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我是你師父啊
“殺啊——,!”
豆大的雨滴從武夫殺手的鋒利樸刀上滑落,斷為兩半,,滴濺在青石磚上,。
閃電照亮了他們兇惡撲殺的身影,似一道道會動的剪影,,映入徐子衿的眼簾,。
他大喝一聲,一腳踏在積水之上,,剛猛的勁力震蕩水流激涌如箭,,形成一道水幕向外擴散,擾亂武夫們的視線,。
同時長槍一蕩,,在雨幕中劃出一道鋒利的圓!
少年健碩的肌肉力量迸發(fā),,傳遞至槍頭,,重重砸落在跑最前頭的武夫肩上。
砰——,!
骨骼碎裂的聲音傳來,,那名武夫的肩膀頓時血肉模糊,甚至露出森然白骨,!
槍刃一劃,,在他的脖頸間留下一道完美的紅線。
驚心動魄的血霧向著雨幕噴灑而出,,而人向后倒去,迅速成了了一具冰冷的尸骸,。
槍影如龍飛襲而出,,若舞梨花,,一片銀光奪目之中,不斷有武夫倒地斃命,。
李桐坐在客棧里,,翹起腿,一手托著茶盤,,一手拿著茶蓋子,,往杯中輕輕吹著氣,靜靜關(guān)注著一切,。
瞧見徐子衿使出精湛的招式,,也會不禁點點頭。
大雨仿佛永遠不會停歇,。
徐子衿甩了甩臉上的雨珠,,出槍刺破那一簾雨幕。
片刻之后,,鮮血浸滿了街巷,。
只剩下霍玄朗饒有興致的瞧著徐子衿,發(fā)出贊嘆:“好功夫啊,,真是可惜了,,若你不得罪周家,一定大有前途,?!?p> “請!”在徐子衿長槍斃殺最后一名武夫時,,他向霍玄朗發(fā)出邀戰(zhàn)的手勢,。
大雨浸透了他的衣裳,染血的眉宇別有一絲堅毅的色彩,。
錚,!
霍玄朗拔劍出鞘。
清越之音,,響徹云霄,,甚至一度掩蓋住漫天風(fēng)雷。
他出劍,,劍器筆直一般刺來,,宛如熱刀切豆腐,在雨幕中劃出一條真空的痕跡,。
徐子衿揮槍而出,,勢如長龍!
下一刻,,槍刃與劍刃觸碰到一起,,金石交擊之聲回蕩不息,。
肉眼可見的弧形真空領(lǐng)域自兩人的兵刃中出現(xiàn),沒有一絲雨水敢冒失的闖入其中,,唯恐避之不及,。
霍玄朗踏步揮劍,算準(zhǔn)了徐子衿全部的攻擊路數(shù),,劍光如飛雪一般將他籠罩,。
且聽噗的幾聲悶響,徐子衿衣裳綻裂,,血水如利箭一般飆出,。
霍玄朗一腳踹出,使得徐子衿如風(fēng)箏一般倒飛出去,,重重摔在了雨水之中,。
葉露見狀看了看李桐,“你那準(zhǔn)徒弟好像打不過對方,?!?p> 李桐仍舊在品茶,瞧著茶盞里沉浮的茶葉,,慢悠悠道:“這還不是他的潛力,,相信他吧,煉體的修士有個特點,,總是越挫越勇,,于生死一線之中超脫自我,難道你不想看看這孩子的極限嗎,?”
葉露抿了抿嘴,,瞧著徐子衿遍體鱗傷的模樣于心不忍。
卻也知道李桐的做法是正確的,。
只要不涉及自己,,他總是理性而又殘忍。
果然如李桐所言,,徐子衿沐浴著鮮血起身,,目光之中若燃熊熊烈火。
原本被劍刃割裂的傷口正在以一種奇異力量的牽引下快速愈合,,他渾身的氣血翻涌躁動,,若有若無的氣焰籠罩在身上。
徐子衿緊握長槍,,一躍而出,,向著霍玄朗襲殺而去!
“有趣!”霍玄朗揮劍,,他是二重境的劍修,,劍氣自劍尖處迸發(fā)而出,化作一條暴虐巨龍,,擦過槍尖,迸射出火星亂濺,,直取徐子衿的胸膛,。
試圖一舉貫穿他的殘軀。
徐子衿眉宇一凜,,果斷收勢,,將銀槍立起,槍桿劇烈震顫之中,,堪堪擋住了這股猛烈劍氣,。
“什么!”
