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知子莫若父
申時許,。
天空飄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閑來無事的趙摯慵懶的窩在羅漢榻上,一手執(zhí)著書卷,,眼皮慵懶地耷拉著,。
屋里燒著地龍,暖氣十足,,洗完澡的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寢衣,,寢衣的下擺幾乎全開,一雙比女人的肌膚還要細(xì)膩的大長腿裸露在空氣中,。
這副風(fēng)流韻致的顏色若是被京城的姑娘們看了去,,估計又是一陣瘋狂。
影四拍了拍肩上的落雨,,問正在值班的影二,,“爺在里面嗎?”
影二看著他,,點點頭,。
影四深吸一口氣,才抬手輕扣屋門,,直到里面?zhèn)鱽硪坏辣涞穆曇羲磐崎T進(jìn)去,。
影四單膝跪在他面前,“啟稟爺,,屬下查到那天撞您馬車的人是誰了,。”
趙摯漫不經(jīng)心地翻了頁書,眼皮都沒抬,,慵懶懶的,,“說?!?p> 影四始終低著頭,,不敢看趙摯。
“是延縣犇牛村養(yǎng)豬大戶凌一的女兒,,叫凌百合,,家中還有一胞弟和一對父母,前些日子發(fā)生了豬瘟,,延縣損失慘重,,凌百合家中亦是如此,現(xiàn)在全家人沒了收入來源,,主要靠凌百合去鎮(zhèn)子上賣木炭賺錢,,凌百合的父親做起了打獵的工作,但因為技術(shù)不好,,再加上這段時間天氣惡劣,,基本上沒怎么賺到錢?!?p> 趙摯嗤笑一聲,,目光始終盯在書頁上,低低道:“怪不得這么胖,。”
影四覺得主子爺說的有道理:“聽說凌姑娘家里沒有遭遇豬瘟之前,,她頓頓吃肉,,而且還只吃肥肉,現(xiàn)在還瘦了不少呢,,以前更胖,。”
“明明已經(jīng)到了婚配的年齡,,村里的媒人卻沒有一個去過她的家門,,照這樣下去,以后肯定得是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婆,?!?p> 不知哪句話逗樂了趙摯,他饒有趣味地“哦”了一聲,,尾音上揚,,魅惑十足。
合上書,從羅漢榻上坐起來,,趙摯似笑非笑地看著正前方,,輕啟薄唇道:“你下去吧?!?p> 影四還想再叨咕叨咕凌百合的光榮事跡,,聽趙摯下了命令,急忙剎住車,,“屬下告退,。”
走到門口時,,影四剛巧跟進(jìn)來的童叔碰了個正面,,二人互相點點頭,以示打了招呼,。
童叔走進(jìn)來,,恭敬道:“爺,宮里的孟公公來了,,說是皇上有事找你,,讓你現(xiàn)在進(jìn)宮一趟?!?p> 趙摯瞥了眼窗戶外面被風(fēng)吹得搖搖晃晃的香樟樹,,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下。
想到外面還在下雨,,路上濕滑,,風(fēng)冷徹骨,他又要出去,,心情頓時不美好了,,趙摯俊臉一沉:“告訴他,就說我現(xiàn)在很忙,,等忙完了自會去宮里見父皇,。”
爺,,你是因為怕冷所以才不想出去的吧,。
童叔:“孟公公說了,皇上給他下了死命令,,若是他不把爺帶回宮里去,,就不準(zhǔn)他回去了?!?p> 趙摯俊臉一黑,,不悅道:“那就讓他等著,,順便給孟公公準(zhǔn)備一間上好的廂房,讓他在王府好生住上幾日,,你們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別到時候傳出去說我虧待了人家?!?p> “本王丟不起那個臉,。”
童叔:“……”
童叔好想問一句,,爺,,您的臉疼不疼啊,?
您忘了前兩天自個兒為了十兩銀子跟人小姑娘鬧了大半天,,最后只賠償人家一兩銀子的事情啦?
