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實力坑叔
飯桌上看起來風(fēng)平浪靜,,朱元璋心中已經(jīng)有了大大疑問,只等離開周家,,再問問兩個兒子,。
之前老朱早就對秦王妃鄧愈之女鄧氏有些不滿。周乾今天說的這些,,他也早有耳聞,。
對于秦王府,他只是派了長史這些,,并沒有讓錦衣衛(wèi)如同盯著百官那樣盯兒子們,。
只僅僅一個長史就匯報了鄧氏不少傷風(fēng)敗俗的事情,更別提自己在出動錦衣衛(wèi)了,。
皇家的事情,,連周乾一個曾流落在北方民間的普通孩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朱元璋能想到,,這件事到底有多影響多大,。
面對今天聽到的情況,周乾說的有理有去據(jù),,自己也聽秦王府長史葛誠說過鄧氏囂張,。朱樉囚禁正妃王氏的事情。
當(dāng)下心中有一團怒火,,他和鄧愈交情深,,鄧家人都是氣節(jié)讓人佩服,怎么慣的女兒囂張,。
朱棣吃菜吃的津津有味,,朱元璋掃了他一眼,這小子還有心情吃下去,。
不過想到燕王妃風(fēng)評極好,,他也慶幸沒給老四選錯女人。
想到自己當(dāng)年打仗,,馬皇后帶著丫環(huán)在后勤,,慰問那些將士的家屬和家眷,,多次幫著眾將士縫補衣服,做鞋子,。
正是因為這些,,那些兄弟才愿意陪他朱元璋打天下,想到這里他覺得,,娶妻當(dāng)娶賢,,這樣才能助他的兒子一臂之力。
今后給周乾也要找個賢良淑德的姑娘,,最好是身世清白,,沒有什么貴族王公,免得囂張跋扈,。
朱樉邊吃飯,,邊看周乾,這個小子竟然敢議論自己的鄧寶寶,,真是豈有此理,。
想來想去又怕自己皇帝老子對自己有什么怨言,如今正是自己該不該定罪的緊要關(guān)頭,。
他朱樉現(xiàn)在能平安的跟著朱元璋走街串巷,,功勞都在于大哥朱標(biāo)的求情。
這些恩情他朱樉記著,,今后為大哥鞍前馬后,,也在所不辭。不讓別人說自己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那么多皇子里,,唯獨朱標(biāo)不停的勸誡朱元璋,朱樉就算是再壞再不講理,,他也懂得知恩圖報,。
這邊的朱棣苦不堪言,他是想過做皇帝,,誰不想當(dāng)皇帝是傻子,。
可是他也知道這件事絕對不可能,搶皇位是大逆不道,,另外還有二哥三哥他們,,怎么會輪到自己去坐皇位,。
朱棣打仗什么都不怕,,最怕自己老子朱元璋,小時候偷偷跑去軍營,,沒少挨棍子,,現(xiàn)在想起來都后怕。
朱元璋吃飽喝足,看了眼不遠處站著的阮宜良,,這姑娘站在那里乖乖巧巧,,他一眼就覺得這孩子很賢德。
幫他們把飯菜做好,,也不多說什么話,,安靜的站在旁邊,看到誰的湯沒了就去盛,,誰沒飯菜就去添的,,他都覺得喜歡。
“姑娘,,咱聽說你爹是蘇州府的阮秀才,?”朱元璋起身,笑呵呵的問她,。
“我爹叫阮章榮,,蘇州府的秀才?!比钜肆颊J(rèn)真的說道,。
朱樉一愣,干嘛要說這么多的解釋,,一個秀才而已,。
朱棣看了看,剛才聽周乾說這姑娘的姑娘因為沒有繼續(xù)高中,,最后郁郁而終,,沒想到天下還有這么癡于官場的人。
