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五年,，顧悅都會在清明前后都會到青龍寺,，讓智通大師為那些亡人做法事。人死如燈滅,，她不覺得他們會因此而感知到什么,，做這些事情，本來也就是告慰生者,。

　　“姑娘,，去吧?！敝峭ù髱熗现∪醯纳眢w,，從佛堂內(nèi)走出，一個小和尚見狀趕緊上前攙扶,。

　　顧悅對智通大師微微頷首,，隨后進入殿內(nèi)。

　　桌上有一條整齊的排位,，紫靈,、齊醫(yī)師、杜師娘,、京郊客棧夫妻、檀香和她那未出世的孩子,，顧悅依次鞠躬,，在心內(nèi)默念向他們說的話。

　　一切完畢,，她才到智通大師的禪房和,，一旁的小和尚倒好了水便退出門外,。

　　顧悅見這個新來的小和尚手腳利索，便夸了句,，“智通大師您年歲大了,，確實有諸多不便之事，這個徒弟收的還是好的,?！?p>　　智通大師如今瘦下來了許多，卻因為瘦的速度過快,，導致皮膚非常松弛,，整個臉都是垮的?？伤廊皇菐е?，那些松散的皮子便在臉上成了一層一層的褶子。

　　“我倒不打緊,，不過這青龍寺往后算是有人打理了,。”智通大師笑說,。

　　顧悅知道雖然禁佛運動已過去許久,，可只要不喜佛事的圣上在位一天，這諸多限制就存在一天,。先前智通大師剛開始發(fā)覺身體不好時,，便想過要招收一個徒弟，但出家要向官府報備,，所以一直未被通過,。如今有了這么一個小和尚，其實也是說明……顧悅不愿往下想了,。

　　智通大師彷佛會讀人心里話,，開口說道，“我的大限將至,，往后你也不必來青龍寺做法事了,。”

　　雖然有猜想到,，可“大限將至”這四個字還是沖擊到了顧悅,。她嘆了口氣，“智通大師,，無意冒犯,，只是我有時會覺得，離開會比留下更好,?！?p>　　“哈哈哈,。”智通大師笑了起來,，“此言不錯,，不過不必擔憂，你也是快要離開的人了,?！?p>　　顧悅愣了一下，智通大師這是算到自己命格了嗎,？

　　“我說的這個離開,，不是從這個世界離開，而是從京都離開,?！敝峭ù髱熃忉尩健?p>　　看著智通大師老態(tài)龍鐘的樣子,，神情卻還似孩童般天真和明朗,，顧悅很是羨慕。每一次她遇到困惑不解的事情,，只要到青龍寺做做便解了大半,，往后，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略微坐了坐,，顧悅便被智通大師請走了，還囑咐她下次不必拿那許多東西,，他也要用不上了,。

　　回去的路上經(jīng)過城門口，亂哄哄地圍了一群人,，不必問就知道是因為削冗令,。中央層面的裁撤冗官因為曹丞相和靖安王的支持，算是比較成功,?？傻胤缴贤菩衅饋砭屠щy的多了，而且很多受恩蔭裁撤下來的官員,，因為背靠大樹好乘涼,，扭頭就被安排到地方上當官，更加嚴重地擠占了地方名額,，所以越來越多的人到京都上訪,。

　　顧悅聽這些人的口音多是越州地帶，便知道陸珣亦最近的麻煩不小。因他與越州前知州有關聯(lián),，便一直被傳在越州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此次趁著削冗令來清洗越州官場,，扶植自己的親信,。

　　若是因為推行改革過于嚴苛導致民怨四起倒還可以原諒，可事情一旦牽扯到結黨營私就非常危險了,，這是犯了大忌,。

　　剛到萬香堂，盧先生就將厚厚的賬本遞了過來,?！案鞯胤值甓妓蛠砹私螘r間的賬單，歡姑娘看一下吧,?！?p>　　這幾年在生意上顧悅和盧先生可沒有閑著，不僅擴大了萬香堂的生意,，還在外地開了分店,。第一家分店就開在大理，為的是讓趙碩在千里之外也能吃到烤鴨,。漸漸的,，主要城市都有了萬香堂的招牌。

　　顧悅將賬本推了開來,，“這些盧先生看過就可以了,，將分店送過來的信件給我吧?！?p>　　盧先生早猜到會是這樣,，“已經(jīng)放到房內(nèi)了?！?p>　　“有勞盧先生,。”

　　開分店賺錢當然是最大的目標,，其次便是搜集信息,。一個是繼續(xù)追查兇手，當前已經(jīng)找到了聯(lián)絡人,；另一個就是關注著削冗令的地方動態(tài),，一家賣鴨子的店自然不能左右什么，但是信息就是資源,，能夠在關鍵時候幫上陸珣亦,。

　　打開第一封，是越州分店的消息,，所說的情形與她了解到的相差不大,。再打開第二封,，看完之后，她的眼中,，閃現(xiàn)出了寒光,。

　　“歡姑娘?！北R先生在外面喚,。

　　“請進?！?p>　　盧先生手上拿著禮單走了進來,，“下月初四是相府搖光小姐的及笄禮，這是您讓提前準備的東西清單,?！?p>　　顧悅有些詫異，“這些讓底下人去做就好了,，怎么還勞煩您親自動手,。”

　　盧先生笑了起來,，“搖光小姐對您來說像親人一般,，及笄又是那么重要的日子，自然是不能怠慢,?！彼难凵裰型嘎冻隽艘恍┚鳎霸僬哒f了,，過了及笄禮,，恐怕就不能叫搖光小姐了，那身份的尊貴豈是我們這些平民能仰望的,?！?p>　　顧悅心下了然，他這是在巴結未來的太子妃,。

　　就算顧悅再不愿承認,，事情還是免不了朝這個方向走。五年了,，有了齊搖光的陪伴,，曾經(jīng)身子孱弱的太子如今不能說是文武雙全，也比之前大有進益,，眾人都夸是未來君主的風采,。且不說齊搖光的命格是否真的旺太子，太子對齊搖光的珍視朝廷上下有目共睹，如果未來的太子妃不是齊搖光,，難保這根獨苗會有什么閃失,。

　　盧先生禮單準備的十分用心，稀有珍寶是一件不少,，還投其所好搜羅了名貴藥材和絕版醫(yī)書,。比顧悅原先交代下去的，豪華了百倍。

　　“盧先生還真是大手筆?！鳖檺偤仙隙Y單,，笑著說。

　　“是應該的,，”他揣摩著顧悅的意思,，繼續(xù)說到，“歡姑娘原本備的那份已經(jīng)從您的賬上支取了,，這多出來的是萬香堂的心意,，所以我會從萬香堂的賬上取?！?p>　　顧悅對此不甚在意,，她拿出半枚銅錢樣式的東西放在桌上。

　　盧先生一眼就覺得似曾相識,，從自己的懷里掏出另一半,，不解地看向顧悅，“這是,？”

　　兩人相處已久,，顧悅知道盧先生雖然較為精明，有時候也比較利己和狡猾,，但到底是讀圣賢書的,，內(nèi)里還是個正人君子，有些事情是可以托付的,。

　　“這個,，”她指指自己拿出來的東西，“及笄禮時我會給搖光,?！?p>　　盧先生恍然大悟，“歡姑娘是指,，我這之后的主子……”

　　顧悅打斷了她的話,，“我和您是合作關系，所以您和搖光自然也不是主仆。將來,，您只是替她打理一些事情而已,。”

　　盧先生會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