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張巒的稟報,,朱佑樘雖然并不能確定來人的身份,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些人是假冒的。
他微微點了點頭說:“昨天聽何公公說,最近亦思馬因入寇,汪直總管去大同督軍去了,,朝廷這個時候怎么會讓汪直到宣府行宮拿人?即便真的是拿人,派錦衣衛(wèi)似乎更加名正言順,。”
自從朱佑樘滿五歲以后,,懷恩就要求何鼎把宮內發(fā)生的大事五一遺漏的報給這個小皇子知道,,懷恩到底是怎么考慮得他自己沒說過,但何鼎也能猜得出個所以然來。因此,,對汪直去大同這件事,,朱佑樘是知道的。
朱佑樘心想,,來人身份疑點頗多,,有的錯漏甚至對大明基本的辦事程序不了解造成的,憑這一條,,也基本可以肯定他們并不是明軍,。
這些日子以來,他親眼看到蒙古士兵在驛站裝成尸體偷襲巴圖孟克和滿都海,,那時他已經疑惑,,為何蒙古士兵可以到大明境內?隱隱約約覺得大明有些邊將職守出了失漏,,甚至是與亦思馬因暗中勾連,。但他無憑無據(jù),這種話不敢輕易出口,。
心里頭已經把來人的身份鎖定在蒙古人身上,。
其實,張巒也覺得來人不是明軍,,頗感憂慮,,對朱佑樘說:“我以為那些人八成是蒙古軍士假扮的,但我也說不清楚緣由,,但隱隱覺得已經危險,,還請殿下和娘娘盡快離開才是?!闭f完瞧向紀氏,,等著答復。
紀氏卻轉頭問朱佑樘:“堂兒,,你看呢,?”
“兒子覺得還沒弄清楚來人是誰,甚至沒瞧見對方模樣就先逃,,似乎不是大丈夫所為,。再說我們逃走了,這里的守軍怎么辦,?巴圖孟克和滿都海怎么辦,?兒子覺得還是先出去弄清楚情況再說?!敝煊娱陶Z氣堅定中帶著懇切,,眼神中征求著紀氏的意見,。
紀氏笑著點點頭,道:“我的堂兒長大了,,這件事你做主便是了,,拿不定主意的,多和張巒將軍商量,。不要怕,,有娘在?!闭f完,,摸了摸兒子的頭發(fā),為他整理著親手縫制的衣裳,,眼神中既贊許,,又心疼。
紀氏經歷了多少次生死,,在驚恐中活得久了,,總會變得淡定,她早就不再懼怕汪直和萬貴妃,,雖然,,外面那些人她隱約覺得和這兩個人有關。但現(xiàn)在總好過自己在大藤峽被官軍追殺,、在宮內與兒子朝不保夕,,至少,此刻她還有逐漸長大的兒子,、忠誠無二的張巒,、對自己照顧有加的懷恩,還可能有那個時隱時現(xiàn)的皇帝,。
張巒雖然擔心朱佑樘的安危,,但也知道他說的有理,對這個皇子大事面前的靜氣和勇氣頗為感慨,,道:“即便來人是敵軍,,將士們知道殿下親臨定然以一敵百,請娘娘放心,,我們誓死保護殿下安全?!?p> 紀氏笑著點點頭,,對朱佑樘說:“你隨張將軍瞧瞧去吧,記住,,遇事莫要慌亂,,心細還得果決,明白嗎?”
朱佑樘點點頭,,跟母親撒了個嬌,,跟著張巒向城樓走去。
城樓上,,有軍校搬過一床矮凳,,朱佑樘站在矮凳上,向下望去,,只見城下約有百十個人,,穿著明軍服飾,排列整齊,,各個眼神犀利,,手握在刀把上,殺氣騰騰,。
隊列前站著一人,,是個軍官模樣,朱佑樘猜到,,他應該就是自稱趙宣的人了,。
“趙將軍從何處而來?”朱佑樘站在城頭喊道,。
阿木爾聽到聲音,,抬頭瞧見城頭的朱佑樘,心中疑惑,,這個地方主事為何是個孩子,。
他以熟知漢人自詡,知道古代有個叫甘羅的漢人,,十二歲拜相,,猜測漢人年幼當官也不算稀奇,回答:“末將從大同前來,,汪直將軍聽說這里混進了蒙古的奸細,,這些人窮兇極惡,實在是怕他們傷害到將軍??!”
