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杞悻悻然坐了下來,,然后轉(zhuǎn)頭對兩位女子笑著說道:“你們看過這個月新發(fā)的武舉榜嗎,?看樣子今年我們南直隸要好好挑戰(zhàn)一下京師了。除去六大門派四大學(xué)院不算,南直隸有五人進(jìn)榜,,知雨兄是九十四名,,知風(fēng)兄今年更是榜上第五十七名,,進(jìn)翰林院是指日可待啊,。不愧是南唐……”
陳知風(fēng)連忙說道:“打住打住,現(xiàn)在都是大齊子民,,亂說什么,,要說厲害,柳家兄妹那也是了不得的人物,?!闭f完看了眼粉首低垂的柳臻,繼續(xù)說道:“柳雨村,,柳雨婷兄妹可都是進(jìn)了京城武道院了,,以他們的天姿哪像我們這等俗人,還要在省里打生打死的,?!?p> 柳臻弱弱地說道:“雨婷姐這次應(yīng)該不會參加武舉。不過雨村哥聽說會回來參加省試,?!?p> 陳杞道:“柳雨村和我是好哥們,榜上第七十九名,,算是江陵府最拿得出手的人物了,。”
“我呸,!”張晴柔道:“我那小師弟可是第四十六名,,他可是江陵將軍縣楊家人,,除去六大派的那些怪物不算,最有可能進(jìn)翰林院了,,還好意思在這里胡吹,。”
陳杞訕訕道:“嗯,,嗯,那小妖怪是挺強的,,不過性子弱了點,,真打起來不見得有多厲害?!?p> 陳知風(fēng)道:“是楊山嗎,?年紀(jì)是小了點,不過聽說天賦異稟,,前途不可限量啊,。”
張晴柔笑道:“這還差不多,,喂,,那個什么風(fēng)雨,說說和蕭公子的過招唄,?到底走了幾招?。俊?p> 陳知風(fēng)道:“說來慚愧,,在下參加了上屆武舉,,進(jìn)了會試第三項武試,不巧的是第一輪就碰到了蕭公子,,僥幸走了六招,。”話雖說得謙虛,,但臉上卻都是傲氣,。
柳臻道:“哇,那也很了不起了,,聽說那屆武舉沒人能在蕭公子手下走過十招的,,還有兩個一招就認(rèn)輸了?!?p> 陳知風(fēng)連忙擺擺手,,笑瞇了眼,說道:“三年前在下還是太年輕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張晴柔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她這是在夸蕭公子呢,,看把你得意的?!?p> 陳知風(fēng)忙問:“張女俠在說什么,?沒聽清啊?!?p> “哦,,哦,我是說陳公子今年一定可以春風(fēng)得意了,。唉對了,,你怎么不在京城選一座學(xué)院啊,?還來南直隸搶名額?。俊?p> 陳知風(fēng)面不改色地說道:“倒是得武道院垂青,,學(xué)了將近兩年光景,,只是家?guī)熡X得到了一定境界還是由他老人家親自指點比較穩(wěn)妥,另外也便于給知雨喂喂招,,所以去年就回了揚州,。如果恰巧占了張小姐的位子,我保證自動棄權(quán)如何,?”
張晴柔心想,,樣子看上去倒是斯斯文文的,臉皮咋這么厚呢,?無非是在武道院就算打得頭破血流也很難搶到那幾個名額,,還不如回到自己地盤上稱王稱霸,不過也不說破,,順著問道:“令師是,?”
陳杞搶著答道:“堂兄的師傅那可是了不得啊,知道昨天是誰抓的白巾盜,?別看龍吟那家伙趾高氣昂地,,其實帶著十幾個高手圍著白巾盜都讓人跑了,還不是咱陳家遲老爺子一招搞定,。想那遲老可是三十年前鼎鼎大名的金城派掌門人,,如果不是天子六魔,呸呸呸,是六仙,,六仙搞的那一出,,哪有現(xiàn)在金陵派什么事啊,?”
隔了一臨窗位子的青年正待出言譏諷,,只是李濟塵使了個眼色,微笑著輕聲說道:“鴻鵠又豈會與燕雀相爭,?”
