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拖延時間
江泠悶聲挨了十藤條,,后背已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江老夫人實在不忍再打了,,她跪在江家先祖的靈位前,,嘆道:“祖母已經(jīng)老了,,有個人能陪著你,照顧你,,祖母才能安心去地下見你的祖父,,你的父親?!?p> 江老夫人紅了眼圈,垂下淚來,,江泠忍著痛將衣裳穿上,,對江老夫人叩頭道:“祖母,孫兒旁的事都能答應你,,唯有這一件事,,孫兒不能依您,。”
秦臻并非是個身份低賤的歌女,,她出身書香門第之家,,從小教養(yǎng)良好,除了秦臻,,他心里從未有過旁人,,只是他不能將秦臻的事透露一個字。
他征戰(zhàn)沙場,,隨時會有性命之憂也是事實,,他不想娶妻,這也并非是敷衍云依依之詞,。
若要娶妻,,他一輩子只想過一次,他真正想娶的也唯有秦臻一人,。
多年前,,他父兄還在,母親與秦夫人還是閨中好友,。
兒時玩扮新娘的游戲,,秦臻扮作新娘,頭上蓋著紅紗,,曾問過他,,“泠哥哥,你日后會娶妻嗎,?泠哥哥會娶怎樣的女子呢,?”
那時他并未回答秦臻,卻在心里暗暗決心,,日后他娶妻,,定會娶秦臻。
侯方卿便要去掀秦臻頭上的紅紗,,被江泠制止,,一臉嚴肅道:“臻兒是女子,女子的清譽最重要,,你不可如此,!”
秦臻惱怒生氣,撇著嘴,,將紅紗丟在地上,,丟下一句話:“古板!泠哥哥,你一點都不好玩,?!?p> 后來那紅紗被江泠撿走,他便一直珍藏著,,每一次上戰(zhàn)場他都會貼身帶著,,他那時只有一個念頭,他要立功,,堂堂正正地迎秦臻過門,。
江老夫人一拳捶在他的胸口,嘆道:“祖母知你性子倔強,,說不過你,,你若愛慕那女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以她那樣的身份,,絕不能成為你的嫡妻,,若是她品行好,祖母可留她在你的身邊,,但只能做妾,。”
江泠跪得筆直,,眸色堅定,,幽深的眼眸,比冬日的寒夜還要冷了幾分,,“除了她,,我不會娶旁人?!?p> 江老夫人扶著額角,,沉重地嘆了口氣,她這孫兒的脾氣跟她早逝的夫君簡直一模一樣,,江家出情種,,她的夫君,她的兒子,,皆是如此,。
可那樣的女子又如何能嫁給江泠做嫡妻,單憑出身這一條,,就足以讓江泠淪為笑柄,。流言如刀,即便是他們有情,,那情義往后也會在無休止的流言中磋磨殆盡的,。
“那你便在此跪著,!跪到你想清楚為止!”
江泠在家祠跪了一整夜,。
……
云依依回到碧春院怎么都咽不下這口氣,直嚷著要出去,。
侍書在一旁勸道:“小姐,,外頭已經(jīng)天黑了,小姐有什么事,,還是待明日,,見過老太太再說罷?!?p> 云依依哪里肯依,,她已經(jīng)打聽到,江泠這會子在家祠罰跪,,沒有比今晚更好的時機,。
她什么都顧不得了,今日的奇恥大辱,,她定要讓那狐媚子加倍償還,。
她便急忙沖了出去,沈鶯兒說過,,常蕪院有會武的護院守著,,她定然連門都進不去。
她便先去了粹玉樓,,找到了她那喝得爛醉如泥的云家庶出的三哥云楓,,云楓在京城的巡防營當差,也是云貴妃為他尋的差事,。
他平日里最是游手好閑,,還結(jié)交了一幫地痞流氓,最好喝酒狎妓,。
云依依退下手腕上的累絲纏枝金鐲子,,那金鐲子哐當一聲響,一道金光自他面前閃過,,云楓見到那金鐲子,,酒也醒了大半,“六妹妹,,這么好的鐲子,,是給兄長的嗎?”
