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了,,上課了啊,!”幽靜竹林深處的茅草屋傳來了一陣男人的高喊聲,,教鞭拍打桌子時傳來的清脆響聲是那么讓人想念,這竹林中的茅草屋雖然簡陋,,陪伴它的也只有目前不遠(yuǎn)處的一口長滿青苔的水井,,但是此時屋內(nèi)傳來少年少女們的喧囂令它生機盎然,從那剛被木棍支起的窗口散發(fā)著令人著迷的青春,。
“現(xiàn)在開始點名,!”站在那用簡陋磚塊鋪成的講臺上略帶肥胖的中年男人喊道。男人衣衫襤褸,,眼中卻散發(fā)著不屬于他這個外貌與年齡的朝氣,在看到男人左手拿的教鞭,,右手夾著由他的自己編制的課本,,才知道他是這座茅草屋中的老師,也是這漫漫竹林中唯一的一位,。
“熊開陽,!”老師看著靠窗邊的第一位男生喊道,。他知道這里面每一個孩子的名字,他們可都是自己的心頭肉,,但是為了走一下流程他還是要點一遍他們的名字,。
“到!”男生利落地舉起手來,,喊聲洪亮,,充滿朝氣,金黃色的頭發(fā)雖短,,但是足夠搶眼,。
“熊萱草!”老師目光向后移動,,對著第二位的女生喊道,,由于對方是女生,老師聲音也較剛才對開陽時要溫柔一些,。
“到,!”女孩也快速的舉起手來,聲音并不比前面的男生低多少,。
她是這間教室里年紀(jì)最小的孩子,,也是大家都寵溺著的妹妹。
“熊柏一,!”老師繼續(xù)向后移著目光,。
“到!”男生的聲音渾厚,,聽起來相較前面的兩位年歲要稍長一些,。
“熊鑄歌!”老師講視線移到這排的最后,,喊道,。
“到!”男生發(fā)出了比前幾位更大的聲音,,前面的兩位男生也回頭看著他,,露出了孩童之間才會擁有的嬉笑。
“好了,,第一小組人員全齊,,現(xiàn)在開始點名第二小組?!闭f完老師對著靠窗那一排的學(xué)生露出滿意的笑容,,將視線轉(zhuǎn)向靠門的那一排學(xué)生。
“熊洛崖,!”老師看向了另一排最靠前的那個女生喊道,,這次的聲音比對上一個女生更加溫柔,,但是依然響亮。
“到,!”女生由于性格比較害羞,,聲音相較第一排的女生要小了好多,舉手也沒有那么利落,。在放下手后還緊張的捋著自己白色卷發(fā),。
“佳洲!”老師目光向后移動,,嗓子也恢復(fù)了正常的音量,,對著第二位男生喊道。
“到,!”男生并沒有第一排的男生們那么洪亮,,但是態(tài)度依然認(rèn)真。
“熊潤蘇,!”老師的視線繼續(xù)向后移,,看到后面的男生喊道。
“到,?!蹦猩鷰в蟹笱艿幕貞?yīng),手也只是往上擺了一下,,并沒有徹底的舉起來,。
“亥雪!”老師并沒有理會前一位學(xué)生的敷衍態(tài)度,,繼續(xù)向后面的女生喊道,。
“到!”女生像前面兩位女生一樣將手舉的筆直,,聲音也相較于前兩位女生更加自信,。
“今天的第二小組的成員很罕見的到齊了哈,現(xiàn)在我們開始正式上課,?!崩蠋煼畔陆瘫蓿瑢⒂沂謯A著的書籍拿在雙手上,,在涂抹著嶄新的教桌桌面上輕磕整理后,,拿起桌角放置的白色粉筆轉(zhuǎn)過身去,在黑板上了“嚴(yán)肅文學(xué)”四個大字后,,重新轉(zhuǎn)過身來開始講課,。
講臺上的老師在講課,臺下的亥雪聚精會神的聽講,但是怎么也聽不清他講的什么,,她聽到的只是屋外某處水滴的滴答聲以及不知在哪的竹知了發(fā)出的蟲鳴。她看向窗外,,她分不清現(xiàn)在是什么季節(jié),,明明外面?zhèn)鱽硐x鳴與水聲以及那翠綠的竹葉、明媚的陽光,,可是屋內(nèi)的大家都穿的十分厚實,,像是在度過凜冽的寒冬一般。
不一會兒屋外傳來了一陣黑煙,,亥雪看到那黑煙如同惡獸般撲過周圍的竹林,,殺死了那個一直在發(fā)出叫聲的竹知了,蟲鳴消失之后,,教室內(nèi)的大家也都消失了,。
亥雪見狀快速的跑出教室,剛開門就看到背朝天躺著的兩個人,,那是萱草和佳洲,,亥雪將他們扶起,兩只手分別掐著他們的人中,,兩個人沒有回應(yīng),,亥雪見狀把手伸到二人的鼻前試探著他們早已失去的呼吸。亥雪的眼睛逐漸紅潤,,眼淚從眼眶中流出,,她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熟悉這種感覺,像是自己經(jīng)歷過一般,。她將二人的尸體擺正,,向前拼命奔跑,在過程中她又看到了被割喉而死靠在竹子上的柏一以及在井邊側(cè)躺著的洛崖,,洛崖的頭部已經(jīng)血肉模糊,,她完全靠著衣物才得以辨認(rèn)清楚。
