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海風裹著硫磺味刺入鼻腔時,,玉玲瓏正用秋痕劍挑開謝懷瑾的衣襟,。暗紫色毒痕已從心口蔓延至喉結(jié),每道紋路都在模仿人體經(jīng)絡(luò)走向,與周引手札中描繪的“隱脈圖“驚人吻合,。
“鎖魂香在重組你的經(jīng)脈?!八龑⒕爻呒舛藷t,,按向謝懷瑾腋下極泉穴,“忍著,?!捌と饨购吨校x懷瑾突然暴起扼住她咽喉,,瞳孔泛著詭異的青灰色:“戌時三刻…歸墟…“力道隨著銅壺滴漏驟減,,子時月光穿透云層時,他又恢復清明,。
舢板突然劇烈顛簸,。玉玲瓏揮劍斬斷纏住船槳的海藻,卻發(fā)現(xiàn)這些墨綠色植物竟帶著倒刺,,斷口處滲出猩紅汁液,。當?shù)谑T鍞嗔眩C嫦赂∑鹁咔嚆~棺槨,,棺蓋縫隙卡著半截唐門暴雨梨花針的機括,。
“是七年前沉海的唐門主艦!“謝懷瑾用蝎尾鞭勾起棺內(nèi)卷軸,,羊皮上的血字遇空氣即燃:”…申時三刻…不可凝視…“火焰突然暴漲,,將他的右袖焚成灰燼。玉玲瓏掬起海水潑救,,指尖卻觸到棺底暗藏的冰片——薄如蟬翼的冰片上,,赫然拓印著人體足少陰腎經(jīng)的變異圖譜。
破曉時分,,他們望見了那艘鬼船,。血帆殘破如蛛網(wǎng),桅桿上懸著三百六十五盞人皮燈籠,,每盞都畫著不同的穴位圖,。玉玲瓏數(shù)到第七個潮涌時,船頭走出個戴青銅儺面的老嫗,,手中藥杵敲擊船板的節(jié)奏,,竟與謝懷瑾毒發(fā)時的心跳同頻,。
“五毒教藥婆?!爸x懷瑾的蝎尾鞭在船舷磨出火花,,“她在用《靈柩》八法催動我體內(nèi)毒素…“話音未落,藥婆突然拋來枚金丸,,玉玲瓏揮劍斬擊的剎那,,金丸迸作九只赤眼蜈蚣,沿著劍身血紋急速攀爬,。
秋痕劍插入甲板縫隙的瞬間,,玉玲瓏足尖勾起纜繩,凌空畫出三才陣,。蜈蚣觸及繩結(jié)處涂抹的硫磺粉,,頓時蜷縮成球。藥婆發(fā)出夜梟般的笑聲,,藥杵指向東南方:“墨家小子在歸墟養(yǎng)蠱呢,!”
謝懷瑾突然悶哼跪倒,,撕開的前襟露出跳動的血脈,。玉玲瓏劍鋒劃過他胸膛,八道血線精準避開要害,,將毒血導入準備好的海螺殼中,。當?shù)诰诺魏谘淙肼輾ぃ幤诺乃庤仆蝗徽?,飛出七枚刻著梵文的骨針,。
“大輪明王的渡厄針!“玉玲瓏旋身踢起木桶,,海水淋濕骨針的剎那,,謝懷瑾的蝎尾鞭已纏住藥婆腳踝。老嫗儺面脫落時,,露出布滿蠱蟲的面孔:“小丫頭可知,,周引為何要集齊三百六十隱脈?”
海面突然沸騰,。玉玲瓏拽著謝懷瑾躍上桅桿,,看見無數(shù)青銅人偶浮出水面,每個關(guān)節(jié)都鑲嵌著武林各派的獨門暗器,。藥婆在狂笑中沉入海底,,留下的藥簍里爬出只六眼蟾蜍,背上疙瘩排列成太乙神數(shù)卦象,。
當?shù)谝痪咔嚆~人偶攀上甲板,,玉玲瓏認出它手中的子母鴛鴦鉞屬于峨眉派上代掌門,。秋痕劍刺入人偶丹田時,機括聲突然轉(zhuǎn)為《清心普善咒》的曲調(diào),。謝懷瑾趁機甩出焦尾琴殘片,,音波震碎人偶胸腔,露出半卷泡發(fā)的《洗髓經(jīng)》,。
“小心移魂術(shù),!“謝懷瑾突然捂住她眼睛。玉玲瓏卻透過指縫看見經(jīng)文字跡在月光下重組,,竟顯現(xiàn)出周引的筆跡:”…任督二脈不過皮相,,真正的武學在臟腑間…“字跡被浪花打濕的剎那,整艘鬼船開始解體,。
抓住最后塊浮木時,,玉玲瓏發(fā)現(xiàn)謝懷瑾后背浮現(xiàn)出完整的隱脈圖。毒痕延伸至風門穴時突然轉(zhuǎn)向,,形成個殘缺的蓮花印記,。她蘸著海水在浮木上臨摹,發(fā)現(xiàn)這竟是潮聲閣地下密道的倒影,!
