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舌尖上的江戶
余靈穿上衣服,,走過去拉開了推拉門。
“有什么事嗎,?”余靈扶著門框向門口的加奈問道,。
“我看你房間燈還亮著就來問問,,”她挽了挽頭發(fā),看著余靈的眼睛說道,“哦,,對了,,明后幾天我和和尚還要出去找些委托,,你也要一起來嗎?”
“行,?!庇囔`一口答應(yīng),,順便也看看這異世江戶的風(fēng)土人情,。
加奈順手拿出一枚金色的小橢圓餅遞給了余靈。
“這是先付給你的雇傭費,,如果之后雇主再給多我們再分,。”
余靈忽然想起初來乍到這異界,,身上口袋空空,,一文錢也沒有,就連之前住旅籠屋的錢都是加奈幫他付的,,現(xiàn)在又考慮到余靈可能沒錢特意來借以雇傭費的形式來表達她的一片好心,。
“那就多謝加奈姑娘的照顧了?!庇囔`也沒有推辭,,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說起照顧,,還要余靈君在危險的時候多照顧一下我才對,。”
“哪里哪里,?!?p> “那天色也不早了,余靈君先休息吧,!”
二人說了一會兒寒暄客套的話,,最后由神宮加奈的離去,余靈推上了房門,。
他靠在門框邊,,仔細打量著這橢圓的小金餅,上面印得有一兩的字樣,,還有些認不出的文字與花紋,,旁邊是一條條的橫線紋路,掂量掂量,,還是有一定重量的,,這個東西是叫金小判嗎,?
一兩可以吃多少蕎麥切和蒲燒鰻魚,幾十還是幾百碗,,余靈對于這方面的價格還是不太清楚,,明天就可以吃吃,順道把關(guān)于江戶美食的零級任務(wù)也給做了,。
他籌劃了一下明天的伙食安排,,然后吹滅燈燭,坐上榻榻米,,盤起腿,,眼微簾,齒微扣,,不一會兒,,就陷入杏冥中去了。
......
第二天的早晨,。
晨光透過蟲籠窗上的縫隙照入室內(nèi),,余靈睜開眼睛,,坐著伸了個懶腰,。
十幾年來從來沒有今天這么清爽過,血肉黑液不腐蝕肉身,,種子也沒有強行攝取氣脈,,難得享受被氤氳氣包裹全身的舒適。
這種重獲新生的感覺,,真好,。
余靈起身走在鏡前掀開衣物,軀干各處的污泥蠕動在細薄的嫩肉之上,,陽光灑在黑液上,,泛著些許粼光,。
他整理了一下行頭,,走出門外,。
在過道上敲了敲隔壁的兩間房門,,一側(cè)的拉門先露出一顆瓦亮的光頭,,正是和尚修一,。
其后加奈也從另一個房間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細看眼角上還有不明的黃色顆粒。
“啊~~~”加奈打了個哈欠,,用拳頭揉了揉眼睛,,“早上好啊~”
三人隨后走下了樓梯,,準備去吃早餐,。
旅籠屋所在的宿場町就有幾十家吃食,這里還只是江東一小塊,。
要說有名的,,那自然是江戶四大宿場,中山道的板橋宿,,日光街的千住宿,甲州道的內(nèi)藤宿,,東海道的品川宿,。
四條大道從江戶輻射到本州島的各藩領(lǐng)土,在江戶早期表面上需要各藩大名通過這幾條大道來到江戶參覲交代,,在江戶執(zhí)政一段時間,,實則在此被監(jiān)視控制。
大名們與家臣們的前來同時也帶來了大量的財富,,促進江戶的繁榮,,屬于是用全國各藩的財力來供給江戶。
來往的大名,,旅客經(jīng)過長途跋涉,,落腳在幾條大道終端,江戶城下町的各大宿場,。
本陣房,,旅籠屋,茶館,,雞院,,飯館如火柴盒般鱗次櫛比,白日里來往行人匆匆,,商賈云集,,熱鬧非凡。
“但是來到江戶,,城下八百街八町,,什么亂七八糟的宿場都可以不去住,但日本橋是必須去看的,!”
