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在道觀的時間已過去二十三天,,距離武林大會的時間就剩七天,。
毛三穿著一身發(fā)白道袍在后院刷著毛驢,,臉色擔憂的看著塔門緊閉的木塔。
二十三天里,,木塔里除了白天,總是燈火通明,期間許問除了上茅房,,寸步未離木塔,。一日三餐和油燈,也是老道給送進木塔里和填補的,,三餐也非餐餐必食,,有幾次他們吃的,就是許問上餐未動筷的,。
毛三有時擔心許問,,會接替老道進去送食。就見許問蓬頭垢面,,胡須雜亂的坐在堆滿身高的書堆里,,手里拿著書邊看邊念念有詞,思考看過的道理,。無論毛三如何招呼,,許問都置若無人,沉浸在道典里,。
“唉,!”毛三一臉擔憂的嘆氣。
躺在搖椅里曬太陽的玄真子,,聽到后翻白眼道:“你能別唉聲嘆氣了么,。我都說了那小子筋骨強健,身體壯碩,,就算是尋常八品開脈的強者,,肉身都不如他,更遑論普通勞累呢,?!?p> 玄真子就是道觀里碩果僅存的老道長,這些天里,,毛三和老道朝夕相處,,也聽老道說了很多自己的和江湖的事,就像老道告訴他,,他是王重陽的徒孫,,全真教正宗的三代弟子,見證過全真教的興盛衰竭,,所以祖師的《先天功》藏在道藏里,,是千真萬確的。至于,,為什么那么多人,,找了那么長時間都沒找到,,那只能說凡夫俗子一個,與寶物無緣,。
反正東西肯定有,,找不到就是你自己的問題。毛三聽著老道話里話外,,就是這個意思,。于是,又沖老道罵了一聲,,從老道在他心痛的眼神注視下,,揣走二十兩銀子后,他就開始念叨的那兩個字,。
“騙子”,。毛三不屑的罵道。
老道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些天他也解釋過無數(shù)遍了,,還是沒能讓毛三改過來。他有些放棄了,,這就是頭倔驢,。
可是就是這頭倔驢,有著道家無數(shù)人羨慕的赤子之心,,就像師傅那樣的赤子心,,修起道家絕學,那是一日千里,。
年輕時,他還出于好奇,,問過教中其他師長,,何為赤子之心。
師長說:“純純?nèi)鐙?,皎皎似月,,率真而言,無為而行,?!?p> 年輕的玄真子,聽著云里霧里,,抓頭撓腮,,不停的追問師長,這是什么意思,?
師長被逼急后,,指著年輕道士的師傅,,道:“就和你師傅一樣,傻,,就是赤子之心,。”
然后被聽到后的師傅,,拖著師長的后衣領,,就拉去空空無人處毒打。
后來,,等經(jīng)歷世事,,不再年輕后,道士才懂得,,“純純?nèi)鐙?,皎皎似月”指的是心如嬰孩般純真,如皎月般純凈,?!奥收娑裕瑹o為而行”指的是心有所想,,行有所至,,身行如一。
按通俗來講,,擁有赤子之心的人,,那就是個傻子,還不能是普通的傻子,。他得是善良的,、有認知的、知曉大是大非的還帶著一點倔氣的,,傻子,。
他師傅就是這樣的;眼前刷著驢,,滿臉擔憂許問的毛三,,也是這樣的。
還有許問,。
老道眉頭緊鎖,,看了一眼木塔。
真是看不透啊,。是什么讓一個還未入品的普通人,,就能擁有堪比八品開脈的肉身,還過之而無不及,。而且行走間隱隱帶有風的意境,,看他隨身帶著刀,,不是領悟風中刀意,就是會一種絕世輕功,。不過看他腳下的行氣走向,,連稍微高深的輕功影子都沒有。那就只有領悟刀意了,,可這怎么可能,?
要知世間雖習刀之人如過江錦鯉,數(shù)不勝數(shù),,但能領悟刀意的,,卻堪比魚躍龍門。而能在如此年紀領悟的,,又豈是難上加難,,能說的過得。非是從小刀不離身,,日夜相伴,,如親如友,還得常年跟隨刀道宗師,,日日熏陶,,才能有一線得窺上境。不然,,縱使習得威力高強的刀法,,威力強歸威力強,但刀法還是刀法,,不是能化腐朽于神奇的刀意,。而最近,在如此年紀,,領悟刀意的,,唯有龍虎榜上,排在第二的當代刀宗傳人,,宗絕。
很明顯,,穿著普通,,還需要到他這個小觀里來博運氣,尋找安身立命的內(nèi)功心法的,,就不可能是那宗絕,。
老道看一眼緊閉的木塔,抬頭望天,,嘆了口氣,。難道真沒人能找的到么,?算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多少年也是這么失望著過來,,大不了隨他這枯骨朽去,也是一種不錯的結(jié)局,。
“就是可惜了這個年輕人,,如此年輕卻又如此刻苦,等他出來吧,,大不了把自己學的內(nèi)功教給他,,雖然教內(nèi)規(guī)矩,不能私穿外人,,但這都過去多少年了,,剩下自己一個,總不能打擊年輕人積極性吧,,該破還得破,。”老道心里想著,。
“騙子”,,又一聲不知何原由的罵聲。
老道怒從心起,,拍了下椅子,,指天對毛三說道:“都告訴你多少遍了,老道沒騙人,。老道以三清祖師的名義發(fā)誓,!”
毛三一臉鄙夷的樣看著老道??磥磉@么多天里,,老道拿三清祖師的名義,在毛三面前發(fā)了不少誓,。
“對了,,今天就是武林大會報名時間,你不去給你兄弟報名么,?”老道問道,。
毛三遲疑地想了想,看了下木屋道:“可是,,小哥還沒學會內(nèi)力,,不是有內(nèi)力才能參加么?”
“你別管那么多,,反正今天不報名,,就只能等明年再參加武林大會了,。而且,你不是有誰誰的推薦信么,,不用就過期作廢了,。”老道說道,。
毛三一聽,,是這么個理。二話不說,,去房間取了東西,,就往外走,邊走還不忘讓老道等會看下許問,,別出事了,。
老道看著毛三消失不見的身影,這才慢慢悠悠的從椅子上起身,,走去房間,,拿起一包東西,就走進木塔里,。
推門而入,,木塔里已非當初剛帶許問進去時的整潔樣,書架和地上隨處可見的灰塵,,地上零零散散的書本,,還有如小人般身高的書堆。老道沿著中間的木梯,,拾階而上,,二層依舊,來到三層,,就看到被書圍著的許問,。
老道攤開包裹,點燃一根蠟燭,,看著坐在書堆里發(fā)呆沉思的許問,,指著包裹道:“還有兩天的時間,就到我們約定的期限了,。這兩天,,我不會再進來,包裹里有你這兩天的食物和水,。”
明晃的火光照在老道嚴肅的臉上,,氣氛顯得格外凝重,。
“油燈我就拿走了,,這里的蠟燭正好夠你這兩天用。什么時候蠟燭燒完了,,什么時候你就該出來了,。”
說完不久,,就聽見他們開了又關,。
稍顯昏暗的頂層,燭光帶來些許光亮,,一堆道藏中央盤腿坐著的許問,,滿眼血絲的看著不時搖晃的燭光,嘴里低聲道:
“就剩兩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