霍玄朗沒有預(yù)料到這十來歲的少年如此頑強,,瞳眸一縮,,催動劍氣。
硬要用劍器貫穿他的體魄,!
卻見徐子衿緊咬著牙,,變幻招式,揮槍直取霍玄朗的腦袋,,絲毫不管這駭人驚悚的一劍,!
竟是同歸于盡的招式!
相距如此之近,,霍玄朗完全來不及收劍,,也不敢玩命,他慌張之中連連以身法向后撤去,,卻還是被那一往無前的槍勢掃掉了插在發(fā)髻上的玉簪子,,一頭青絲被直接削掉一半,飄散在大雨之中,。
一時間,,霍玄朗發(fā)髻松塌下來,披頭散發(fā)顯得有些狼狽,。
“你找死,!”
他重重喘息,眼眸中流露出錯愕,、驚訝,、恥辱還有憤怒的復(fù)雜情緒。
霍玄朗緊了緊手中的劍器,,袍衫一震,,長發(fā)絲緞一般揚動飄浮,,猛然向外迸發(fā)出可怖的劍氣。
漫天的落雨忽然極為默契的傾斜避開,,沒有一滴雨水落在霍玄朗的身上,。
他憎恨的望向徐子衿激發(fā)了殺意,一步踏來,,手中劍器嗡鳴,,高高舉起,以劈砍的姿勢快速揮落,!
銳利仿佛可以切碎所有遭遇之物的半弧形劍氣,,驟然迸發(fā)!
飄落于徐子衿面前的一道道雨簾頃刻間被劍氣所迫開,,街巷上那些匯聚成溪流的雨水也唯恐避之不及一般,,在這道劍氣斬過之前,徑直分為兩半,,讓開一條暢通無阻的道路,。
徐子衿能躲開,但身后就是紅塵客棧,。
他狠下心來,,強行橫槍攔截這恐怖的劍氣,以肉體之堅硬撼這股力量,。
霎時間,,少年手臂處的衣衫碎裂,雙手綻出道道血痕,。
直接被猛推出三丈之外,,再次跌落在雨水中。
大雨激涌下,,淌血如注,,染紅了身下的溪流。
“果然,,還是贏不了,。”西門青云坐在李桐的旁邊,,搖了搖頭,,境界上的差距還是難以跨越,但這少年能堅持到這個程度,,已經(jīng)很出彩了,。
“就憑這份勇敢和堅毅,我覺得他能夠做李桐的徒弟了?!辈缮徱贿吰分J里的酒,,一邊點頭說道。
李桐小啜一口清茶,。
“還不夠,。”
他仍舊認為這還不是徐子衿的極限,。
霍玄朗披散著頭發(fā),,持劍上前,他認為徐子衿不可能再站起身來,。
卻聽一聲悶哼,血人一般的少年再次站了起來,,緊握著長槍,,守護在客棧的面前。
伴隨著他幾乎要燃燒殆盡的眼眸,,身上的氣焰愈發(fā)蓬勃,,幾乎要凝為實質(zhì),將漫天的風(fēng)雨燃盡,!
“你——,!你為什么還能站起來!”
霍玄朗難以相信眼前的一切,。
每一次徐子衿從血泊中站起,,他都愈發(fā)感到一股可怖的氣勢,若不趕緊將這個少年弄死,,他將會迎來可怕的結(jié)局,。
“你竟然害怕了?你在怕我,?”徐子衿擦了擦嘴角的血漬,,肆意的嘲笑道。
霍玄朗羞憤至極,,手中的劍嗡鳴作響,,劍器顫動,將周遭的雨水震為細微不可察的粉末,,化作一片朦朧的霧氣,。
死亡的意志撲面而來。
但他無論如何施展精妙的劍法,,也無法將這血人一般的頑強少年殺死,。
他不斷的倒下,站起來。
眼瞳的火焰從不熄滅,,越來越盛大,!
“長風(fēng)破!”徐子衿喝道,。
槍出龍吟之聲,,以血氣之勇而嘯,震懾心神,,響徹于長街雨夜,!
只見那如蛟龍出淵的銀槍其威震天撼地,勢如破竹,!
噗嗤一聲,。
霍玄朗左肩濺涌出一蓬血花,他催動劍氣將銀槍震出,,腳步闌珊的向后退去,。
他長發(fā)披亂,觀察自己的傷勢,,晃動中甩落蘊著血絲的雨水,。
一道鵝卵石大小的傷口綻裂在心臟附近,清晰撕裂的痛楚中,,他愈發(fā)驚恐不安,。
看著徐子衿的一步一步的踏來,宛若一尊殺神,,霍玄朗步步后退,,他忽然跪倒在地,求饒道:
“別殺我,,別殺我,!我只是受周家之命!”