張晴柔狠狠地瞪了一眼陳杞,,柳臻則哀嘆了一聲:“我們這點微薄的本事哪里稱得上俠女啊,那白巾盜倒是在江陵府俠名遠(yuǎn)播了,?!?p> 陳知風(fēng)說道:“江湖險惡,柳姑娘卻莫被虛名蒙住慧眼,,那白巾盜打家劫舍,折成白銀都有數(shù)萬兩之巨,,且不說他只拿出一小部分來欺世盜名,,僅在他手下死傷的無辜之人少說也有數(shù)百人,更何況違反了本朝律法,,如果不加震懾,,天下豈不要大亂了?”
陳知雨也湊上來說道:“是啊,,是啊,,我們陳家商號就被他劫了兩次,還打傷了許多仆役,,真以為三大世家是吃素的了,。”
樓梯處傳來一陣掌聲,,有四名官差模樣的人走了上來,,鼓掌者正是帶頭一人,那人說到:“兩位少爺所言及是,,大小姐和柳小姐心善,,卻莫被賊人的虛名騙了?!?p> 張晴柔一見是府衙里的捕快,,問道:“王捕頭怎么不去當(dāng)差,怎么卻來喝酒了,?”
王捕頭答道:“見過幾位小姐,、少爺,本來好好地當(dāng)著差,,然后省里的龍總捕頭說抓了那個天殺的要犯,,要我們分三班看管犯人,,我們幾個是值晚班,讓我們先回去休息,,您們說,,這大白天的,哪里睡得著啊,?!?p> 張晴柔問道:“不是關(guān)在衙門大牢里嗎?還有人這么大膽子來劫獄,?”
王捕頭故意稍稍放低了一點聲音,,說道:“本來我也以為會關(guān)到我們大牢,哪里曉得那龍總捕頭一點都不給面子,,說明早就要押人到省城,,所以衛(wèi)府司就讓人關(guān)到了他武察司官邸了,說是要連夜審案,,想問出同伙或者找回點臟銀也好,,畢竟那白巾盜在江陵府也犯了好多案子。不過那家伙也真抗打,,昨夜在驛館里就折騰了一宿,,什么都沒說,本來就被老爺子打成重傷了,,一個不巧就要交待在衛(wèi)府司那里了,。”
張晴柔繼續(xù)問:“那季捕頭呢,?白巾盜的案子不是讓他去查的嗎,?怎么功勞一點都沒撈到?”
王捕頭一臉不屑,,說道:“那倒霉鬼如果能破大案,,我的姓就倒過來寫?!?p> “是左右倒過來還是上下倒過來?。俊?,張晴柔譏笑道,。
王捕頭尷尬地笑了笑,說:“好像都一樣哦,。季捕頭那個廢物如果能成大器我就跟他姓,。只要他帶隊,每次去辦案,小案子沒破幾個,,大案就接連發(fā)生,,別說賞錢沒領(lǐng)到,還害得咱們一天到晚挨罵,,還好意思說是天樞院的才子,,要不是他以前跟你爹當(dāng)過跟班,看我們不轟他滾蛋,。這次好像好不容易立了功,,抓了幾個蟊賊,還想去抓白巾盜,,現(xiàn)在白巾盜都被抓了,,那家伙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我估摸著肯定又是假借辦案的名義,,去那幾個縣里的青樓廝混了,。”說完就和那幾名官宦子弟告罪,,讓店里伙計帶著幾個手下去往中間空著的桌子落座,,繼續(xù)大聲說著白巾盜的案子,原來這王捕頭和季捕頭都是江陵府的副總捕頭,,總捕頭年歲已大,去年以來就一直告病在家,,就等著到齡致仕了,,王捕頭倚靠著陳同知一直與知府心腹的季捕頭明爭暗斗,眼里就瞄著這州府總捕頭的寶座了,,這次王捕頭也跟著龍吟他們一起去捉拿白巾盜,,回來后更不將季捕頭放在眼里。
李濟塵輕聲問他的弟子:“雪兒,,你可知這幾個捕快有何蹊蹺,?”
