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齊舟皺眉道：“實不相瞞,，我們準(zhǔn)備去金陵參加武舉，時間已經(jīng)非常緊迫了，最晚后天一早就要趕到城中,，送你們?nèi)牍群笪覀兙鸵贩祷亓?，我們的馬匹還拴在山對面的一處崖壁之下,。還要請教一下如何才能繞過官道上的路障出得山去,？”
鄭淵搖了搖頭道：“由北山穿過祁門山是最近的路線了，否則官道也不會修在那么險的山壁上,，那道路障我見過,，馬匹根本過不去,，也翻不過這座山，如果由山南經(jīng)祁南縣再到廣陵江繞一大圈也能走,，可光由東南方向出山就不止兩天了,。不過現(xiàn)在天色已晚，晚上山里會起霧,，就算你們現(xiàn)在沒有路障,，你們今天也出不了山了,。兩位恩公,，都是鄭淵學(xué)藝不精，連累你們了,?！?p> 林川急道：“少爺，那怎么辦??？”
賀齊舟道：“鄭大哥不必自責(zé)，看來是命中注定不讓我們?nèi)ソ鹆炅?，也罷,，林川，我們直接去京城,，我那師傅自稱是全真教的,，看看是不是能幫我們搞兩個全真的名額，再不行的話我們就報名武備館四校,，直接搶他們的名額,。”
林川沮喪道：“入全真本教可是要取得山門譜牒的,，你都這么多年沒見到你師父了,，真能找到他?再則他能幫你辦妥嗎？再說取得六大派的名額比省里武舉都要難上好多倍,，像楊山那家伙也不愿入教,，而情愿去參加鄉(xiāng)試。而那四座學(xué)院才幾個名額??？聽說學(xué)費又貴得驚人，我看我們這次是完了,?！?p> 賀齊舟拍拍林川肩膀道：“相信我，我們會成功的,，再說如果連四座學(xué)院的選拔都通不過,，我也沒臉進(jìn)武備館。”
一行人一邊說話一邊下山,，從峰頂下來四五十丈后,，山勢逐漸平緩，兩個小孩也能自己行走了,，鄭淵就由林川和賀齊舟輪流背著,，差不多一個時辰后，天色臨近傍晚,，一輪淡淡的圓月已悄無聲息地升起,，眾人離山谷里的村舍也僅有數(shù)百步之遙了，正當(dāng)行走在最前面的賀齊舟準(zhǔn)備穿過由兩塊巨石間的空隙自然形成的山道時,，賀齊舟忽然停下腳步,，喝問一聲：“什么人？”
空隙出口轉(zhuǎn)出兩名持棍的青年,，約莫十七八歲樣子,，挑起棍尖，盯著這一行人,，也厲聲問道：“你們是什么人,？從哪里過來的？”
正伏在林川背上地鄭淵急忙說道：“小六子,，是我,！”
“四叔！”那名被喚作小六子的青年急忙放在木棍,，跑了過來,。原來兩人和鄭淵一樣，都是隱族后裔,，居住在這片山谷之中,，因為最近山外來人太多，被派在此處警戒,，見到齊舟一行過來,，本想躲在大石后先制服走在最前面的齊舟再行詢問，不想反而被賀齊舟率先發(fā)現(xiàn)了蹤跡,。鄭淵急忙將山北發(fā)生的事和兩人說了一下,，讓二人趕緊聯(lián)系族人，通知谷內(nèi)眾人,，明早天不亮就得出谷,，西向江陵城而去。好在能進(jìn)入谷中之人多行得山路,，以青壯年居多,，而且山谷南面的山路相對好走,，往西只要兩天就能走到江陵城。小六子趕緊帶眾人進(jìn)入谷中,，先到一處小石屋休憩,，自己則和另一人去傳遞消息。鄭淵其實內(nèi)傷不重,，但皮外傷卻是不輕,，為了防止瘡口崩裂，賀齊舟一直不讓他自己走動,，服了齊舟的丹藥后,，精神好了許多，在問清了賀齊舟拴馬之處后,，勸二人放心,，那處崖壁上常年有山泉滲出，林間雜草繁茂,，那兩匹馬幾日之內(nèi)都不會有事，既然已經(jīng)無法及時趕到金陵,，力勸二人明日一早隨他們的族人到隱居之處一游,。