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回去把跟周嵐說過的話跟衛(wèi)仲書一說，衛(wèi)仲書臉色沉沉,，最后點了下頭：“夫人做的對,。咱們就算現(xiàn)在當那墻頭草,，二哥恐怕也不會領情，他要是懷恨在心等著有朝一日針對大哥他們,，現(xiàn)在心里指不定就想著怎么爬的更高呢,，咱們這時候靠過去，或者表示兩邊不靠或者兩邊都靠的意思,，二哥保不齊會讓咱們心甘情愿地當他的錢袋子,，用作他打點門路的錢袋子。到時候他跟大哥圖窮匕見,，在大哥眼里咱們就是切切實實二哥的人,，沒準就將咱們一起收拾了?！?p>　　說起來,，衛(wèi)仲書還是對大房的忌憚更深。二哥狠起來還能讓他們喘口氣，大哥要是真的生起氣來,，那可是翻臉不認人的主,，連口氣都不會留。說什么大哥護短,，那是對外人來說,，要是自家人窩里斗，大哥第一個就能滅了自家人,。

　　更何況大哥還有個比他更甚的兒子,。

　　李氏“噗呲”一笑，“你就不想想,，如果最后是你二哥贏了呢,？到時在你二哥的眼里，咱們切切實實是大哥那邊的,，恐怕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衛(wèi)仲書笑了一聲：“我還不了解你,，你既然都決定站在大哥那邊了，現(xiàn)在又來打趣我,?！?p>　　“我一個婦道人家，我知道什么,，咱們得想好個‘萬一’不是,。可不是就咱們兩個人,，咱們還有兩個孩子呢,。”

　　衛(wèi)仲書聞言點了下頭：“不過你也別擔心,，就算二哥最后贏了,，那咱們就徹底當做二哥錢袋子，給他賺錢建金屋,，他不會對咱們?nèi)绾蔚?。?p>　　…

　　昨晚周嵐跟衛(wèi)燾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一早衛(wèi)燾就去任上了。

　　衛(wèi)歡一早過來,，見了面跟周嵐說著想念,，又問周嵐這些天去哪兒了，得知周嵐去了凌云山莊她驚呼一聲尋問凌云山莊里面是什么樣子。是否奇花異草無數(shù),，是否寒冬臘月也能一院子競相開放,。

　　慧萍坐在一旁看著李氏命人送來的賬冊，衛(wèi)歡與周嵐的說笑絲毫沒有打擾到她,，算盤扒拉的噼啪作響,。

　　春蘭則坐在小凳上給周嵐和衛(wèi)歡剝著松子，一顆顆圓滾滾的松子堆放在碟子上,，然后讓念兒送到她二人面前,。

　　周嵐心疼她：“你也歇一歇，你的傷才好不久,，你太瘦了要多養(yǎng)多吃不能勞累,。”

　　衛(wèi)歡知道春蘭的傷就是衛(wèi)申弄的,，聞言接道：“我那里有顆人參,，是楊六送我的，我一會兒讓人送來給你補身子,?！?p>　　春蘭忙道：“這可使不得，既然是楊六小姐送給三小姐的,，婢子怎能要三小姐的東西,。”

　　衛(wèi)歡嘟嘴,，她樣貌更向衛(wèi)仲書,，但性子隨了李氏，說到高興得事兒可以說個不停,，還不讓人討厭她：“送給我了就是我的東西,，你不收，是看我人小,，怕我說話不作數(shù),？”

　　慧萍抽空看了過來，掩嘴一笑,。

　　衛(wèi)歡人小鬼大的模樣,，春蘭也有些忍俊不禁。

　　周嵐接道：“三小姐給你的你就收下,?！?p>　　衛(wèi)歡這才又有了笑臉：“嫂子，你再說說凌云山莊的事吧,?！?p>　　周嵐也喜歡她,，剛要接著說，玉兒不管不顧的跑了進來：“小姐,，公子他……他在酒樓應了人的比試,，您快去看看吧?！?p>　　衛(wèi)歡一下子從榻上出溜下來,，不等婢子給她穿鞋，自己迅速的穿上了鞋：“嫂子我們快去看看吧,！”

　　春蘭正給周嵐穿上披風,，想讓衛(wèi)歡回去，一回頭就看見衛(wèi)歡鞋子穿好了,，披風也穿上了,，帽子也戴好了，一副就等周嵐的模樣,。周嵐無奈一笑,，想著衛(wèi)歡平日都在府里拘著，便告訴衛(wèi)歡的婢女：“回去告訴三嬸一聲,?！?p>　　周嵐讓春蘭留下，春蘭大病初愈,，實在不適合跟她東奔西走的折騰,。慧萍留下來對賬,，就帶了念兒還有慧滿隨身服侍。臨出門前,，又讓王恒帶著六個人護衛(wèi)一同跟去,。

　　路上玉兒將前因后果告訴了周嵐。

　　云蘭書院的學子自詡讀書人,，平日里舞文弄墨,，指點江山，偶爾拿出朝中的一件事,，他們也能評點朝中官員兩句,，往往口出無忌者能獲得滿堂彩。衛(wèi)燾素日橫行無忌的做派也是他們嘴里指摘唾罵的?？?，而作為衛(wèi)燾小舅子的周珥，也是他們有意疏遠,，有意針對的人,。

　　學子將周珥攔在一處，邀他一同去水云間作詩品茗。大有周珥不答應,，就走不了的意思,。

　　周珥最后只好跟著來了水云間。

　　硬灌了鮮少飲酒的周珥三杯,，然后與他比試詩詞歌賦,。

　　周珥三杯酒下肚，腦袋就已經(jīng)抬不起來了,，被人輕蔑的拍臉,，憤怒之下又將人給打了，然后這事在水云間鬧開了,，那些學子非要跟周珥比試不可,，當著眾人的面逼著他應戰(zhàn)。玉兒是趁亂偷跑出來報信的,，寶兒和麥香留在那里護著周珥,。