三人走在街道上,余靈聽著加奈手舞足蹈喋喋不休地為他講述著江戶早期的介紹,心里有了些大致的印象,。
話說昨晚還不是說今天要去找委托嗎,,怎么現(xiàn)在還沒吃早餐就拉著來逛街了,余靈心中疑惑,,但還是沒有問出來,。
“那吉原是什么樣的?”余靈舉手提問,。
他想起阿凱希記錄里寫到的吉原一日游,估計那是高消費場所,,他手上只有加奈施舍的一小金判,,嘗嘗小吃還行,,去吃大餐還是沒戲,。
“吉...吉原,你…你不清楚,?!奔幽慰粗囔`那雙迷茫的赤瞳說不出話來。
開什么玩笑,,哪個男人不知道吉原是全國第一的花柳街,,在那里,游女們在欄桿里,,穿著華服,,化著濃裝羞澀地坐滿整個花魁道兩側(cè),任憑客人挑選,。
武士,,富商為花魁,歌舞伎們一擲千金,,這個銷金庫與歌舞伎町為江戶兩大惡所,。
就算是偏遠鄉(xiāng)下的人也有所耳聞,而面前的這個人看上去真不知道,?加奈一臉狐疑,。
她轉(zhuǎn)念一想,這人白毛赤瞳,,美得不像話,也不知道遮掩一下,,再加上自己奇怪的名字,,對外界匱乏的認知。
是曾經(jīng)久住在山里的妖怪,,類似雪女的存在?
這樣一想,,就全都解釋得通了,,她暗暗為自己的聰明才智叫好,。
“吉原是風(fēng)月場所,,最好不要去,會教壞人的,,如果你還有什么不知道的都可以來問我,,沒關(guān)系的?!奔幽温冻鲆桓标P(guān)懷可愛小動物的神情,。
余靈看著她這副模樣,不知道她心里把余靈當作怎樣的存在了,。
不過倒也好,不用余靈過多解釋,,難道說他是從另一個世界來完成任務(wù)的,,要到這度過一年,如果可以還要斬一百個妖怪,,順便吃吃江戶的美食,?
說自己從帶清遠渡重洋過來還靠譜一些。
“前面就是日本橋了,?!?p> 日本橋處于江戶的中心區(qū),是五大道參覲交代最終點,,江戶的大動脈,。
前面是一片花花綠綠的衣服上人頭攢動,路過的行人,,挑著擔(dān)子的力夫,,推著裝著一人高貨物拉車緩緩?fù)苿印?p> 旁邊的雪馱店向顧客販賣著竹皮的雪屐,伙計在魚糕店里用搟杖捶著白糯的糕面,,點心鋪子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糕點,販賣女兒節(jié)木偶的店前擠滿了人群,,商店房屋依在河岸一側(cè)延綿不斷,。
“這就是江戶的中心地帶嗎,,很繁華啊,。”余靈四處張望,,感覺很新鮮,。
驀然,一個穿著華服扎著發(fā)髻,,漂亮的女子出現(xiàn)在余靈的面前,,她從后拿出一個新漆色的長煙斗,劃上火柴,,抽出一口煙云,,再將煙斗遞到余靈面前。
“小哥哥,,要來一發(fā)嗎,?”
余靈看著她抽過煙斗口上還有絲絲水漬,他趕忙擺擺手,,“算了算了?!?p> 抽別人抽過的也太不衛(wèi)生了,,況且他也不抽煙。
這就是江戶獨特的煙斗煙草推銷手段嗎,?果然真夠奇特的。
那女子見余靈不愿,,笑了笑,又去尋找下一位顧客,。
前面店鋪旁,,有一個小生趴在地上用沙子畫著一副日落富士山浮世圖,不少人佇立圍觀,。
行腳和尚笑嘻嘻地向路人稱贊一句“世間安寧?。 ?,碗里哐當一聲,,得了些許文錢。
寬敞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橋畔邊的魚市場旁的一個攤位上飄著陣陣香氣,,“滋滋”油炸下鍋聲入耳,靠進看,,是一個掛有天婦羅招牌的小攤,。
剛做好的天婦羅放在桌上,還冒著絲絲熱氣,,表層的面粉炸得是油黃焦脆,,淋著的醬油,甜醬滲入表皮,,顯得更加可口誘人,。
余靈甚至聽到旁邊加奈“咕嚕”咽口水的聲音,。
店主笑呵呵地看著三人,,“要來幾份嗎?我這招牌手藝可是從江戶城建就傳起的,?!?p> 敢情還是江戶百年老字號啊,!