亥雪繼續(xù)跑著,,她跑了很久,,跑到了一堵高墻前面,在墻上定著她最尊敬的老師,,老師表情猙獰,,耳鼻處還不斷的流著鮮血,將后方的墻壁染的通紅,,血逐漸延伸到了她的腳邊,。她看到此情此景,用自己冰冷的雙手捂住嘴,壓抑著內(nèi)心的崩潰,,眼角的淚卻止不住的向下傾瀉,。她聽到了后方傳來了陌生人高吼的聲音,那聲音嘈雜而陌生伴隨著漸近的機械聲,。她十分恐懼,,拼命的往墻上爬,但是那墻壁無比的高聳,,墻面也十分粗糙,,才爬了兩下她那沒有任何保護(hù)的手就被磨破了,后面喧囂的人們趕來到了她的身后,,她靠住后面的墻,,墻是冰冷的,她抬頭看著被定在墻上已經(jīng)沒有了生命的老師,,她想要將老師從墻上放下,,但是無奈位置太高,自己根本夠不著,,她蜷縮在了地上,,再次靠著那無比冰冷的墻面陷入了絕望,看著沾滿老師鮮血的雙手漸漸的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亥雪感受到了溫度,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在眼前的風(fēng)信子,,之后又環(huán)顧四周,這里是她的診所,。
“又做噩夢了嗎,?”在眼前的風(fēng)信子問道,從她那蛇瞳里竟傳來了一絲關(guān)懷,。
“啊...我沒事...”亥雪壓抑著胸口劇烈的心跳,,對著手還在自己肩膀上搭著的風(fēng)信子回答道。
亥雪站起身來,,走到休息室的門口,,單手捂著額頭向著屋內(nèi)望著,看到休息室里并沒有人影,,但是煮飯鍋下的火也被點著了,,鍋里也有一鍋的湯汁,她扭頭對著跟在后面的風(fēng)信子問道:“他們...人呢,?”
今天是年末的最后一天,,每年的今天亥雪他們都會聚在一起吃一鍋豐盛的晚餐,,這是也他們在家園時老師教給他們的,用這樣的方式送走這一年或多或少的麻煩,。
“老虎和狐貍回去我那里找肉和調(diào)料了,,
牛和鴿子出去送藥還沒回來?!闭f完風(fēng)信子進(jìn)到了休息室里,,看著鍋下面那并不旺盛的火焰。
這時辦公室里的電話座機傳來聲響,,亥雪原路返回,接起電話,。
“你好,,是14區(qū)的診所嗎?”電話對面的男子還沒有等亥雪說完話,,就只是聽到了接電話的提示音就開始急促的問道,。
“是的,先生,,您慢點說,,不要著急...”亥雪語氣很溫柔的答應(yīng)道,但是還是被電話對面的男人打斷,。
“醫(yī)生小姐,,我的父親今天早上突然高燒,我給他吃了家里的退燒藥,,到了現(xiàn)在都還沒有效果,,能請您過來看看嗎?”對面的男子語氣變得更加急促,,甚至傳來了有另一個女人啜泣的聲音,。
“麻煩您冷靜一下,深呼吸,,現(xiàn)在可以先告訴我您父親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嗎...他的病狀是什么樣的,?”亥雪將剛才的溫柔語氣轉(zhuǎn)變成了現(xiàn)在的嚴(yán)肅,用著冷靜的語氣詢問道,。
“我父親他...面部通紅,,呼吸十分急促...口中還不間斷吐著白色泡沫...”男子哽咽的向亥雪匯報著自己父親的情況。
“那...你們的家在哪里,?”亥雪在冷靜地分析病人的病狀后問道,。“我現(xiàn)在可以過去,?!焙パ├^續(xù)向?qū)γ娴哪凶友a充道。
“12區(qū),九棟三樓...”說完后男子便控制不了自己開始哭泣,。
亥雪感受到了電話對面男子的痛苦,,讓她回想起曾經(jīng)的自己,自己當(dāng)時如果再快一點,,也許自己家人也不會那樣離她而去,。
“先生請等我三十分鐘?!焙パ┰谏宰魉伎己蠡卮鸬?。她掛斷了電話,辦公桌下面的醫(yī)藥包,,去往隔壁的藥房,。在過了大約五分鐘后亥雪從藥房里走了出來,原本空洞干癟的藥包被塞的膨脹起來,。
“要多久回來,?”風(fēng)信子從休息室里探出頭,對著正在開診所門的亥雪問道,。
“嗯...風(fēng)信子小姐,,麻煩告訴小潤他們,我回不來就先吃吧,,不用等我...今年估計我要缺席了,。”亥雪說完便急促的出去了,,并沒有等待風(fēng)信子的回答,。