童叔覺得自己夾在中間太難做人了,。
一邊是皇上身邊受寵的孟公公,,一邊是不好伺候的王爺,不論哪一邊他都得罪不起,。
童叔硬著頭皮來到前廳,,孟公公一見到他,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揚著拂塵,,笑容滿面地迎上去:“童管家——”
說著,孟公公還往童叔身后看了眼,,發(fā)現(xiàn)并沒有晉王的影子,,臉上的笑容一僵:“咦?王爺呢,?”
王爺在屋里悠閑愜意地躺著呢,。
童叔清了清嗓子,仔細(xì)斟酌好詞句,,才道:“孟公公,我家王爺最近公務(wù)纏身,,實在走不開,,等他忙完了案頭工作,便會第一時間去宮里面見皇上的,?!?p> 孟公公一聽,臉就垮了:“祖宗爺嘞,,皇上給咱家下了死命令了,,咱家要是不把王爺給帶到宮里去,,皇上就不準(zhǔn)奴才回去了?!?p> “童管家,,你把這話給王爺說了沒?讓他可憐可憐老奴,?!?p> 童叔干咳一聲:“孟公公這幾日就先在王府歇著吧……”
“……”
孟公公臉都快皺成一團了:“敢這么不給皇上面子的……也就……晉王了?!?p> 怎么辦,?
他總不能真在王府住上幾日吧?
皇上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扒了他層皮,。
可若是回去了,沒有把晉王給帶回去,,皇上同樣會扒了他一層皮的,。
孟公公心里苦啊。
天上的雨都沖不掉他心里的苦澀,。
孟公公如履薄冰回到御書房,,皇上一看他背后空無一人,就知道這老家伙沒把人給帶回來,,他恨鐵不成鋼地指著孟公公:“你說說你,,讓朕說你什么好,跟在朕身邊幾十年了,,也算是見過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老人了,,怎就……怎就連個小孩都帶不回來?”
孟公公:皇上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您不也是一樣拿晉王沒有辦法嘛,。
孟公公苦著張臉,有點委屈:“回皇上,,是奴才無能,。”
高祖皇帝一揮衣袖,,“晉王可有說些什么,?”
孟公公艱難道:“奴才……奴才沒見到晉王殿下,王府的管家說,,晉王這些日子以來公務(wù)纏身,,實在走不開,等事情忙完了,,自會來宮里面見圣上的,?!?p> “狗屁?!备咦婊实蹥獾帽鲆痪渑K話,,“朕看他就是懶得出門隨口胡謅的一句話?!?p> 他兒子什么尿性,,他還能不知道嗎?
從小到大就沒讓人省心過,。
尤其是這三年,,整個人性情大變,更是讓人捉摸不透,。
想到這兒,,高祖皇帝捏了捏隱隱作痛的眉心,臉上露出了悲傷,,喃喃自語,,聲音小到只有他自己能聽見:“那件事對他影響太深了,對朕……又何嘗不是呢,?!?p> 這段時間以來,孟公公不止一次看見高祖皇帝露出悲傷的神色了,,不僅如此,,有時候批閱奏折的時候還會出神,就連上朝的時候也會發(fā)呆,,甚至他還見過高祖皇帝偷偷地抹眼淚,。
這一系列的奇怪行為可把孟公公嚇壞了。
他擔(dān)心皇上這樣下去再把身體給搞垮了,,絞盡腦汁地想替皇上分憂解難,,可他試了諸多法子,每次都被皇上嫌棄的不行,。
后來,,他想到了最受皇上寵愛的胡貴妃,便擅自做主把高祖皇帝近些日子以來的異樣告訴了胡貴妃,,希望胡貴妃能多陪陪皇上,,讓皇上開心起來。
那一天,,孟公公不知道胡貴妃跟皇上都聊了些什么,他只知道,,胡貴妃離開乾清宮后,,皇上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似乎更悲傷了。
最后,,他還因此被扣了三個月的俸銀,。
現(xiàn)在又見皇上出現(xiàn)這種神情,孟公公心里又是擔(dān)憂又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