周乾抬頭看了眼,,他們幾個人的表情,,見阮宜良有些窘迫,走過去:“宜良的爹是他們當(dāng)?shù)睾苡忻麣獾男悴?,他叫阮章榮,。”
阮宜良這么說,,只是希望她的父親不要籍籍無名,,可是這只是對她來說很重要。
對于別人來說,,阮章榮只是個仕途不順的窮秀才,,還有些死腦筋的癲狂。
朱元璋笑了:“好,,咱記下這個阮章榮了,?!?p> 僅僅一句話,阮宜良眼睛亮晶晶的,,包含著感激,,她知道她爹一輩子的想法便是讓阮家光宗耀祖。
可是最終無緣科舉,。
看他們要走,,周乾把自己用草藥配的藥遞給他:“狄老頭,這些是我問過街上藥鋪老板,,已經(jīng)進一步改進,,比之前的效果好,你帶回去給狄叔,?!?p> “好孩子,你很孝順啊,?!敝煸坝檬置嗣芮^:“長的比咱還高啊?!?p> 朱棣和朱樉離開周乾家院子很遠之后,,就迫不及待問道:“爹,那小子的話你別信,?!?p> “俺覺得,信一半吧,?!敝扉τ行┖笈拢滤幕实劾献悠鹗裁匆尚?。
朱元璋沒有說話,,看向身后的朱棣道:“老四,不管今后會發(fā)生什么事,,你小子都要好好的照顧保護你侄子,。”
“允炆還需要俺保護嗎,?他被大嫂護的很好,。”朱棣嘟囔,。
朱樉也道:“周乾這個小子是在胡說八道,,民間的傳聞不可信?!?p> 啪,。
朱元璋的大手就在朱樉的肩膀狠狠拍了下:“他在北方待了有十年的時間,你說他不知道,?”
十年,?朱棣聰明,立刻品出來一些信息,,父皇怎么知道周乾在北方待了十年,。
正疑惑時,朱元璋看著兩個兒子說道:“老二,,老四,,你們不是說最敬重你們大哥嗎,為何現(xiàn)在還要這般詆毀周乾,?!?p> 我們敬重大哥跟詆毀周乾有何關(guān)系?朱樉不明白,。
朱棣心里一驚,,站在街邊望著朱元璋:“爹,俺想問你,,周乾長的很像常太子妃和大哥,,特別……特別像雄英?!?p> 朱樉也猛然抬頭,,隨后又覺得不可能,“不會,,老四你忘了,,雄英已經(jīng)不在了?!?p> “俺也覺得,,所以心里這個疑惑有些……爹你是不是覺得那周乾長的像雄英,所以才認(rèn)他做干孫子,?!?p> 朱元璋聽他兩兒子將這些事情說完,抬頭神色鄭重道:“他就是雄英,?!?p> 朱棣和朱樉同時道:“這絕對不可能,雄英他已經(jīng)……”
兄弟兩人看了看鐘山方向,。
“嘖,,咱當(dāng)初跟你大哥還有你大嫂子騙了你們,其實他丟了,,咱也是才尋到他,?!敝煸皵偭藬偸郑S后笑起來:“不過也是老天眷顧咱,,找到了他,。”
“咱今后可要好好彌補,,這事你們兩知道就行,,不要回去亂說,明白了嗎,?!?p> 朱元璋背著手慢慢走遠。
朱棣和朱樉眼睛一亮,,這么說來嫡長子還活著,。大哥知道這事肯定會高興的。
“大哥為何不來啊,?!敝鞓居行┮苫蟆?p> 朱棣低聲道:“二哥忘了,?大哥這幾日在查私錢的事情,,他把那個齊泰調(diào)到兵部做主事去了?!?p> 齊泰因為某種功勞,,被朱元璋一高興調(diào)去兵部,齊泰因為這事還高興好幾天,,覺得和黃子澄那頓打沒白挨,,雖然最后陛下最后直接趕他們出去了。
兩人邊走邊聊,,抬頭時看到自家皇帝老子已經(jīng)走遠,。
“爹,爹,,你等等我們,。”
兩人追著朱元璋離去,。
周乾回來時,,看到在一旁默默收拾的阮宜良。