　　周嵐到的時候，酒樓里人聲鼎沸,，熱鬧不已,。一樓中間的戲臺子上周珥被寶兒攙扶著，正聽著另外一個學子搖頭晃腦的作詩,。

　　寶兒看見周嵐來了,，眼睛頓時一亮：“大小姐！”

　　那學子被打擾的皺了皺眉,，酒樓里的食客都看了過去,。

　　周嵐頭挽烏鬢，斜飛鳳釵,，面若銀盤,，目若秋水，兩道秀眉如纖美彎月眉不畫而翠,，懸膽豐鼻下朱唇點點,。其他女子被這么多人注視定會羞赧躲避?？伤龥]有,，臻首微抬，漏出一段玉頸,，啟齒之間,，貝齒潔白如玉，笑靨如花生得形容裊娜纖巧：“不知公子為何要與我醉酒的弟弟比試詩詞歌賦,？家弟不勝酒力,，更別說連飲三杯,，此時諸位也看到了，家弟已經(jīng)是勉力支撐,。公子若真心比試,，為公平起見不如改日再比？”

　　酒樓里靜了一靜,，臺上書生打扮的男子看著周嵐：“周珥是你弟弟,，那你是嫁給衛(wèi)燾的周嵐了？”

　　“放肆,！”衛(wèi)歡在一旁怒喝道,，“我衛(wèi)家的人豈容得你這種人隨意掛在嘴邊！我哥哥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你竟然對朝廷官員直呼其名,，你好大的膽子！”

　　衛(wèi)歡聲脆如瓷,，一張小臉兒緊緊的繃著,，話說的擲地有聲。

　　酒樓里的人不知周珥身份,，只以為是學子閑來無事的較量,，他們也樂得看戲。若說的是真的,，那臺上被攙扶著的,，可不就是衛(wèi)燾的小舅子？剛剛他們還敢起哄,，現(xiàn)在卻是不敢了,。

　　這么多人看著，被一個小姑娘斥的下不來臺,，他也飲了酒,，酒勁直往頭上涌：“你一個姑娘牙尖嘴利，不在閨房中熟讀女戒女訓,，大庭廣眾之下逞兇斗……”

　　“這位公子，”周嵐打斷他的話,，握住衛(wèi)歡的手,，一雙波光瀲滟的水眸看向他，“還不知如何稱呼公子,?！?p>　　那男子眼睛粘在了周嵐身上，聞言笑了兩聲：“在下武昌學,，云蘭書院學子,?！?p>　　“原來是武公子?！敝軑股锨皟刹?，“武公子趁人之危，又出言譏諷衛(wèi)家嫡出小姐,，真是好膽色,。”

　　“他自己應戰(zhàn),，如何是在下趁人之危,！而且在下對衛(wèi)小姐句句屬實，有哪句說錯了,？她剛才難道沒高聲呵斥在下,？在場的人可都是人證?！蔽洳龑W看向周圍,，周圍食客見目光掃來，都夾菜的夾菜,，飲酒的飲酒,。就連云蘭書院的其他學子也是緘默不言。

　　武昌學拉長了臉,，大喊道：“我等熟讀圣賢書,，不屑阿諛奉承，更不會膽小如鼠畏懼權(quán)利,！”

　　云蘭書院的學子各個臉色驟變,，有人低聲提醒武昌學，而武昌學此時頭腦發(fā)熱,，根本就聽不進去別人勸,。

　　“野夫怒見不平事，磨損胸中萬古刀,。家妹年紀雖小,，見不平之事，勇于仗義執(zhí)言,，實乃璞玉渾金,、琨玉秋霜，她能關鍵時刻提醒你不可直呼朝廷官員名諱,，亦是遵循禮法,。如此美玉一般的品德怎會是你口中滿口荒唐的人？”

　　眾人一愣,，看著那兩個一高一矮站在一起的女子有些發(fā)蒙,。

　　衛(wèi)歡仰頭看向周嵐,，嘴巴微張，臉頰紅撲撲的,，她……她在嫂子眼里真的有這么好,？

　　“君子博學于文，約之以禮,，大庭廣之下如市井潑婦,，這是圣人之書教會你的？”

　　武昌學目眥欲裂,，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蕓蕓學子,，有多人想要進云蘭書院讀書，”他一指周珥,，“他一個走后門進來的人,，愚昧無知、不辨菽麥,，憑什么能進云蘭書院,！”

　　周嵐命元寶麥香將周珥扶下來。

　　武昌學立刻說道：“這是怕了,？”

　　“家弟不勝酒力,，如今已是強撐，再比下去,，武公子免不了趁人之危之嫌,。”周嵐不怒反笑,，“武公子能在云蘭書院讀書,，真的是憑著才學嗎？”

　　“你這是什么意思,？,！”

　　周嵐笑顏如花：“為公平起見，家弟可改日與武公子比試文采,，介時,，若家弟輸了，就不會再去云蘭書院讀書,?；蛘撸涔咏袢张c我比試一場,，若我輸了,，家弟也不會再去云蘭書院,，如何,？”

　　武昌學一怔,，隨后冷笑道：“與女子比試，我若勝了,，豈不是我勝之不武,？”

　　“怎會？這是我提出來的,，怎會反怪武公子勝之不武呢,？在座的諸位想必也聽到我剛剛說的話了，有這么多人作證,，武公子可不必擔憂,。”

　　周珥頭暈目眩,，努力睜眼也不過是只睜開了一下：“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