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起,，就分家吧?！毙l(wèi)茂承平靜的說道,，“以往也不過是為了去看父親母親，如今與二房撕破了臉,，便就分個徹底吧?！?p>　　晏氏聞言點了點頭,，以前也是分著過日子的，只不過沒有明面上說出來罷了,。加上大房的威勢,，哪怕她不管府里的事情，李氏也是多尋問她的意見才做決定,。如今分家,，晏氏也高興落個清凈。

　　至于衛(wèi)燾砍了衛(wèi)申的手,，衛(wèi)茂承雖然心中不滿衛(wèi)燾沖動,，但事已鑄成，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再說,，衛(wèi)燾的性子,，他這個當老子的，說話也不算數(shù),，不過是平添閑氣,。

　　晏氏如是說道：“那明日我與你一同過去?！?p>　　衛(wèi)茂承點了下頭,，看了一眼衛(wèi)燾，心里煩著：“去去去,，別在我眼前晃,。”

　　衛(wèi)燾也不反駁,，起身要走,。晏氏說道：“嵐兒受了驚嚇，你跟嵐兒說一聲,，娘明日再去看她,，讓她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讓她不要多慮,，定不會讓她受委屈?！?p>　　衛(wèi)燾點頭,。

　　晏氏又叫住他：“她受了委屈，你可別再耍脾氣,?！?p>　　晏氏看著衛(wèi)燾腳步不停走了出去，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

　　衛(wèi)燾本想要去書房的,，可是走著走著，一抬眼發(fā)現(xiàn)竟不知不覺來了這兒,。

　　元寶順著衛(wèi)燾的視線看了過去,，然后招了招手，守在門外的慧滿見狀走了過來,。

　　“公子,。”慧滿來到跟前行禮道,。

　　衛(wèi)燾沒說話,，元寶問道：“這么晚了，少夫人還沒歇息嗎,？”

　　慧滿搖了搖頭,，夜色下還能看見她眼睛紅腫，顯然哭了一場,，她低聲道：“用過安神湯之后睡了一會兒,，剛剛是做噩夢嚇醒了?！?p>　　元寶聞言看了一眼衛(wèi)燾,，然后接著說道：“那你怎么不到跟前伺候？怎么在門外站著,?！?p>　　“婢子伺候少夫人喝了一杯溫水，少夫人說沒事了,，然后讓婢子出來了,。”

　　元寶也不見衛(wèi)燾作何反應,，一時也有些拿不準衛(wèi)燾心思,，正想著措辭呢，慧滿抬頭看向衛(wèi)燾：“公子,，您去安慰安慰少夫人吧,。”

　　屋內昏黃的燭光映照在門窗以上,，輕輕擺動,，靜謐安然。

　　衛(wèi)燾沉默一會兒,，隨即邁步前去,，元寶立刻滿臉笑容的跟上，同慧滿守在外面,。

　　…

　　周嵐閉著眼睛醞釀著睡意,，剛剛做了噩夢嚇出一身冷汗，一時半會怎么也睡不著了,。只要在她剛要睡著的時候,，眼前就會閃過白日里發(fā)生的事情。

　　后來,，她看見春蘭一身是血的來到她的床榻邊,，也不說話，只看著她哭,，無論她問什么,，春蘭都不說,，她掙扎著想要從床上起來，可無論如何都沒能碰觸到春蘭,，真實的不像夢境,，一下子就將她嚇醒了。

　　正渾渾噩噩中,，腳步聲響起,，周嵐以為是慧滿不放心她，于是眼睛也沒有睜開,，只輕輕說道：“慧滿,，我真的沒事?！?p>　　對方沒有回答她,，人已經走到床榻邊。

　　周嵐最后只能睜開眼睛,，當看見衛(wèi)燾時,，她愣了一下，反而覺得有些不自在,。

　　“哧,，”衛(wèi)燾笑了一聲，“平日里打爺那張牙舞爪的模樣呢,？如今竟被嚇成這樣,？”

　　周嵐剛想道謝，一下子被衛(wèi)燾給堵了回去,，果然,，他嘴里就吐不出象牙。周嵐正頭疼著,，再加上衛(wèi)燾這四六不著調的話,，心里更加煩躁，于是瞪了一眼衛(wèi)燾,，然后用力的轉過身,。

　　“嘶，”周嵐吸了一口涼氣,。

　　同時一雙大手已經扳過她的身子：“怎么了,？”

　　衛(wèi)燾雙手放在她的雙肩上，俯身靠近周嵐,，他身上的熏香很好聞,，如同雨后青竹清爽清冽，他眉頭擰著,，眼中的神情周嵐猜測不定,，只覺得沒有剛剛那么討人厭了,。