亥雪奔跑在這茫茫的雪地之中,在她的后面留下一排孤獨的腳印,。雪停了,,但是依然沒有人打掃,這里人跡罕至,,店鋪也大多關(guān)閉,,整條街毫無生機,一片死寂般的氛圍,,她就那樣一個人奔跑著,,向著距離她并不遙遠(yuǎn)的12區(qū)。
亥雪停到了了一個路牌旁,,抬頭看著老舊的路牌,,自己已經(jīng)到了12區(qū),又低頭看了眼腕表,,現(xiàn)在是下午三點半,,距離自己的出發(fā)時間才剛過二十五分鐘,。她靠在路牌旁邊,急促的呼吸,,畢竟自己很久沒有這樣的運動了,,她環(huán)顧四周,這里的樓房依然很破舊,,路邊沒有行人,,路面也沒有汽車,和自己所處的14區(qū)并無兩樣,。
亥雪抬起頭,,尋找著第九棟的位置。她將眼前的樓房都望了一遍,,發(fā)現(xiàn)并沒有第九棟,,樓房排到了第七棟便戛然而止。亥雪走到十字路口中間,,望著兩邊的建筑,心里想著第九棟應(yīng)該在第二排吧,。
亥雪剛打算向著第二排的樓房走去,,突然間感受到了背部傳來一絲冰涼,她猛的轉(zhuǎn)身就看到后面的一男一女兩個人,,在剛才自己停留的路牌處向自己悄悄靠近,,兩人手中都拿著匕首。
前面的矮小男人看到亥雪回頭,,一個箭步?jīng)_了上來,,用左手的匕首對準(zhǔn)亥雪的胸口刺了過去。亥雪看到男人朝著自己沖過來放下了手提的醫(yī)藥包,,站在原地等著男子,。男人距離亥雪只有三十公分的時候,只見亥雪側(cè)過身去,,用右手捉住男人的小臂,,用左肘狠狠地向著男人的肘關(guān)節(jié)猛擊,男人扔下匕首,,痛苦的躺在雪地里捂著自己的左臂關(guān)節(jié)處嘶吼,。
在后面的女人看到男人的情況,便扔下匕首,,拿出了背后背著的長刀,,用刀尖對準(zhǔn)了剛才先解決完男人的亥雪。那把刀保守估計應(yīng)該有一米四以上,,女人的身材也比較倒下的男人要高大不少,,亥雪也意識到對方并不像剛才的莽撞男人那樣好對付,,順手拿起剛才男人扔下的匕首,舉起雙拳與自己眼睛平行,,架好了戰(zhàn)斗的姿態(tài),。面對正面的格斗她并不遜色與自己的兩個弟弟。
這條街相較剛才要熱鬧不少,,主要是這躺在地上嚎叫的男人打破了安靜,。十字路口處的兩個女人互相注視著對方,都擺好了戰(zhàn)斗的姿態(tài),,由于有一人拿著長刀,,這場生死較量并不公平。
拿刀的女人率先沖了過來,,眼神堅定而兇狠,,刀尖直沖亥雪的心臟。亥雪也向沖了過去,,在距離女人的刀尖還有三米的時候,,對著女人的眼睛甩了手中的匕首,女人側(cè)身躲避,,由于地面的雪打滑失去平衡,,在快速的恢復(fù)平衡過程中亥雪已經(jīng)將她握著刀的右手擒住,用膝蓋猛的沖撞著對方的小腹,,腹部傳來的劇痛迫使女人松開了手中的刀,,自己也后退了將近兩米。
亥雪箭步上前,,打算用手刀將女人擊暈過去,,女人右手捂著腹部后撤半米,直接將另一只手的爪子從指尖處擠了出來,,向著亥雪的頸部劃了過去,。
十字路口中央頓時血花四濺,亥雪捂著那被劃破的頸部,,懊惱而恐懼,。懊惱是因為自己的大意,沒有確定對方的身份就冒然追擊,。而這份恐懼并不是她害怕死亡所帶來的,,這是因為自己的一種特質(zhì),一種代表著自己種族的極其野蠻的特質(zhì):她的腦子在感受到身體的死亡時就會失去理智,,膚色也會發(fā)生變化,,就連嘴中也會長出獠牙,在陷入狂暴的同時極大的加強自己的自愈能力,。而自己一旦陷入了狂暴,,不管是否存在理智,,她都會被天眼與監(jiān)視者們肅清。
亥雪自己還不想與他們分開,,她多想看到因為這次的失誤被潤蘇兩手叉腰站在辦公室門口教導(dǎo),,而此時鑄歌則在旁邊勸阻,她還沒有看到分開好久的開陽回來,。赤紅色的眼淚從亥雪眼中流出,,幾秒后她的整個視線也都成為了紅色,意識模糊的倒在了雪地上,。
太陽已經(jīng)落下大半,,被一律光照射著的12區(qū)恢復(fù)了之前的寧靜,而剛才發(fā)生戰(zhàn)斗的十字路口也只是留下兩具被撕裂的尸體,,四肢分離,,流出的鮮血將那堆積白雪浸染的無比艷麗。
在夕陽的照映下,,那排奔跑者留下的腳印則顯得更加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