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岑道君,請留步,我加錢
時晴院里再次安靜下來,,只剩岑妙妙與太歲,。
“嚯,方才還挺險,,”岑妙妙已經(jīng)收起驚懼的表情,,“要是以后再往劍道修行,看樣子我得提前多補補腦,?!?p> 她閑閑地抬腳往里走,想看看自己額頭上的傷,,卻在竹舍門口被太歲一把拉住,。
太陽已然升高,他逆著光,將她籠在自己影子里,。岑妙妙看見那段下巴,,便自發(fā)地腦補出男子被面罩遮擋后的面容是怎樣的詭艷。
“我的使命是保護你,?!?p> “為何不讓我出手?”
“方才他若是……”
岑妙妙只覺得一日還沒過半,,已經(jīng)活得雞飛狗跳,。
她身心俱疲地打斷太歲,“我相信你,,”她伸出軟軟的手,,握住他的衣擺,晃了晃,,隨后牽著他往里走,,“你能在他的劍刺破我識海之前攔下他,不是么,?”
太歲頓了頓,,被她有意安撫的一個動作便順好了毛。
“對,。但是……”
“沒什么但是,,今日我們出去逛逛?!贬蠲钜贿呏甘固珰q給額間的細微傷口愈療,,一面暗自許愿。
“哎,??蓱z我小小年紀來劍宗,朋友沒交上幾個,,先輪流結了番仇,。任師兄不分青紅皂白,害我受傷流血,。誰知現(xiàn)世報會不會說來就來,,說不準清寂峰今日路滑,無法御劍,,他得摔幾個狗吃屎才爬得上去,。”
她轉念一想,,面前站著的這個不正是害她差點挨任飛廉一劍的元兇么,。
雖然打得罵得,,她卻下不了手。
自己的傀儡,,怎么也得好好調理調理,,她決定進行說服教育。
“日后你可不能這般實心眼了,,今日畢方的小辮子我尚且能掏出來用用,。萬一我來日胡言亂語,想吃掌門的坐騎呢,?!?p> 太歲哂笑一聲,“來日,,抓來烤了,。”
“……”
山豬吃不了細糠,,若是放任這玩意兒自我行動,,遲早有一天,她倆真被一塊碎尸萬段扔進無妄海喂魚也不稀奇,。
岑妙妙抄起手,,仍舊保持著披頭散發(fā)的姿態(tài),口氣卻義正言辭:“以后,,你,,聽我吩咐行事,不要擅自行動,?!?p> 太歲秉承著端方雅正的氣度,欣然頷首,,“自然,,我歷來如此?!?p> “先從幫我把頭發(fā)梳了開始,?!?p> ……
與此同時,,妖域中。
白茫茫的荒原上,,漫天黃云,,腥臊的深風自遠處的血海吹拂而至。
岑讓孤身一人,,走在詭譎的血海邊緣,,紫衣下擺垂散,,質地華貴。他手中執(zhí)扇頂著狂風的嗚咽,,輕搖款擺,,一如既往地賣騷。
“你邀我到此,,就為了這么個破事,?鬼鬼祟祟,連原形都不敢現(xiàn),?!贬屳p嗤。
若是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岑讓身側有一道虛影,正隨他一同前行,,在荒原上留下一行濕漉漉的痕跡,。
“笑話,你既答應來此,,便是應了我八分,,我又有何懼以原形見你?”
颶風從虛影下方卷起,,眼見緩緩凝成七八分人的模樣——
少頃,,颶風消散開了,又不服氣地重新聚合,,終于織就一副伶仃而纖細的骨架,。
片刻功夫不到,又散去一半,,勉勉強強湊成個七歪八扭的形狀,。
一句話讓它說得干干巴巴:“岑道君,在常陳山下,,那個,,躺了不少年頭,我忘了……我本沒有原形,?!?p> “得麻煩你一并給我尋個身體?!?p> “?!钡匾豁懀傻娜藰佑稚⒘嘶厝?,朦朦朧朧一團,,繼續(xù)尾隨岑讓,。
岑讓腳步停下,一展折扇,,上書四個狂放大字——我算太衍,。
“與我打算盤論交易,靈石百萬起步,。你以天大的由頭把我從妖都誆到此地,,窮山惡水的,卻連個真容也不敢露與我看,。用修士之軀長妖魔臉面,,你又有什么能與我換?不能與我等價,,這事兒做不下,,幫不了,另尋高明吧,?!?p> “岑道君,請留步,,請你聆聽我的心,,我加錢?!?p> 岑讓挑起半截眉頭,,手指在折扇后搓了搓,“誠意,?”
虛影中分出幾縷來,,化作一雙纖細曼妙的手來,輕輕遮在岑讓的眼皮之上,,聲音也隨著縹緲柔和,,“我聽聞,岑道君這些年在尋——上君的蹤跡,,不知可有消息,?要知道,上君行蹤縹緲不定……”
岑讓聞言,,唇際緩緩勾出一個弧度來,,手中折扇一頁頁收起,輕輕在手中闔上,。
“有點意思,,原來你小子老早算好了,在這兒等我進籠子呢,?!?p> “不過,你要是誆我的話……”
“也無妨,,我這人,,好說話,大氣,。左不過找?guī)装賯€西境禪宗的禿驢,,替你早日超脫便是?!?p> ……
劍宗山門處,,劍宗的弟子高舉“仙門擇選詢問引路”,面前大排長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獨樹一幟,。
春三月,煙雨朦朧,,萬物生長,。
仔細聽去,還能聽到鮮嫩碧芽抽絲破土的動靜,。
今日舉牌子的循例輪換成了管由,,他花了兩塊中品靈石,讓另一名小弟子舉牌,。自己清清爽爽站在山門八角亭的蔓草紋雀替下,,正躲著雨。
遠遠看著岑妙妙與她那傀儡一并經(jīng)過,,一高一矮,,那團子似的少女穿著常服,花枝招展,,高大的傀儡手執(zhí)素傘,,一絲不茍地抻在小姑娘頭頂,生怕她淋了一絲雨去,。
管由只能感嘆:到底是富貴世家喝金咽玉堆出來的子弟,,渾身上下攢是盡是財主氣。
岑妙妙與太歲也正走到八角亭里,,見到在此避雨的管由,,眼前一亮。
管由兩只眼不大,,總是雙手揣在袖中,,滿臉市儈,不像個丹修,,倒像個掌柜,。
“管師兄,,本有些事想請教你,還想去六合峰,,沒想到在這兒遇上了,。”岑妙妙道,。
“你我之間關系這么好,,談不上請教不請教?!?p> 管由笑著與岑妙妙打過招呼,,想到前兩日任飛廉在竹林聽濤對岑妙妙差點動手,便將他的遭遇笑著分享出來,。
“昨日夜里我聽說,,任師兄回去之后,不知怎地在自己屋子外摔了個鼻青臉腫,,足足摔了兩刻鐘,,爬都爬不起來,都說他不知在哪兒中了邪,?!?p> 他看著岑妙妙毫無受傷痕跡的額頭,憐惜道:“或許這就是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師妹擅自動手的報應吧,,昨日想必嚇著你了,。其實吧,任師兄人不壞,,就是腦子比較軸,,行事沖動,換做平時,,他定然不會隨手傷人,,你別與他一般見識?!?p> “還——成吧,,既然管師兄都開口了,我定然與任師兄計較不到一處,?!贬蠲钫UQ郏χ言掝}蓋了過去,。
畢竟,,任師兄已經(jīng)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中邪”的代價。
鶴見鶴
merrychristmas北鼻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