青年也用很輕的聲音答道:“傻子都看出來了,那幾名捕快故意在人多之處散布消息,,想要誘白巾盜的同伙出手,,在圓通寺時龍吟就演過這一出了。不過看白巾盜的身手,,倒多數(shù)是那種獨行大盜了,。”
李濟塵繼續(xù)說道:“那你知道我為何有此一問,?不要傻兮兮自投羅網(wǎng)哦,,咱們晚飯后去一下知府府。”
張晴柔笑嘻嘻地問陳知風(fēng):“陳公子,,說說看蕭公子是個怎么樣的人?。俊?p> 陳知風(fēng)好像有點為難,,說道:“呃,,呃,也隔了蠻長時間了,,有點記不清了,,蕭寄懷個子比陳杞好像高了半頭,瘦一點,,皮膚也要比他白許多,,其他也說不上什么?!?p> 陳杞惱道:“意思就是說我又矮,、又胖、又黑嘍?”
兩名女子抿嘴而笑,,只是張晴柔好像不滿意回答,,問了句:“這就好啦?”
賀齊舟悄悄問了問林川:“唉,,木頭,,你聽說過那個什么蕭公子嗎?”,,這時剛才帶路的小二正端著酒菜來到他們身旁,,聽到這句問話,然后沒好氣地說:“連蕭公子都沒聽說過還好意思進(jìn)江湖樓,?一盅桂花酒,,一小盤牛肉,兩碗白米飯,,免費的鹵花生一碟,,已經(jīng)按客官的吩咐多加了幾顆,哦,,還有茶水,,菜齊了,兩位客官請慢用,?!闭f完將幾樣酒菜重重地擺在上。
賀齊舟啞然失笑,,對小二說道:“大哥,,好歹給留點面子唄,。”
小二也不搭話,,轉(zhuǎn)身就走,,直惹得陳氏三兄弟陰笑連連。賀齊舟和林川也不再理睬他們,,一邊低頭吃飯喝酒,,一邊聽著那幾名官宦子弟關(guān)于武舉的言論。樓上有人吃完了下樓,,也有很多人上樓來,,一會兒功夫,就坐滿了人,。
陳杞又去問張晴柔:“聽說楊山已經(jīng)去金陵了,,你怎么不跟去啊,?”
“哼,,老家伙太偏心了,瞧不起我唄,,他說要帶楊山去多走走,,拜訪一些老朋友,嫌我一個女的帶在路上不方便,,讓我自己想辦法過去,,氣死姑奶奶了”。
陳知風(fēng)見狀立即說道:“我們本來是要直接去金陵的,,只是聽說這里有水災(zāi),,就帶了些大米來賑災(zāi),順便正好要抓白巾盜,,晴柔姑娘、柳臻姑娘,,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金陵,,正好還有運糧空出來的馬車可以乘坐?!?p> 張晴柔冷笑道:“是不是陳沿掛在嘴上的那十二石陳米?。繅蛞彩菈蛄?,這十來萬災(zāi)民倒是每人也能分到個幾粒,。”
陳知風(fēng)本以為在兩位姑娘面前表現(xiàn)得足夠紳士了,,一聽這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陳知雨更是漲紅了臉,,陳知風(fēng)瞥了眼陳杞,冷冷說道:“我們從陸路來的,,今年稅糧都那么緊缺,,能帶上十幾石大米已經(jīng)殊為不易了,再說江陵府有北上糟糧碼頭,,張知府為官這么多年,,這點小事應(yīng)該是手到擒來了?!?p> 陳杞被陳知風(fēng)瞥的那一眼,,嚇得冷汗直流,忙起身道:“我家那個老東西就是這么不知好歹,,明明是大伯家的善心,,還好意思往自己身上攬,被他搞得不倫不類的,,堂哥,,您千萬別介意哦。大伯家素來仁義,,善名遠(yuǎn)播,,但也不能一味慣著那些升米恩斗米仇的刁民懶漢?!?p> 張晴柔雙手叉腰,、杏目圓睜,氣呼呼說道:“哦,?那陳家的米店倒是別漲價了呀,?都漲了十幾倍了,府衙門口叫罵的人都要排到這桂花巷了,,一樣是三大世家,,怎么就差別這么大呢?看看人家蕭公子一擲千金,,真就在去年黃河決堤時捐了千兩黃金,!”說完看著啞口無言的陳氏三人,拉著柳臻的手,,轉(zhuǎn)身就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