他還未等云依依回答,,便將鐲子揣進兜里,,笑道:“謝過六妹妹,,果然只有六妹妹待我最好,還是六妹妹最疼我了,,知道哥哥我最近手頭緊,。”
那云楓是地下賭坊的???,又嗜賭成性,兜里空空如也,,最是視錢如命,。
云依依面上浮起了一絲嫌棄和厭惡的神色,“妹妹想讓兄長替我收拾一個人,?!?p> 云依依帶著人闖進來的時候,蘇媚正歪在床上,,低頭完成手里的彩蝶穿花刺繡,。
云楓帶來的人將院子圍住,將那些會武的護院制住,,便讓人關(guān)上了門,。
云依依讓人將蘇媚和金釧拖了出來,蘇媚本來就病著,,此刻被人拖了出去,,跪在雪地里,那股子凜冽的寒風,,吹得頭痛欲裂,,嬌弱的身子搖搖欲墜。
她眼尾紅紅的,,眼淚已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那絕美的桃花眸里氤氳著水霧,云依依見到蘇媚那柔弱嬌媚的模樣,,氣的胸中怒火亂竄,,“你便是那個揚州來的歌女蘇媚?是江泠養(yǎng)的外室,?”
蘇媚還沒說話,,金釧便搶先道:“你是什么人?竟敢?guī)岁J了進來,,你可知這是什么地方,,可知咱們姑娘是什么人?”
金釧還未說完,,便被云依依一巴掌甩了過來,,怒吼道:“我問的是她,,你一個賤婢,插什么話,!”
蘇媚連忙攔著金釧,,示意她別再說話,她看了一眼院中圍著的那些人,,便知與云依依硬碰硬根本就沒有好果子吃,,便勉強扯了扯嘴角笑道:“我就是,敢問姑娘是誰,?又如何會在此處?”
云依依冷笑一聲,,江泠竟然養(yǎng)了個卑賤的歌女,,那俊美不凡的外表之下,竟是如此齷齪不堪,。
她冷冷地盯著蘇媚,,她捏著蘇媚的下頜,咬牙切齒道:“我是云貴妃侄女,,青州刺史之女云依依,,你說我哪一點配不上江泠,他竟敢當眾羞辱我,,難道就為了你這個身份卑賤的歌女,?”
蘇媚被她捏的生疼,她強忍著疼,,一言不發(fā),,她既然已是江泠的外室,也曾想過,,若江泠成婚,,他的正室和妾室恐會找上門來,皆可對她隨意打罵,。
云依依是江泠招來的,,看她那兇神惡煞,惱羞成怒的樣子,,定是和扶桑一樣,,愛而不得,心生怨恨,。
那江泠到底有什么好,,她們不過是被他的外表蒙騙罷了。
蘇媚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了,,她冷笑一聲道:“為了我,?云小姐也說了我只是個歌女,,他一個高高在上的大將軍,又怎會是因為我,!我只不過是他找來的一個替身罷了,。”
云依依方才進門就覺得蘇媚有些眼熟,,經(jīng)過蘇媚一提醒,,云依依更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她。
幾年前,,她在汾陽長公主的賞花宴上見過秦臻,,這才覺得蘇媚與秦臻簡直生得一般無二。
秦臻生得極美,,可性子高傲,,賞花宴上有位世子作詩一首,借詩文表達傾慕之情,,秦臻竟然將那詩文當著那位世子的面撕碎,,憤然離場。
在場的眾人都覺得她的舉止有些過了,,未免不給人留情面,,直到后來那位世子酒醉之后,將那首詩再次吟唱出來,,才得知那詩詞不堪入耳,,是首輕浮的淫詞艷曲。
她也知江泠這些年心里一直裝著秦臻,,也難怪,,如今秦臻已死,只能養(yǎng)個和秦臻相似的替身在常蕪院,,一輩子愛而不得,,如此一想,云依依倒覺得解氣了不少,。
江泠還真是鬼迷了心竅,,竟然想要娶一個替身為妻。
她冷笑道:“雖說你是個替身,,難保不是你主動勾引,,可惜啊,你說的話,,我是一字都不信,,你說這些不過就是想要拖延時間,好讓江泠趕來救你,,對嗎,?
她大笑一聲放開蘇媚,,“不過我勸你死了這條心,江泠今晚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