余靈看早餐還沒吃,,忽視掉了面前眼里冒著精光的加奈,看向修一,,不知道和尚有沒有什么忌口,。
“給我們來三份?!毙抟婚_口說到。
“可以先到那家的座位上坐坐,,一會就送過來,。”店主指指對面一家買蕎麥面攤前的幾張桌椅,。
他們順道也點了三碗蕎麥面,,要加醬油鰹魚面湯。
坐在位上不一會兒,,天婦羅和鰹魚蕎麥面都一起端了上來,。
面湯熱氣騰騰,炸蔬菜,,小蔥,,木魚花,海帶灑在其上,,還有著一股鰹魚的鮮香味,。
“我開動啦,!”加奈說完迫不及待地將盤里的天婦羅倒面湯里,攪拌一合,,端起面碗就是一頓嘶溜,。
余靈也照她的樣子,將幾根天婦羅浸入面湯中,,二者香味相融,,讓人食欲大增。
估摸味道浸得差不多了,,夾幾串面條和根天婦羅一咬,,面條帶著股Q彈的口感,原本焦脆的表皮泡軟之后汁湯入味,,咬進去,,面衣裹著的炸蝦外酥里嫩,風(fēng)味十足,!
余靈偏頭看向修一,,他的吃法慢條斯理,與加奈不同的是,,他直接將天婦羅夾起,,吃的也是津津有味。
他試了塊沒加進湯汁的天婦羅,,蘸了蘸醬汁,,吃進去,這是里面卷的是一塊魚肉,,油炸將肉的鮮味封存,,原本細嫩的肉質(zhì)變得脆而香,好吃得叫人銷魂,。
再嗦幾口面條,,喝一口鮮湯,不過幾下風(fēng)卷殘云之勢,,湯面就只剩下一小半,。
就在三人正在大汗淋漓地吃著美食時,后面人群傳來一片凌亂的呼喊,,余靈叼著面條回頭一看,,與一個閃過的黑衣人對視。
在一剎那間,,余靈看到那人凌越在半空中,,他那一刻也看向余靈所在的位置,只不過用黑布纏著臉,,看不出五官,,只留下那雙凌厲的黑眼里映出桌上三人的驚呼樣,。
黑衣人一落地,頭也不回,,立馬朝前面飛馳而去,,穿梭在受驚的人群之中,不見蹤跡,。
緊接著后面?zhèn)鱽斫饘俚呐鲎猜?,一隊輕甲武士追了上來,他們頭戴漆木陣笠,,身披掛甲,,手握腰衩別著的打刀刀柄,斗笠,,掛甲上都有三葉背面葵印記的花紋,。
路人們紛紛避讓開來。
“繼續(xù)追,,不要跟丟了,!”
前面一個黑甲看上去地位更高的人大聲叱喝道。
待到這隊武士離遠,,街道上才又重新熱鬧起來,,似乎人們早對此見怪不怪了。
“這是……”余靈喝完剩下的碗湯底料,,抹了抹嘴問道,。
“看家徽應(yīng)該是御三家水戶家的武士,嗝~他們的德川慶喜大將軍都搬出江戶城,,到東叡山的寬永寺大慈院避難去了,,這些武士還在恪盡職守啊,!”
加奈放下木碗,,打了個飽嗝,隨后低下頭,,壓低嗓子說著:
“之前睦月的時候不是德川軍以三倍人數(shù)不敵薩摩,長州為首的新政府軍,,甚至有傳聞?wù)f是有幕府方面的藩兵叛亂,。
之后上面的大人物說要實行焦土政策,全部人遷出,,一把火燒了江戶城,,弄得人心惶惶的,,也有的說是要無血開城,,迎接新政府,現(xiàn)在三月初還沒有個定數(shù),,難說,,難說?!?p> “被追的黑衣人是新政府的人,?”余靈沉吟一會兒,,發(fā)問道。
是新政府派來刺探幕府的人,?
“不,,那個人,我認識,。”修一把木筷合好,,疊在碗上,。
“是新選組的大名人,叫沖田總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