原來這鄭淵是老族長的親孫子，自己實在沒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來報答兩位恩心,，只是想請長輩出資報答他們二人,。賀齊舟心想拴馬之處確實十分隱蔽，官道又被堵塞,，應(yīng)該不太會有人發(fā)現(xiàn),，如果現(xiàn)在回去，還沒到山頂,，天就黑了更何況現(xiàn)在北山那么多官兵,，自己背著弓箭很可能被認(rèn)出來，還不如暫避一兩日待官兵退去后再去牽馬,，所以也就答應(yīng)的鄭淵的請求,，然后自己又好好地檢查了一下鄭淵的傷勢，再為他涂了點創(chuàng)藥,。小六子找了點吃食過來,，眾人吃飽之后在小石屋里打了地鋪將就睡去，由于一下午的奔波再加上痛失親人的心力憔悴,，鄭淵和他的親戚一眨眼功夫就昏睡過去,，林川也疲累不堪很快睡著了，只有賀齊舟腹中隱痛難忍,，調(diào)息了一個多時辰后,，恢復(fù)了點精神,，出石屋想再透口氣，石屋在山谷北方稍高的地方,，可以俯瞰谷中大部分屋宇和南方的入口,，應(yīng)是隱族值守之人休憩之所，此時夜已深,，秋風(fēng)寒,，月當(dāng)空，谷中星星燈火與滿天繁星相映,，但谷內(nèi)遠(yuǎn)遠(yuǎn)傳來的唉嘆聲時不時打破夜空的寂靜,。賀齊舟轉(zhuǎn)頭朝坐在石屋頂上的小六子打了聲招呼，也沿山坡走了上去,，靠著小六子,，坐在石屋頂上，說道：“小兄弟,，謝了,，要不我來值夜吧?！?p> 小六子道：“我叫鄭崢,，鄭淵是我四叔，謝謝恩公仗義援手,，這谷中值夜本就是我們的本份,，恩公快去休息吧?！?p> 賀齊舟道：“我叫賀齊舟,，和我一起的叫林川，我們是將軍縣人,，離這不遠(yuǎn),，以前一直聽說祁門山中的匪患，想來就是誣指你們吧,，聽鄭大哥說你們在山里都住了六十多年了?能不能和我說說這里的事?”
鄭崢道：“好的,，賀兄。聽長輩說,，六十多年前戰(zhàn)火紛飛,，我們的先輩不堪其苦，躲入祁門山中,，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發(fā)現(xiàn)一個隱密之所,，攜家眷、屬下,、鄰里十余戶二百余人遷入,，從此不問世事,，我們現(xiàn)在位于祁門山腹地，像北山這樣的高峰有七十余處,，除北山官道外,，不通道路，不過南面山勢較低,，經(jīng)歷代獵戶,、藥農(nóng)踩踏修辟，也有好幾條粗陋的山道可以到達(dá)這里,。我們鄭家原來也是軍旅之家,，人人修習(xí)武藝，是山中隱族的領(lǐng)袖,，經(jīng)過六十多年的繁衍,，人口激增，小小密谷已經(jīng)無法容納那么多人口,，所以像四叔和我這樣的年輕人就會主動出來,，在山中其他地方生活，由于我們同族同宗,，所以大家都很團(tuán)結(jié),，會竭力維護(hù)山中的秩序，那些外來之人因為忌憚我們,，一般也不太敢在此作亂，只是經(jīng)常有盜匪和不愿為朝廷效力的武人逃入山中,，引來官府圍剿,，我們也就經(jīng)常會被殃及池魚，當(dāng)然個別本心不純的族人偶爾也會在山中作惡,，遇到這樣的情況,，我們一般都會家法處置的?！?p> 賀齊舟問道：“那怎么決定誰可以留在密谷,，誰必須出來呢?”