朝陽刺破濃霧時,,他們漂到了歸墟入口。漩渦邊緣浮沉著各派兵器,,玉玲瓏的秋痕劍突然脫手,,劍尖引著他們撞向漩渦中心的礁石。礁石孔洞中卡著具琉璃棺,,棺中人身穿鎮(zhèn)遠鏢局總鏢頭服飾,,手中握著的,正是周引失蹤多年的量天尺,。
“父親,!“謝懷瑾的嘶吼混著浪濤聲傳來。玉玲瓏劍鋒已抵住他后心:“七年前鎮(zhèn)遠鏢局滿門被屠時,,謝家公子應該葬身火海了,。“焦尾琴弦突然纏住她手腕,,謝懷瑾撕開的人皮面具下,,赫然是周引親手制作的機關(guān)面皮!
海底傳來悶雷般的機括聲,。玉玲瓏翻身躍上琉璃棺,,看見量天尺表面的銅銹正在剝落,露出內(nèi)藏的磁針,。當磁針指向正北,,歸墟漩渦突然靜止,,露出海底的青銅祭壇。三百六十根銅柱排列成黃道周天,,每根都鎖著具當世高手的尸骸,。
謝懷瑾——或者說戴著謝懷瑾面皮的機關(guān)人——突然解體,胸腔齒輪間滾出枚冰魄珠,。玉玲瓏揮劍擊碎珠子的剎那,,周引的聲音從祭壇中央傳來:“玲瓏可還記得,當年在墨家機關(guān)城立下的血誓,?”
青銅柱投射的陰影中走出個人影,。玉玲瓏的秋痕劍脫手墜地,劍鳴聲驚起萬千海鳥,。當那人摘下修羅面具時,,她看見自己二十年前的面容倒映在那雙眼里——周引的臉正在融蠟般消解,露出底下與她完全相同的五官,!
“你是我斬去的武癡執(zhí)念,。“周引——或者說另一個玉玲瓏——舉起量天尺,,“這具身體,,是你十六歲那年用《天工圖譜》造的傀儡?!俺呱碛吵霰倍菲咝?,其中天權(quán)星的位置釘著枚鎖骨針,,針尾銀絲延伸至祭壇底部,。
海底開始震顫。玉玲瓏踏著銅柱躍向祭壇頂端,,發(fā)現(xiàn)每根銅柱頂端都嵌著塊冰片,,拼合起來竟是完整的人體隱脈圖。當她將秋痕劍插入中央孔洞,,銅柱突然翻轉(zhuǎn),,展現(xiàn)出背面刻著的各派絕學,每招每式都經(jīng)過逆經(jīng)脈改造,。
“這才是真正的《天工圖譜》,。“周引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集三百六十高手之力,,破譯人體終極奧秘…“玉玲瓏突然揮劍斬斷天權(quán)星鎖鏈,整座祭壇轟然傾斜,,露出藏在海底的墨家巨艦,。
船艙內(nèi)三百六十面銅鏡同時聚焦月光,,在玉玲瓏腳邊燒灼出蓮花烙印。她扯下半幅衣袖裹住劍柄,,劍風攪動鏡陣時,,某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光路交匯處——竟是十六歲時的自己,正在給機關(guān)人偶鑲嵌心臟,!
“你創(chuàng)造的傀儡有了自我意識,。“周引從鏡中走出,,量天尺點向她眉心,,“現(xiàn)在,該物歸原主了,?!坝窳岘囃蝗环D(zhuǎn)劍身,用血紋面斬斷光路,。當月光偏離鏡陣,,她看見周引頸后插著三根金針——正是墨家禁術(shù)控尸用的千機鎖骨針!
海底傳來爆炸聲,。玉玲瓏撞破艙窗躍入深海,,手中緊握的磁針引著她游向某處珊瑚礁。當秋痕劍劈開礁石,,露出里面冰封的密室時,,她看見真正的周引被三百六十根銅鏈鎖在冰壁上,胸口插著柄刻有“玲瓏“二字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