“要喝茶嗎,,我去倒,。”阮宜良看到周乾回來,低聲問道,。
周乾點點頭,,在旁邊的石桌邊坐下,指了指石凳:“你可不能累壞了,,我可是很鐘意你的,。你累壞了我上哪里尋去?!?p> 阮宜良低著頭:“不要緊,?!?p> “我想回老家,,可不可以?!比钜肆加终f了句,。
“什么?回老家,?”周乾站起來看著她,,語氣很驚訝。
見周乾如此,,她便連忙小聲的解釋道:“東家,,我不是想跑。娘和小妹在家……”
聽她軟軟的語調(diào),,周乾抬起頭與她說道:“如此很好,,回蘇州府路途遠,我陪你去,?!?p> “不用,不用,?!比钜肆枷胝f應(yīng)天到蘇州府也不是很遠,但自己東家問自己,,她又無法拒絕,。
或者說她不知如何拒絕。
“就這么定下,,待我去找司農(nóng)寺的官員,。”周乾說完便起身離開,。
傍晚時分,,待他去告知周長平和蕓娘的時候。周長平看著遠去的周乾,,擔(dān)心道:“這孩子要被騙,?!?p> 蕓娘不滿道:“你這做叔叔的偏心啊,小乾誰能騙,,只要他不騙人家阮姑娘就好了,。”
周長平面露尷尬:“我的意思是宜良那孩子被咱家周乾騙,?!?p> 蕓娘:“……”
第二日一早,天還蒙蒙亮,。
阮宜良便起來收拾東西,,敲響周乾的房門時,他還睡得正香,。
聽到蕓娘在磨坊里說:“你去喊喊小乾,。”
周長平低聲說道:“小乾早上硬不起來,,不睡夠,,誰叫都沒用?!?p> 過得一陣兒,,周乾已經(jīng)收拾好出門了。
阮宜良也是神色忐忑,,但并沒有其他復(fù)雜心思,,就是怕周乾去了老家會不適應(yīng)。
“……叔,,白姨,,我和宜良就先走了,過幾天就回來了,,所以這些日子你們清閑了,。”
“去吧,,你小子,,路上慢點?!?p> 從應(yīng)天去蘇州府,,走水路是最快的,如今洪武年間,,又是在南直隸,,不會擔(dān)心有劫匪過來攔路打劫之類。
京城附近敢打劫,大明的官兵會分分鐘教他們做人,。
江邊碼頭,,夏風(fēng)拂面。
周乾將包袱背好,,兩人上了客船,。
船緩緩離開碼頭,向蘇州府而去,,兩人坐在船尾,,周乾打開包袱后,驚訝到了,。
“呵,。”周乾笑了笑,,拿起包袱又翻了翻,,躺在船板上,,過了一陣子才問道:“怎么都是些我愛吃的東西,,你吃什么?”
“嗯,?”阮宜良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歪著頭笑:“我不挑?!?p> “好吧,。”周乾看到那包袱里帶的都是些自己喜歡吃的,,當(dāng)下有些心熱,,問道:“你妹妹今年……多大了?!?p> “?。俊比钜肆嫉纱笱劬ν诉^來,。
“噢,,我作為你的東家,是不是該關(guān)心下你們的生活,,家里情況是怎樣的,,也該有所知曉?!?p> 阮宜良臉上是紅了又紅,,若是以前,她絕對不會在他人面前講出這些事情的。
可如今看來,,她看了眼坐在旁邊的周乾,,似乎覺得這個人是真心關(guān)懷她的。
“家中原本還算富裕,,后來父親讀書又生病,,慢慢的掏空家底,如今倒是一貧如洗,。
后來爹爹生病,,他依然會給我講解些書籍,對文章,,也是懂的一些,,只是后來……便沒有繼續(xù)下去讀書了?!?p> “嗯,,家里還有什么族親一類的嗎?”