　　周嵐頭腦發(fā)暈，剛要回答,，肩膀突然一涼,，她趕緊去推衛(wèi)燾：“你干什么？,！”

　　衛(wèi)燾看著上面的青紫,，雙唇緊抿,，凝視了半晌,，鳳眸這才轉到周嵐臉上：“怕什么？”

　　周嵐扯過被子將自己包裹起來,，只漏出半個腦袋,，一雙眼睛漏在外面看著衛(wèi)燾。

　　衛(wèi)燾直起身子,，收回手時一縷發(fā)絲穿過他的指縫,，心上一麻，皺起的眉毛也瞬間展開,，等他再去琢磨這一縱即逝的感覺時,，已經了無痕跡。他轉身走向一旁的矮榻上躺下：“衛(wèi)申我已經懲罰他了,，你不用害怕,。”

　　周嵐呼吸一滯,，看著衛(wèi)燾隱隱約約的側臉,，半晌才道：“你砍了他的手，以后二房恐怕……”

　　“怕什么,？”沒等周嵐說完,，衛(wèi)燾打斷她，“我從來不怕這些,，更何況是二房那些人,。要不是祖母在場，衛(wèi)申不會是只斷一只手的下場,?！?p>　　“……你會殺了他嗎？”周嵐想了想,，還是將心里的話問了出來,。

　　衛(wèi)燾沒有直接回答，轉頭看向周嵐：“你希望我殺了他,，還是留他一條命,?！?p>　　周嵐眼睫一顫，眼簾微垂,，嘴巴在被子里聲音有些發(fā)悶,，她道：“當時，我希望你殺了他,?！彼己薏坏米约簞邮謿⒘诵l(wèi)申！

　　衛(wèi)燾聞言勾唇一笑,，燃燒的燭火映照在他的雙眼之中,，眸光璀璨奪目的勾魂攝魄。

　　“殺了他,，你焉能全身而退,。”

　　周嵐明白衛(wèi)燾的意思,，她除去衛(wèi)燾妻子的身份,，娘家無有依靠，殺衛(wèi)申一事,，哪怕晏氏幫著她說話,，二房也不會輕易揭過。若傳出去,，小叔與嫂子……她便是徹底毀了,。

　　可……

　　衛(wèi)燾剛剛的意思，是說他是想殺了衛(wèi)申的,，只不過是老夫人在場罷了,。他想殺了衛(wèi)申，是因為什么,？

　　是因為他名義上的妻子差點被欺辱,，害他丟了臉面，所以想要殺了衛(wèi)申,。

　　又或者,，是什么？

　　…

　　第二天,，老夫人病了,，左一碗湯藥右一碗湯藥的喝下去，還是不見起色,。

　　二房眼下也是鬧得人仰馬翻,，兒子前一天晚上剛剛沒了一只手臂，第二天一早,，就得知女兒毀了容,。孫氏接連遭受打擊,，嘔出一口血一下子就昏了過去，醒了藥也不吃,，對著衛(wèi)秉澗破口大罵,，房門外隔老遠都能聽見孫氏的嘶吼。

　　這伺候老夫人的事兒,，也就落在了李氏跟鄭氏身上,。

　　鄭氏本就是個刺頭兒，府里一下子出了這么多事兒,，害怕的勁兒早就拋在腦后了,，正巧老夫人折騰累了睡過去了，就將李氏拉了出去,。

　　“三嫂,，你說說,，這像什么話啊,，這年節(jié)過得，哪是個好兆頭,?！编嵤夏樕膊灰姾茫詮淖蛱毂恍l(wèi)謙白當眾斥責后就有些不是滋味,，人沒有精神,。

　　李氏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嚇醒了好幾次,，夢里都是衛(wèi)申血淋淋的斷手,，折騰到天亮才堪堪睡了一小會兒，眼底下的青黑遮都遮不住,，聞言只道：“要我說,，硯深下手狠是狠了一點兒，也該當如此,?！闭f完又道，“這么看著我做什么,？硯深從小到大什么性子你不知道,？我還以為衛(wèi)申昨日……只斷了一只手，已經算是命大了,?！?p>　　鄭氏聞言緩緩吐了一口氣，點了下頭：“自然知道,。三嫂說的也有道理,。只不過,，我越想越覺得害怕?！?p>　　李氏想到昨天衛(wèi)謙白為了衛(wèi)申的事兒指責過衛(wèi)燾：“害怕什么,？你怕硯深因為昨兒個的事牽連到你們？”

　　鄭氏搖頭：“這倒不是,?！?p>　　“那是……”

