵命,！”吳洵嘴角一斜,，心嘆，“白老賊的‘蠱針七式’竟然有這么大的威力……”
押走費耀后,，太極殿中一下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很顯然，這就是所謂的,，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我記得昨夜還抓了一位吧,？”
眾人沒想到，竟然是聞中恒先開的口,。
吳洵向前瞄了瞄,，他對這個即將致仕的門下侍中全無了解。不過仔細一想,，這樣一個棘手的局面由他這個很快就會置身事外的人開啟,，倒也合適。
“對了,，宋本和也被東廠抓了吧,？”萬太后美目一睜，“吳洵,，你就和幾位大人好好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東廠怎么突然抓人呢？”
造孽啊……你這女人,，不去拍戲可惜了……
“遵命,！”吳洵微微抬頭，“近日,，東廠接到舉報,，監(jiān)察御史宋本和宋大人結(jié)黨營私，貪贓枉法,，我們在多番調(diào)查之后,，有了切實的把握，故而采取行動,。同樣,，亦有關(guān)于兩年前，費耀涉及的命案的新線索,，我們調(diào)查之后,，覺得當年的判決有蹊蹺，故決定將其帶回審查,?！?p> “哦？費耀的事先不說,，宋本和你們查出來什么了嗎,？”
“查出來了，關(guān)于他以權(quán)謀私,，收受賄金,，大不敬等多項罪行，已全部落實,。”
此言一出,，殿中萬太后以外的其他人全都將目光投向了他,。
“吳督主，你所謂的落實,，該不會是指,，宋御史也像費耀一般，變得癡癡呆呆了吧,？”霍經(jīng)綸面無表情道,。
吳洵吸了口氣，讓自己顯得平靜……
這是他第一次和這位權(quán)傾朝野,，名震七國的大權(quán)臣直接對話,，心想著怎么也不能跌份,！
“霍……霍……大人何……何出此……言？”
“好好說話,！”萬太后一聲厲喝,。
“是……”他又吸了口氣，“宋本和之弟,，中牟縣丞宋本毓大義滅親,，已向我們招供了他哥哥拉朋結(jié)黨，貪污受賄等事實,?！?p> “宋本毓……”在場之人皆皺起了眉。
吳洵掏出一份供狀,，提高嗓音道：“這是宋本毓的證詞,，以及所涉及到的四十四名官員，請?zhí)筮^目,?！?p> 萬太后臉上閃過一絲驚疑，當接過鄭祥遞上的供狀后,，兩眼一亮,。
“這……難以置信……”
“回太后，根據(jù)宋本毓的供述,，我們在咸陽北郊一處隱秘的私宅內(nèi),，抄出了近五千兩黃金，三萬兩白銀,，以及珠寶字畫無數(shù)……”
“豈有此理……宋本和身為監(jiān)察御史,，竟然如此辜負朝廷的信任！”萬太后甩了甩袖子,。
“他本人招供了嗎,？”萬江滔開口問道。
“尚未,，當我們將這些證據(jù)拿到他面前時,，他就暈了，到現(xiàn)在還未醒來,?！?p> “鐵證如山，隨他開不開口,?！遍T下侍中黃旭冷道。
霍經(jīng)綸瞇了瞇眼睛,，開口道：“啟稟太后,，此案事關(guān)重大,，微臣認為應交由大理寺重新審辦。大秦乃法治之邦,，案件之偵查,、審辦、量刑皆有律可循,?！?p> 讓吳洵驚嘆的是，這種情境下,，霍經(jīng)綸還能做到面不改色,，并且避重就輕，拋出自己事先準備好的武器,。
他剛一說完,，費洪文就接話道：“微臣斗膽請問，這東廠身為內(nèi)廷衙門,，憑什么審訊朝廷官員,，吳督主本是為陛下治病的江湖神醫(yī)，怎么又搖身一變,，成為了內(nèi)務(wù)府的副總管呢,，既是內(nèi)務(wù)府之人，又怎干起了刑部的差事,？”
吳洵和萬太后當然知道兩人話里的意思,，無非三個問題……
第一，東廠到底算什么組織,，憑什么可以插手刑部與大理寺的活,？
第二，東廠可以做到哪個地步,，換句話說,，他們的權(quán)力究竟有多大，并且這些權(quán)力從何而來,？
第三,，東廠督主吳洵，究竟什么來頭,？
三個問題一個比一個直接，一個比一個尖銳,。吳洵知道,，只有解決了這三個根本性的問題，東廠才算真正地存活下來,，否則,，夭折是早晚的事,。
“東廠是由中書省發(fā)文，門下省審核,，成立的正式衙門,，雖歸于內(nèi)務(wù)府，但擁有監(jiān)察百官,，向皇上匯報的權(quán)力,。”萬江滔開口說道,。
“不錯,，陛下年幼，哀家受命垂簾聽政,，但終究一介女流,，身邊需要一群得力的人手，以作哀家與諸位臣工之間的橋梁,?！?p> “太后之言，微臣十分贊同,。然而,，東廠屬于內(nèi)廷機構(gòu)，插手朝局事務(wù),，是否妥當,？并且，監(jiān)察百官乃御史之職,，偵查審辦乃刑部與大理寺之職,，東廠是否有職能重疊之嫌？”
“這個問題么,，哀家也想過……確實,，衙門冗余就會造成朝廷的損失，這樣吧,，將刑部一些不必要的機構(gòu),，裁撤一些吧……”
費洪文聞言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急忙看向邊上的霍經(jīng)綸,。
此時，霍經(jīng)綸的臉上終于生出了一絲變化,，他眼中不經(jīng)意間閃過一絲寒光,，但僅一瞬而已。
聰明人之間的試探,，根本用不了一個回合,。此刻的霍經(jīng)綸知道,，萬太后是無論如何都要保東廠了。
任憑尚書省的權(quán)力再大,，總覽秦國行政大權(quán),，但在這件事上，他顯得無可奈何,。
一般來說,，中書省其實是一個權(quán)力很小的部門，尤其遇上強勢的君主時,，基本上只是皇帝的筆桿子和傳聲筒,，真正有牽制皇權(quán)作用的是負責審議封駁的門下省，掌握實權(quán)的是負責執(zhí)行的尚書省,。
然而,，眼下的秦廷正處于秦國開國兩千年歷史上從未經(jīng)歷過的特殊時期，國主是一名尚不能言的嬰孩,！
你總不能讓一名嬰孩發(fā)號施令吧,？正是這樣的背景下，負責制定政令的中書省一下獲得了超然的地位,，要制定什么政令,，全由他們與太后商量決定。
恰恰,，當前的中書高官官和當今太后,，又是最親密的關(guān)系。
恰恰,，當今門下省的兩位侍中,，又都是明哲保身之人……
所以，在反對建立東廠這件事上,，霍經(jīng)綸似乎力不從心,。
“既然東廠肩負著這么重要的職務(wù)，握有如此重大的權(quán)力,，那這領(lǐng)導之人,，必要精心挑選，理應由吏部層層審核,，方可確定,。”說話間,，霍經(jīng)綸向側(cè)后方瞄了一眼,。
吳洵一怔，咬了咬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