阮宜良點點頭:“那些叔叔伯伯的還在,,只是他們都已經(jīng)在蘇州府做了官員,。”
低聲說到后面,,已經(jīng)是快要落淚的樣子,,周乾等她平復(fù)后,梳理了下,。
大概就是這群族親也都是冷嘲熱諷的人,,沒什么好掛念的,家里母親常年臥床,,妹妹在,。
阮宜良吸了吸鼻子,又低下頭去看著水紋,,努力不讓人看到她的表情,。
“要回家了,便開心些,,你覺得呢,?”周乾雙手抱著頭,他這次還帶了些銀子,,萬一能用的上,。
“嗯?!彼c點頭,。
周乾說的話她都聽,。
一路上除了水流和客船上的吳儂軟語,河邊有不少已經(jīng)變黃的枇杷果,。
這也快五月了,,當(dāng)朝太子朱標(biāo)恐怕是要掛了,但是他也沒聽到有人討論,。
不過現(xiàn)在他就是個百姓,,太子的事又與他何干,何必干著操心太多的事,。
船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行至蘇州府碼頭時,古色古香的蘇州城給周乾別樣的感受,。
兩人上岸后,,船又載著另一批人離開。
阮宜良的家在蘇州府昆山縣東南的小村落里,,水依田而走,,村沿河而建,路邊的青草里,,時不時蹦出兩只青蛙,。
說來回鄉(xiāng)該是光宗耀祖的人做的事,但是這次阮宜良卻是帶著阮章榮的死訊回來的,。
她依然為父親離世而悲傷,,但又不能因此變得軟弱,,事實上,,她母親身子不好,受不了傷痛,。
周乾不是什么士門大戶,,所以也并沒有給阮宜良帶來所謂的衣錦還鄉(xiāng)。
阮宜良性子軟,,但她也是很聰明的,,看周乾的神情,便低聲笑了笑:“沒關(guān)系的,,東家其實比他們這些人都要好,,那藕粉賣的銀子,都要抵他們一半家產(chǎn),?!?p> “嗯,我并不怕,,今后我會名揚天下的,?!敝芮瑥穆愤呎燮鹨恢η啻涞哪竟鳎钢遄硬贿h處的荷塘和稻田說道:
“看,,這是朕為你打下的一片江山,。”
阮宜良臉色變了變,,嚇得趕緊上前,,踮起腳尖捂住他的嘴:“莫要亂說,這可是殺頭的罪,?!?p> 周乾嘴巴在她手心動了動,碰的她臉紅著道:“快走吧,?!?p> 田間小路窄,不遠處的老農(nóng)佝僂著身子,,牛繩拖在地上,,老牛慢吞吞走著,小娃娃趴在牛背上,。
路有些難避開,,周乾側(cè)了側(cè)身體,護著她的肩膀,,讓她緊貼著自己,,等牛過去了,才松開她,。
牛背上的娃娃咯咯直笑,。
老農(nóng)嘟囔著:“傷風(fēng)敗俗呦?!?p> 在周乾看不見的地方,,阮宜良眼睛羞澀的眨了眨,又是夏天的時候,,兩人穿著單薄,,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一會兒,,就抵達村莊,。
村里除了幾家青磚瓦房,更多的是茅草屋和土房,。
阮宜良指了指幾座青磚白墻里的瓦屋道:“我們到了,。”
“哪里,?”周乾點頭,,兩人向村子進去,。
路邊的籬笆墻上纏著些不知名的藤蔓,幾只母雞忙著刨食,。
路邊有個穿著補丁衣服,,面黃肌瘦的姑娘,用怯怯的眼睛看了看周乾和阮宜良,。
立刻起身就走,。
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看了看,。
繼續(xù)走,。
最后突然轉(zhuǎn)過身,朝著這邊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