　　“三嫂就不覺得嗎？就不覺得硯深這性子不像大哥和父親嗎,？”鄭氏低聲說道,，“父親雖然性子也不好，可還是極為護短的,。大哥雖與幾房走的不近,，平日里不怒自威，說話做事都一板一眼的,?？刹徽摳赣H還是大哥，都不是會向自家人下手的人,?！?p>　　李氏只不過短暫的一愣，然后笑了一下：“你呀,，你傻了不成,？”看著似懂非懂的鄭氏，李氏接著道,，“你都說了,，父親脾性不好，大哥不怒自威,，他們二人對自家人寬和,，那是因為沒犯到他們頭上?！?p>　　李氏聲音又壓低了幾分：“說句不中聽的,，昨天的事，若是犯到了父親或者是大哥身上,，下場也好不到哪里去,。”

　　鄭氏想了想,，叨咕了一聲：“也是,。”

　　“不過，三嫂,，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大哥的另外幾個孩子年少早逝,，心有不甘，所以將怨恨帶到了硯深身上,，所以硯深才……”

　　“呸呸呸,！你怎么越說越下道，神神鬼鬼的,，這話要是讓母親知道,，定會讓你罰跪?！崩钍厦嗣p臂的雞皮疙瘩,。

　　鄭氏抿了抿嘴，沒再說下去,，因為下人來說大房來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趕緊走了出去,。

　　衛(wèi)茂承此次前來,，還帶了數(shù)十個手下，雖穿著尋常的下人服侍,，可那身板還有一臉的煞氣,，顯然不是普通下人,，而是衛(wèi)茂承的手下,。

　　衛(wèi)茂承一到，就吩咐下去,，警告府里知情的下人管好嘴巴,，若傳出去什么，定已命相償,。

　　當時在場的下人不多,，其他人只知道出了事，至于出了什么事一概不知,，對于衛(wèi)申沒了一只手也是驚訝不已,。傳著傳著，就成了衛(wèi)申言語冒犯了衛(wèi)燾,，所以衛(wèi)燾一怒之下就廢了衛(wèi)申的手臂,。

　　等警告好了府里的下人，衛(wèi)茂承這才說明來意,。至于老夫人,，身子不好，這件事就暫時先瞞著她。

　　衛(wèi)秉澗和孫氏臉色不好,，對大房要分家一事不置一詞,。

　　三房四房更不會置喙，只能點頭應下,。

　　直到衛(wèi)茂承離開,，都沒有等到衛(wèi)茂承或者是晏氏為了衛(wèi)燾向衛(wèi)秉澗和孫氏道歉。

　　衛(wèi)謙白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嚇的李氏瞪了他一眼,。

　　“果然是親父子，同樣的不念手足之情,！同樣的傲慢的不可一世,！在他們父子眼里，可有過什么血親之情,，兄友弟恭,，互敬互愛？,！可笑可笑……衛(wèi)家只有他們父子活的像個人樣,，我們呢？不過是活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仰人鼻息不值一提的渣滓,！”

　　“咳咳…”衛(wèi)仲書咳嗽了兩聲，砸吧砸吧嘴巴,，“老四,，你這話可不對啊，大哥不是那種人,，硯深……硯深是大哥唯一的骨血,，自然護著一些?！?p>　　衛(wèi)謙白聞言哈哈一笑,，笑的直彎腰，如同那街上放浪形骸的狂生,。

　　衛(wèi)仲書被衛(wèi)謙白笑的惱了,，一瞪眼睛。

　　衛(wèi)謙白笑夠了,，三指捻著衣袖,，指著衛(wèi)秉澗：“二哥呢？二哥不也只有衛(wèi)申一個兒子,？衛(wèi)申沒了一只手,，什么都完了,！說是他衛(wèi)燾‘仁慈’手下留情，可這跟生不如死有什么區(qū)別,！剩下一個女兒,，也是毀了容，三哥只顧著給大哥父子說話,，不妨也分分心顧念一下二哥,！你我手足兄弟，三哥經商為生,，行商人之道,，竟是將那逢高踩低的本事用在咱們自家人身上！”

　　“砰,！”衛(wèi)仲書拍案而起,，“老四，你這么說話可喪良心了,！我衛(wèi)仲書是抵不過你這讀書人,，我是一身銅臭味，可這衛(wèi)家的用銀里從未短過半分,，你是讀書人,，你清高?？晌倚l(wèi)仲書知這手足情深,，二哥是手足，大哥也是,！要我做出詆毀手足的事,，你能做的出，我做不出,?！闭f罷就走，見李氏還沒反應過來,，喊道：“還愣著干什么！”

　　李氏聞言連忙跟上衛(wèi)仲書離開,。

　　衛(wèi)謙白對著衛(wèi)仲書離開背影,，怒罵道：“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