鄭崢道：“出來的大多是青年男子，誰愿意一輩子住在山谷里呢?我們一般都要通過比武才能決定誰有出谷的資格,，當(dāng)然出來后再想進(jìn)去長住那就幾乎不可能了,，由于不想納賦和服役，我們出來了大多也不想去弄個戶籍,，多數(shù)還是生活在這七十二峰中,，有時還能幫族里同山外做些買賣。而山里那些零星的住戶也愿意和我們通婚,，一來我們是山里最大的勢力,，二來我們的族訓(xùn)就是與人為善,，山中住戶多多少少都會得到我們的幫助?！?p> 賀齊舟問道：“明天你們邀我去密谷就不怕我出去告密嗎?”
鄭崢堅定說道：“怕,！不過四叔信你們，我們就想信你們,，我們隱族是有恩必報的,，再說如果官府真要圍剿我們，失去的肯定要比得到的更多,！”
賀齊舟看了看山谷中的燈火,，問道：“谷中之人都愿意離開嗎?鄭淵受傷不輕，明天怎么辦啊?”
鄭崢道：“絕大部分都有戶籍,，明日天不亮就會走,，你看西側(cè)和東南側(cè)的山壁上，那里還有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山洞,，都住著人,，明天也會走光，只是還有三十多人不愿與官府打交道,，今夜就已經(jīng)離開了,。我們族里也有好些三代四代之人已經(jīng)是大齊戶籍了，明天會安排幾人輪流背四叔出山,，我會帶您進(jìn)密谷,，賀兄就放心吧?！?p> 賀齊舟看了看鄭崢年少堅定的面龐,，道：“我知道為何這么多年都沒人發(fā)現(xiàn)你們的存在，因為你們就像一塊鐵板,，彼此太團(tuán)結(jié)了,！”
鄭崢道：“沒辦法，本來我們還以為自己能出谷,，武藝有多高強,，但真的和山外那些官府里的高手一較量，根本就不堪一擊,，所以只能抱起團(tuán)來,。哪天如果我有您這么厲害的身手，就再也不用怕那些仗勢欺人的爪牙了,。另外如果我們暴露了密谷的蹤跡,，我們的父母親人再無立錐之地，所以我們至死也不會出賣族人的,?！?p> 賀齊舟腆著臉忙道：“我哪有這么大本事啊?只是有些蠻力罷了,，連一脈都沒通，看你樣子應(yīng)是通脈了吧,，在外面肯定不算弱了,。”
鄭崢驚道：“賀大哥,，我通二脈才沒幾天,，我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時侯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明日卯時我來叫你們！”
賀齊舟也確實很累了,，不再客氣,，回石屋倒頭就睡，第二日天未亮,，鄭崢叫醒眾人,，已經(jīng)有兩名二十余歲的大漢來到石屋，見到鄭崢鄭淵都極為恭敬,，顯然是準(zhǔn)備輪流來背鄭淵了,。經(jīng)過一夜酣睡，鄭淵的狀況又好了很多,，賀齊舟給了鄭淵一些創(chuàng)藥,，如果辦理戶籍有什么困難，讓他傷好點后想辦法去找一下張知府,，就用韓松的身份,，把發(fā)生在北山的事和他說一下，只要把被害者改成鄭淵就行了,，只要一提自己的名字，張知府肯定會相信的,，定會提供一些幫助,。當(dāng)他們走出石屋時，山谷內(nèi)已是人聲嘈雜,，鄭崢說已經(jīng)有四五百人出去了,，還有一半人都能在天亮前離開。賀齊舟問有沒有官兵的動靜,。
鄭崢答道：“昨天你們翻過來的地方叫北嶺,，我們已經(jīng)有人上去觀測了，大隊官兵駐扎在嶺下百來丈的地方,，估計天亮后就會翻山過來,，南方一共六處出口,，其中有兩處發(fā)現(xiàn)了官兵動靜，均是可以走馬的山徑,，不過離這里還有十幾里,，就算是天一亮馬上出發(fā)，過來也要一個時辰,，我們完全來得及從其他出口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