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油廠熬得下來的都是能吃苦耐勞的主,,一個月腰酸背痛地洗禮和煎熬,,池俊東終于領(lǐng)到了自己平生的第一份工資,也就在公司出糧的這一天,,池俊東的生活似乎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媽,我這個月領(lǐng)工資了,,明天就給您寄點回去,。”池俊東似乎沒有這么激動過,。一邊回頭看著院子里喝得正酣的同事,,一邊對著電話分享自己的喜悅。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隱約間傳來哽咽的聲音,,池俊東不禁皺眉:“怎么了?媽,!”
“我沒事,,媽高興,不過錢你不用寄回來了,,妹的學(xué)費也有著落了,,我和你爸不缺吃的,你留著點,,年紀也不小了該考慮自身的問題了……”電話那頭的母親說了很多話,,池俊東靜靜的聽著心里有些酸楚。
“媽,,我知道了,,今天廠里加餐,大家都聚一塊呢,,我有空再給您打電話,?!?p> 池俊東掛完電話向同事們走去,這才開局多久,,幾個同事已經(jīng)喝得臉紅赤耳,。池俊東自然也被拉入其中,平時滴酒不沾的池俊東可就有點尷尬了,,一杯下肚腦袋嗡嗡呼呼,。
“池俊東啊,你這酒量還得練練呢,,看看廠長喝酒都面不改色,。”說話的同事叫徐一坤,,年紀比池俊東大幾歲,。
長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只是才字扣到他身上難免有些牽強,。一頭劉海刷得光亮,,就算酒味也隱藏不住那一股濃濃的啫喱水味道。
“行,,慢慢練,,不過今晚各位哥哥還得手下留情啊?!背乜|謙虛回道。
“你這小伙真不賴,,少說多做,,我是沒想到你能熬下來啊?!?p> “這還多虧了秦叔和各位同事照顧,,我這一杯敬你們了?!背乜|端起酒杯再飲一杯,,不過多久天旋地轉(zhuǎn)。
“都喝了啊,,不許養(yǎng)魚,。”
“喝了”
“都干了”
池俊偉放下酒杯,,呲牙咧嘴,!斜眼看著池俊東笑道:“你可以啊,以前沒見你喝過呢,!”
“今天高興,,嗯,!”飽嗝擠來的酒氣讓他一陣惡心!
池俊東說的是心里話,,今天他是高興,,靠自己的力量掙到了第一份工資。此時母親的話縈繞在他的耳邊,,他的腦海莫名其妙的浮現(xiàn)那個女孩的身影,。
自從上次見過之后,她再也沒有來過,。就連倉管李月柒也好幾天沒來了,。
這時,滿臉橫肉留著短寸頭的同事胡國亮往后一靠,,若有所思問道:“哎,,我們今天喝酒是不是缺了點啥?”
此話一出場面一度安靜,,坐在池俊東身旁的鍋爐工楊亦莊豁然站起來驚呼:“女人,?”
“對,就是女人,?!?p> 其他人異口同聲說道,隨即一陣哈哈大笑,。末了,,池俊偉一臉神秘:“李月柒請假回家,明天就回來了,,潘總叫她幫忙找了個化驗員,,明天一起回來?!?p> 池俊偉故意壓低聲音接著說道:“還是剛畢業(yè)的小姑娘,,我警告你們可別亂來?!?p> “我們都是好人,,只要防著一坤就行?!焙鷩翝M身橫肉種種往后依靠,,木椅子發(fā)出吱吱作響,對徐一坤一番調(diào)侃,。
徐一坤一臉不屑道:“應(yīng)該防你才對吧國亮,!我得韓姬即是天下。”
酒杯再次舉起,,穿腸而過又一夜,!
清晨陽光穿過玻璃照在落地鏡上,折射出一片微光,,微光中一抹妖嬈的影子翩翩起舞,。盤起的長發(fā)還有些許遺落在耳根上,隨著舞蹈輕盈飄動,。陽光光之下的笑容,,散發(fā)青春最后的氣息,玲瓏體態(tài)盡顯女性應(yīng)有的美感,。
兩墻之隔的徐一坤沾滿油漬手套托著下巴,,炙熱雙眼穿過廠房墻洞直達舞蹈教室,將這一切收在眼底,,如癡如醉,。
“徐哥,看什么呢,?”池俊東在后面好奇問道,。
“看我的韓姬!”
徐一坤下意識回道,,下一秒暗叫不好,。這個洞口是自己為了看韓姬而偷偷挖出來,這下被發(fā)現(xiàn)了,?;剡^神來一臉央求笑意:“俊東,咱算不算是好兄弟,?”