朱佑樘見他所答牛頭不對馬嘴,即便汪直在山西,,也不會直接從山西派人過來,,抓捕奸細這種事情,即便不是朝廷派人,,也是應該宣府派人,,怎么輪得到他們大同,。而且,大明將領一般稱呼汪直為公公或者督公,,何時稱呼起將軍來了,?
但他仍怕還有誤會,問:“汪直將軍最近可好,?我很是掛念他,!此次派你前來,可有話帶給我,?”
阿木爾見他這樣說,,猜測此人必然和汪直熟悉,隨口說:“汪直將軍也掛念小將軍,,有封書信特地囑咐末將帶給您,,您打開城門,末將親手奉上,。小將軍,,末將實在軍務在身,耽擱不得,,還請快快開門,。”
現(xiàn)在朱佑樘已經確定下面之人并非明軍,,自己根本就不認識汪直,,汪直更不會給自己帶書信了。他大聲喊道:“將軍稍等,,我這就去稟報守備將軍,,還請稍安勿躁?!?p> 城下阿木爾心中大罵道:“原來這個人不是管事的,,廢話如此之多?!钡焐线€是說道:“那有勞小將軍了,。
朱佑樘走下板凳,立馬問張巒:“城內軍士還有多少,?”
張巒道:“所有守軍一共八十余人,。我看他們人數(shù)也不過百人,要打起來咱們也未必吃虧,?!?p> 朱佑樘搖搖頭說:“對方絕對不止百人,定然還有人藏在咱們看不到的地方,?!?p> 張巒驚奇地問:“小殿下何以知道?”
朱佑樘道:“這些人不是明軍,,看樣貌八成是蒙古人假扮的,,雖然他們衣服都是明軍的,但靴子都是翹頭的,,想必靴子不起眼,,沒顧得上換。你想若他們只有百人,,怎么敢深入大明境內偷襲行宮呢,?”
張巒恍然大悟,道:“莫非蒙古使臣藏在行宮的事情泄漏出去,,他們是來營救的,?”
朱佑樘道:“是不是來營救我們讓使臣來一瞧便知道了,我看八成不是,。張將軍快快派人到宣府報許寧將軍,,宣府軍隊離咱們最近,支援最快,。我怕他們若騙不開城門,,就要強攻,咱們不知道他們人數(shù),,如若人數(shù)眾多,,我怕咱們撐不了多久?!?p> 張巒見他安排的很是妥當,,加上他皇子的身份,自然聽從他的號令,,招呼小校去送信了,。
朱佑樘見張巒離開,獨自下樓快步來到何鼎住處,。
何鼎剛剛起床不久,,正安排眾人早膳,見朱佑樘急匆匆的跑過來,,問:“殿下,,您慢著點,磕著碰著奴才可擔待不起,?!?p> 朱佑樘也不跟他解釋,直接說道:“你的信鴿呢,?”
何鼎聽的一頭霧水,,道:“在呢,,剛喂完食?!?p> “你準備好你的鴿子,,一會兒可能要用?!敝煊娱虤獯跤醯恼f,。
“殿下,這鴿子可不能玩,,是留著給宮里報信的,,準又是張鶴齡那小子整幺蛾子,不是奴才多嘴,,這小子太野…”
還沒等他說完,,朱佑樘打斷道:“你帶著鴿子,到城樓上等我,,不得有誤,。”說完一溜煙跑掉了,,留下何鼎獨自在原地發(fā)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