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平衡之道
周廷梧的聲音緩緩響起,,在一室靜謐的書房之中,,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嵐兒覺得當(dāng)今圣上最看重誰,?”
周嵐想到了,,差點(diǎn)因?yàn)楂I(xiàn)王一事登高跌重的李孚,。想到了,證據(jù)確鑿,,卻被輕拿輕放的李昇,。不免想到,若這件事太子進(jìn)了別人布好的陷阱,,一朝敗露,,皇帝是否會力排眾議保下太子……她不確定。
可是要說誰也不看重嗎,?卻也好像不是,。
周廷梧接著說道:“如今禮朝太平盛世,國泰民安,。盛世之君略施以仁政,,便輕易得受萬民愛戴?!?p> “如今太子正直壯年,,可皇上亦身子強(qiáng)壯硬朗。東宮與那個位子不過一步之遙,,對皇上來說,,便如枕側(cè)有猛虎酣睡。太子若想再近一步,,可有什么辦法,?”
周嵐萬萬沒有想到會從自己爹嘴里聽到這些話,,她滿目驚疑:“……禪位,?”可是剛剛她爹也說了,如今太平盛世,,皇帝位子坐的好好的,,又無病無災(zāi),怎會輕易禪位于李孚,,甘心退位其后,?
“所以皇上沒有處置了二皇子,想走的是制衡之道,?”
周嵐看見在自己說完之后,,她爹點(diǎn)了下頭。
周嵐跪在上,,腰身筆直,,雙手放在腿上,卻此時抓緊了衣裙:“所以爹和劉大人不是不看重太子亦或者是想與東宮撇清關(guān)系,,而是怕皇上擔(dān)心東宮勢大,,借此打壓東宮,。”
周廷梧看著周嵐,,眼神柔和:“是也不是,。”他如一個敦敦教誨的先生,,不過教誨的人從自己的學(xué)生變成了自己的女兒,,“你說的此其一,其二,,是為父擔(dān)憂太子的性子,,怕他心浮氣躁不顧后果,所以倒不如讓他什么都沒有,,期望他能因此磨掉幾分性子,。”
獻(xiàn)王一事,,多虧有他女兒從中斡旋,,不然此時此刻的東宮恐怕又是另一副天地。
只是……
周廷梧神情嚴(yán)肅的說道:“以后關(guān)于東宮之事,,你不能再插手,,等過段時間我就會將你的親事定下來,到時,,你安心在家繡喜服,,哪里也不許去了?!?p> “爹……”周嵐一驚,。
“嵐兒,爹也有私心,?!敝芡⑽嗾麄€人就像是陷在椅子之中,語氣難掩蕭索:“成則好,,敗則無,。歷來奪嫡,無不是已血肉鋪就直至高位,。爹的私心便是真正的疏遠(yuǎn)太子等人,,不想最后讓你和你娘因此負(fù)累?!?p> 周嵐鼻子一酸,,低下頭,掩蓋眼中的水霧。事到如今她何嘗不懂,?疏遠(yuǎn)東宮一是怕皇帝忌憚太子,,二是給周家留了一條后路罷了。
只是盡管如此,,上輩子還是難逃厄運(yùn),。
她想要跟她爹說上輩子周家所經(jīng)歷的事情,可她不敢,,這事太過匪夷所思,,她怕她爹不會信,自己更怕那不過是她的南柯一夢,,她誤把夢境當(dāng)了真,。
周嵐從書房里出來,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刮起了冷風(fēng),。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時,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砸了下來,,風(fēng)將窗戶搖晃的一開一合,。這雨說來就來,下的人措手不及,。
春蘭頂著雨將窗戶一一關(guān)嚴(yán),,全部弄完身上已經(jīng)濕了大半。等她重新?lián)Q了一件干凈的衣裳過來,,就看見周嵐正站在大開的窗戶前,,雨水已將她頭發(fā)、臉打濕一片,。
“大小姐,,雨水涼,您的身子才好沒多久,,再病了可怎么辦,?”
一道閃電在眼前炸響,,將昏暗的房間霎時照的通透,。
春蘭心有余悸的關(guān)上窗戶,呼了一口氣,。
周嵐失魂落魄的坐在榻上,,任由春蘭擺弄自己,給自己換身干凈的衣衫,。
…
“殿下……”
“滾,,都給我滾!”
身材矮小肥胖的中年男子穿著一件灰袍,聞言臉上閃過一抹懼色,,邁出的一條腿又悻悻地收了回來,,扭頭看著從頭到腳罩在黑袍里的人:“殿下正在氣頭上,不如你明日再來吧,?!?p> 那人看都沒看他,徑直上前敲響了房門,,在屋中之人發(fā)怒之前,,開口說道:“殿下,屬下有要事稟告,?!?p> 屋中安靜了一會兒,然后冷沉如冰的聲音響起:“進(jìn)來,!”
房門在眼前打開,、合上,矮小肥胖的中年男子眼觀鼻鼻觀心的守在外面,。
腳步聲伴隨著踩碎瓷器碎片的咯吱聲磨礪著人的耳朵,。
一人歪靠著矮榻,身上的靛藍(lán)色錦袍衣襟半敞,,手中拿著一個酒壺仰頭喝著酒水,,一些順著嘴邊流淌到前/胸最后打濕了衣襟,也恍然不覺,。
頭上的金冠歪歪斜斜,,一頭墨發(fā)亂糟糟的貼在臉上,盡顯頹靡之態(tài),。
他沒看進(jìn)來的人,,喝了一大口酒之后仰頭看著屋頂:“你怎么來了?”
隨著越走越近,,酒氣也就越來越重,。
“殿下放棄了嗎?”低沉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
男子眼中彌漫狠厲之色,,揚(yáng)手用力的將酒壺摔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視線這才釘在來人身上:“如今我的羽翼被他剪的剪,,除的除!我還拿什么去爭,?,!”
“殿下此言差矣,。”
李昇笑了笑,,伴隨著喉嚨的沙啞,,笑聲陰沉悚然:“難不成你又有什么大計了?”眼中譏誚甚濃,。
“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沒到最后,,誰輸誰贏還未有定論,。殿下豈知,笑到最后的人不會是殿下,?”
…
這一次科舉引來諸多觀望之人,,還沒能到科舉那天,賭/坊,,酒樓花坊私下里已經(jīng)有人開始下注,。
這下注最多的是周祭酒的關(guān)門弟子謝安。
春蘭一進(jìn)這吵嚷之地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從進(jìn)來之后四面八方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更像刀子一般,強(qiáng)忍著沒有跑出去,,緊緊地跟著前面一身男子打扮的周嵐,。
王恒壯如小山,不茍言笑的往那里一杵便不怒自威,,一雙雙眼睛都會不由自主的在他腰間別的那把刀上溜一溜,。盡管覺得那玉面小郎君生的粉嫩,但有這么個怒目金剛在,,也不敢造次,,因此只能使喚使喚自己眼珠子了,看看總不能被打,。
周嵐直接向一處人比較多的地方走去,,旁人見狀都紛紛躲開讓開一條路來,有的膽子大一些的,,笑道:“呦,,小公子也來尋個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