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延之干脆利落的和桓石虔做了交接,。
除了徐豚子和朱肜外,,其余人盡數(shù)歸到桓石虔府下。
交接之后,,桓石虔在心中感嘆,,此子要么天性純良以極,,要么心胸寬廣無比。
如果換成其它人,,雖說不至于直接反抗朝廷,,可多少也會拖延交權的時間來謀換一些利益。
在來的時候,,桓石虔是做好了用武力鎮(zhèn)服文延之的打算的,,他雖只領著百騎前來,可是襄陽之兵卻已經集結,,隨時可以北上,。
“文伯長……當真不愿意留在我的麾下?”桓石虔再次出言挽留,,他實在舍不得放了這么一個年輕俊才,。
文延之笑道:“延之已一年多不見父母了,甚是想念他們,。只求能回家鄉(xiāng),,贍養(yǎng)二老,。”
桓石虔雖然知道這是借口,,可也不好強留,,只得道:“我會向朝廷上表陳述伯長之功,朝廷賞賜絕不在少,,請伯長放心,。”
文延之再次稱謝,。
交接完成之后,,文延之就回府衙收拾行李,不過一身軍甲,,一口環(huán)首刀,,幾件衣服而已。
桓石虔知道之后,,命人從府庫中取來上等絹帛百匹送給文延之,,文延之笑而納之。
對于文延之如今逆來順受的模樣,,朱肜實在看不過眼,,他現(xiàn)在真恨自己,當初怎么就被被文延之兩百多伏兵的氣勢迷惑了,,竟與他定了一個什么兩年之約,。
徐豚子倒是安安靜靜,他領著一支五十人的隊伍,,負責護送文延之回建康,,他又成了隊主。
正月十一日晚,,桓石虔領著官員為文延之設宴送行,。
正月十二日早晨,文延之準備啟程,。
“小溪,,你這是……”見小溪背著包袱,文延之不解地問道,。
“奴婢隨郎君回建康啊……”說完這句話,,小溪意識到文延之沒打算帶她走,一張俏臉立刻露出惶恐的神色,,道:“郎君,,你不會要丟下奴婢吧……”
“你舍得離開家人?”
“家人……奴婢……”小溪一時有些不知該怎么解釋了。
“她是賣身的奴婢,,哪還有什么家人,?”朱肜在一旁沒好氣地道,這兩天的他一直陰著臉,。
“我可以還了你的身契……”
文延之只以為小溪是府衙原本的侍女,,倒是沒想過是朱肜專門給自己買的。
“郎君要是不帶奴婢走,,奴婢也活不下去,。”小溪都要哭出來了,,她自問自己也有些姿色,,伺候也盡心盡力,何至于被人嫌棄至此,。
聽小溪這樣說,,文延之也得答應了。
為了趕路方便,,文延之和士兵們都騎馬,,此外還有一匹馬車用來拉絹帛和路上所用食材衣物乃至帳篷,剛經戰(zhàn)亂,,路途中不一定能有足夠的驛館歇腳,。
小溪就擠在絹帛中間,抱著自己的包裹,。
到許昌城門口的時候,,桓石虔來為文延之送行,再次想挽留文延之,,又被婉拒了,。
望著文延之一行人遠去的身影,桓石虔的副將道:“使君,,此人當真狂妄不識抬舉,他一介寒門,,能得使君青眼,,卻不知珍惜?!?p> 桓石虔笑了笑,,道:“人各有志,不可強求,?!?p> 文延之一行人自許昌出發(fā),不日抵達陳郡,見淮河并未結冰,,于是棄馬乘舟,,一路順風順水,走穎水,、淮河,、邗溝直達京口,自京口往上游走,,在二月初到了建康,。
過了石頭城進入秦淮河,人就逐漸多了起來,,來往船只絡繹不絕,,文延之也終于親眼見到了這個六朝都城,建康,。
與大多數(shù)城池的磚砌城墻不同的是,,這個時候的建康城城墻是土夯的,城門是籬笆的,,很是少見,。
進城之后,文延之在朱雀航上岸,,秦淮河的南岸人口稠密,,著名的長干里就是在這里。
望著行人往來不絕,,熱鬧繁華的街市,,小溪興奮地左右張望。
她生在戰(zhàn)亂的北地,,從沒見過如此繁華的市集,。
“郎君,郎君……你看那里……”她不時的指著某個商鋪或者人家,,讓文延之與她一起看,。
朱肜則是一臉不屑的望著眼前繁華的街市。
眾人上岸先往館舍飽餐了一頓,,然后徐豚子將士兵交還兵營,,文延之換了一身干凈衣衫,獨自往尚書省復命,。
盡管他現(xiàn)在沒有明確的官職,,可身上還是有朝廷的敕令的。
與建康城的土夯墻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建康宮宮殿壯麗巍峨,,殿閣崇偉,。
宮門城闕更是高大,讓人望而生畏,。
門人聽了文延之的名字之后,,馬上道:“衛(wèi)將軍曾有吩咐,你隨我來,?!?p> 尚書省的道路兩側種滿了椏枝光禿禿的高大槐樹。
那門人領著文延之徑直進了尚書省,,一路上許多人忽然見這么一個陌生的武夫走進來,,都駐足觀看。
一個身穿烏衣頭戴籠冠的男子擋住了路,,問門人道:“此是何人,?”
“回王秘書丞,此人是伯長文延之,?!?p> “文延之?那個以三百人收五郡之地的文延之,?”
文延之見眼前之人二十歲上下,,樣貌俊秀,知道是王家的子弟,,遂回道:“文延之見過王秘書丞,。”
他繞著文延之看了一圈,,笑道:“初聞伯長大名,,我只以為是個高大武夫,竟不曾想,,是個英俊郎君,。”
其它人也明顯知道文延之的名字,,皆望過來,,或相互竊竊私語,或好奇張望,。
門人低聲對王秘書丞道:“衛(wèi)將軍還在等著見文伯長,。”
那人這才讓開路,,笑道:“請吧?!?p> 文延之又拱手行禮,,這才和那門人繼續(xù)往前走。
“那人是誰?”文延之低聲問門人,。
“回伯長,,那人是故王丞相之孫,秘書丞王謐,?!?p> 文延之停下回頭看了王謐一眼,心想原來這人就是史書上,,從刁逵手里救下劉裕的王謐,。
到了一處門前,
門人對文延之道:“伯長在此稍候,?!?p> 他進門之后很快又回來了,道:“伯長請隨我來,?!?p> 門內之人皆好奇的看著文延之,有人低聲私語:“這就是那個文延之,?”
文延之只作不聞,,跟著門人走進了一個房間。
房間不算太大,,里面坐著四人,,立著十多個奴仆。
主位坐著一個頭戴著遠游冠,,臉上抹著厚厚脂粉,,二十歲上下的青年。
遠游冠,,太子及王公所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