徐子衿遲疑了片刻,。
就在這時候,,霍玄朗猛然從袖口抽出另一柄黑色小劍。
他兇惡狠絕的眼眸閃過微青色的玄妙光輝,,竟然持劍朝自己心臟反插,。
“你做什么!,?”
徐子衿驚訝無比,,愣在原地。
卻見霍玄朗整個人頓時被一股陰邪的黑霧籠罩,,那黑霧從心口處涌來,,將他在瞬間吞噬掉,。
哪怕是一直淡然的李桐也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魔???”
待到霍玄朗身上的黑霧散去,他整個人渾身布滿了黑色的紋路,,氣息古怪,,長發(fā)飛揚而動,袍袖高騰,,整個人面目表情都扭曲在一起,。
一股龐大的吸力產(chǎn)生于霍玄朗身上,剎那間,,天穹傾落的滂沱大雨,,瓦檐下低落如麻的雨水,砸落在枝葉的雨珠,,流淌于街道的溪流,。
這一切都紛紛向他靠攏。
一道以水凝聚的護盾將之籠罩,,哪怕徐子衿這個時候意識到不對,一槍猛然刺去,,沒入水盾中,,再難以刺進寸許。
而同時,,霍玄朗手中的劍化作一片漆黑,,發(fā)出了詭異的嘯動聲。
“是你逼我用這招的,,反正無功而返,,周祿也必然會殺我,他從來不憐憫無用之人,,呵呵,。”
霍玄朗雙目赤紅,,隱藏于肌膚之下的青筋血管暴露出來,,雙眸瞪大布滿血絲,像一個面露猙獰兇相的怪物,,他魔化揮劍,。
一瞬間萬籟俱寂,黑夜寂靜,。
長街之上,,風(fēng)動聲,、雨落聲、呼吸聲,、奔跑聲,,一切都在瞬間消失。
只有劍聲,。
像一道閃電激射,,綻放出白耀般的光輝。
照亮了昏暗的夜空,。
照耀出血跡斑駁,,尸骸遍地的街巷。
照見了血人般的徐子衿,。
下一刻,,只聽轟然巨響之中,疾風(fēng)震蕩,,煙塵彌天而起,。
街巷中原本是米鋪的屋宇頓時被夷為平地,只留下斷壁殘垣,,半截梁柱,。
強大的沖擊力開始向四周擴散,以至于周圍房舍墻壁都綻出道道裂紋,,似乎搖搖欲墜,。
李桐揮手將飛襲而至的劍氣打散,保住了客棧,,神色很是嚴肅,。
這一次,徐子衿倒在了血泊里,,經(jīng)脈肺腑被魔氣所感染,,卻不能再動彈了。
“最終還是我贏了??!果然魔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強大,我以前始終無法下決心出賣靈魂,,投靠于魔,,實在太愚蠢了!”
霍玄朗仰天長嘯,,瘋癲一般,,想要一劍剁下徐子衿的腦袋,洗刷恥辱,。
他同時也注意到了紅塵客棧里的其他人,。
這些人剛剛瞧見了自己跪地求饒的模樣,,自然也不能留下活口。
然而他卻聽到一聲嘆息,。
“足夠了,,子衿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p> 李桐緩緩站了起來,,來到了徐子衿的身旁。
“你們……快……快走啊,,這是個怪物……”徐子衿氣息奄奄的說,。
李桐笑了笑,一揮袍袖,,霎時間漫天的風(fēng)雨消弭無蹤,,自天穹處凝化做一柄巨大的虛影金色劍器,破開層層云霧,,從天而降,,直接轟向霍玄朗!
那原本囂張癲狂的魔化道人,,直接在一剎那間化作齏粉,!
“你究竟是誰?”徐子衿詫異的看向李桐,。
卻見這位面容俊秀的先生扭過頭來,,對著他豎起食指,做了一個噓聲的表情,,“傻孩子,,我是你未來的師父啊,?!?p> 陽光照在他的臉頰上,泛起金邊,,仿佛神國而來的人,。
徐子衿的眼瞳微微顫動,萬分震驚,。
這一幕,,哪怕許多年以后,也被他牢牢記在了腦海之中,,凝固于歲月的長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