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一切都煥然一新,。
清化軍總兵府卻亂成了一團,。
唐康寧在兩名副將的攙扶下慌不擇路的跑向后院,。
一個天大的消息,,唐家長子唐若欽死了,,就死在自己家里,。
整座唐府上下就像發(fā)生了一場地震,,每個人心里都在發(fā)顫,因為他們知道權(quán)柄極重的老爺從來都殺伐果斷,,這樣的人石沒有把人命放在眼里的道理的,。
唐家兩個兒子,老二受刺激心智失常,,幾乎在所有人心里,,唐若欽都是要繼承衣缽的,現(xiàn)在偏偏石他死了,,要唐康寧如何能不心痛,,心痛之后只怕就是震怒了。
唐康寧甩開攙扶,,兩鬢斑白的他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血流成了一條河,現(xiàn)在已經(jīng)干涸,,看起來像是一條蛇退下的皮,。
“想我唐康寧半生殺人無數(shù),今日也算是自食惡果,!”他言語鏗鏘,,說完后不由的笑了起來,“哈,,哈哈,,世人皆知唐府是這獅駝城里最安全的地方,現(xiàn)在看來莫不是鬼魅殺人,?”
兩名副將互相對視,,都踟躕不敢上前。
唐康寧幾聲笑罷,,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來,,殷紅刺目。
兩人上前,,扶助不住顫抖的唐康寧,,“扶我干什么,立即帶人去差,,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殺我兒者找出來,,我要親自梟首以祭我兒!”
有人扶著唐康寧離開,,剩下的人處理唐若欽后事,,按吩咐,在找到殺人者之前尸體不能入殮,,只能暫存于上等楠木棺材之中,。
唐康寧在重重簇擁下回望一眼,正看到了唐慈安,,他似乎也看到了父親,,咧開嘴笑了起來,笑得那么純真,,那么憨厚,。
哎,唐康寧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也許現(xiàn)在的他才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就連親人死了他也只是看到了人來人往的熱鬧,哪里知道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悲傷為何,?
從這一刻開始,,闔府上下忙個不停,。
月上柳梢,又是一個夜晚,。
月光從窗欞悄然擠進來,,這才有了些許光亮。
兩個匆匆相聚的人相擁在一起,,只是眼前的這一切似乎都來的太過匆忙,,讓人有種得也是幻失也是幻的感覺。
“你回來真好,,他們都說你死了,,但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接我的!”江馨月?lián)P起臉看著這個連做夢都會想念的人,,一時間百感交集,,笑著笑著又涌出無數(shù)淚水。
石謹(jǐn)行將她摟在懷里,,這是他這輩子最放肆的一次,,“月兒,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
江馨月哭的更是痛苦,“石頭哥,,是我對不起你啊,,對不起...對不起...”
石謹(jǐn)行自然明白她“對不起”所指的是什么,但他不在意,,因為對他來說,,她就像是天邊的月亮一樣,明媚而圣潔,,只要每每抬頭能看見她便已心滿意足,。
月色浸滿大地,仿佛是溢出來的銀光,。
對此刻相擁的兩個人來說卻更像是一條不斷東流的河,,逝去終究在所難免。
他們心里自然清楚,,昨夜在唐府大鬧了一場,,以唐家的手段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而劫數(shù)降臨也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石頭哥,,我們走吧,像曾經(jīng)說過的那樣,永遠離開這里”江馨月埋著頭說道,,這是他們曾經(jīng)的約定,,想不到今日卻成了僅剩的選擇。
石謹(jǐn)行撫著她烏黑順滑的長發(fā),,淡淡的香氣徐徐縈繞,,人活在世上貪歡一刻容易,可若不能朝朝暮暮,,那這一刻便成了飲恨的理由,從生死中走出來的石謹(jǐn)行更加明白這個道理,。
“我們一走了之自然容易,,可你的家人...唐家又怎會放過?”
江馨月望著他,,心里動容,,“可是...又有什么辦法...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我...”
石謹(jǐn)行心里悲痛萬分,,可眼里干澀,,半點淚水也無,“月兒,,你永遠都不要愧疚,,你也不欠任何人什么,今生能遇見你已是我最大的幸運,,你爹說的沒錯,,多看你一眼都是我享盡了這輩子不該享的福...”
“石頭哥,我...”她想要打斷,,卻被他以手指擋在唇邊,。
“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唐家的事我心中無懼,,我就不信在這獅駝城里就沒有一個講理的地方”
江馨月定定的看著他,,發(fā)現(xiàn)此刻的他比任何時候都要堅毅,這種堅毅似乎不再屬于一個男孩,。
她離開他的懷抱,,兩人近在咫尺。
月光似乎在風(fēng)中如燭火般輕輕搖晃,,明媚的夜色有時也能溫暖人心,。
四目相對,不明所以的兩人心都忽然一動,。
她嫣然一笑,,經(jīng)過了噩夢般的一夜,她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懷抱,盡管這懷抱不知還能擁有多久,,但至少此刻她的心是安穩(wěn)的,。
一身紅衣如火,明媚而耀眼,。
只是可惜,,給她穿上這身衣服的不是他。
她雙手搭在肩頭,,只那么輕輕一扯,,便剝落了滿身紅裳。
脫去艷紅的喜服后她沒有停下,,又緩緩脫下貼身的褻衣,,露出白皙緊致的肌膚,白的勝雪,,白的可以跟月色爭輝,。
石謹(jǐn)行愣住了,像一塊真正的石頭,,面對自己心中的“白月光”,,他不知道此刻自己該說什么,該做什么,。
她一直垂著的頭忽然抬起來,,兩只眼里含著春水,又帶著一絲渴望,。
月光之下,,在寂靜無人的夜色中,一個單薄的身影矗立在屋檐之上,。
任悅心看著那間小屋中淡淡月光下的兩個人影,,看著他們今夜發(fā)生的一切,看著此刻濃濃的愛意,,冷峻的眼睛里似乎更加冷若冰霜,。
她忽然抬起頭看向天空中那輪皎潔的月亮,眼神里沒來由的閃過一絲怒氣,。
風(fēng),,一陣顫動。
她手里的望靈舒嗡鳴不止,,光芒也隨之大盛.
她轉(zhuǎn)過頭,,就看到一個男子不知何時已立在她身后。
他抱著雙手,,臉上笑意淫淫,,忍不住看著她,,但又與她刻意保持著距離。
“英招,?你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任悅心道。
英招笑了笑,,“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你來得我便來不得?”
任悅心皺眉,,“獅駝城里有一座極大的劍陣,,你的修為在這里最多也只能發(fā)揮半數(shù),若是遇到歸劍山的人,,未必還能來去自如,!”
英招眼神閃了閃,他自然知道她所說不假,,但仍笑得格外自信,“人類的世界里常有千金買醉,,做風(fēng)流鬼之人,,現(xiàn)在我總算是懂了,能多看你一眼,,便是要我死在這里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呀,!”
任悅心雙眉皺的更濃,眼神有種說不出的厭惡,。
“下次見到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說完,,她轉(zhuǎn)身離去,。
英招攤了攤手,他不解以自己的風(fēng)流倜儻瀟灑幽默,,為何卻總是入不了她的眼,。
“喂,你在這里守了一夜,,那小子卻抱著美人風(fēng)流了一夜,,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他大聲問道,。
黑夜中,,她身影忽然定住,片刻后消失不見,。
英招只能獨自搖頭苦笑,,“這是不是就屬于人類所謂的‘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