本來滾起空鐵桶就要走的池俊東莫名其妙:“當然了,!”
徐一坤撿起兩塊磚頭迅雷不及掩耳堵住洞口,臟兮兮的手套背抹一下鼻子,,瞥一眼被堵上的洞口笑道:“這是哥的秘密,你可要幫哥好好保守,?!?p> “好!”
池俊東欲行又止,,一臉壞笑走近徐一坤低聲道:“要不先讓我看看你的秘密,?”
徐一坤稍想片刻,再次抽出磚頭,,池俊東迫不及待彎下腰往洞口向外望去,,隔壁的舞蹈學(xué)校教室清晰呈現(xiàn)在眼前。之前知道隔壁是個舞蹈學(xué)校,也不曾知道原來離這個鐵桶復(fù)原車間這么近,,也想明白了徐一坤為什么非要在這個最苦的車間干活了,。
徐一坤家住邕城市40公里外,高中畢業(yè)后曾在其他地方干活幾份工,,待遇都比現(xiàn)在好上不少,。可他偏偏要來油廠做這個苦差臟活,。
這一切都是因為舞蹈學(xué)校里面的韓姬,,聽徐一坤說,他和韓姬是同學(xué),,高中時期追了一年硬是沒追到,,高考后便失去了聯(lián)系。
后來偶然打聽到韓姬高中畢業(yè)以后學(xué)舞蹈去了,,現(xiàn)在就在凌羽舞蹈學(xué)校當老師,,也就是油廠隔壁的學(xué)校。
賊心不死的徐一坤決定新一輪攻勢,,所以才來到這個又苦又累的油廠干活,。
“高中時期?徐哥,,你可真是執(zhí)著,。”
池俊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聽徐一坤津津有味說一大通也不好給人澆冷水,。臨走前還不忘問一句:“那現(xiàn)在進度如何?”
徐一坤沒有回答,,看著池俊東離開車間的背影露出無奈的表情,。其實連徐一坤自己也不知道到什么進度,現(xiàn)在他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那么執(zhí)著,,甚至覺得自己越來越配不上韓姬了,,也許是不甘心吧。
隨著暑假到來,,學(xué)生已經(jīng)放假,。隔壁已是靜悄悄,教師宿舍二樓一身長裙的韓姬拉著行李箱走出來,。樓下一輛黑色轎車旁邊,,男人30來歲,梳著一頭光亮頭發(fā),,樣子不算英俊,,倒是一臉成熟,,比起徐一坤多了幾分穩(wěn)重之勢。
池俊東和徐一坤躲在墻頭偷偷看著學(xué)校內(nèi)的一切,,韓姬走近男子時,,放下行李箱伸出雙手就要一個擁抱。
兩米多高的墻頭一道人影一躍而下,,徐一坤怒火中燒朝兩人大步邁去,。
啪!響亮的巴掌落在男子臉上,,劃破安靜的校園,。
“徐一坤,你要做什么,?”韓姬吃驚尖叫,,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徐一坤竟然這個時候冒出來,還打了人,。
“他是誰,,就是因為他才拒絕我嗎?”徐一坤幾乎怒吼,。
“徐一坤,,我告訴你,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幾年前不會,,現(xiàn)在也不會,以后更不會,!你死心吧,!”韓姬的聲音就像是一針針的戳進徐一坤的心里。
她拉著那個男人上了車,,徐一坤呆若木雞站在原地,,任憑車子轟鳴從他面前經(jīng)過,留下彌漫的塵土,。
“徐哥,,你還好吧?”
“啊……”
徐一坤吶喊,,可是韓姬已經(jīng)聽不見了,,隨著汽車消失在他視線中,他像一個小孩一樣哭了起來,,很傷心!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徐一坤再也沒有笑過,,就連說話都很少,鐘于打理的頭發(fā)也是亂動有點不像樣,每天兩點一線多幾步路都懶得走,。
可就在這一天,,頹廢的徐一坤突然打扮起來,和以往不同的是,,俊朗臉上還特意留了幾分胡渣,,讓他看起來更加成熟,對著鏡子擠出一個讓自己都覺得別扭的微笑,,也許是很久沒有笑過了吧,。
池俊東旁敲測聽才知道原來李月柒的同學(xué)過來廠里玩了,估計徐一坤心里又憋什么壞了吧,?
池俊東似乎就明白了,,自從他失戀以后,胡國亮和倉管李月柒好上了,,就連新來劉紅蜜也被業(yè)務(wù)員柯河征服得五體投地?,F(xiàn)在這油廠里面的年輕仔就剩自己、鍋爐工楊亦莊和徐一坤三條單身狗了,。
不過池俊東也沒多想,,今天晚上廠長請大伙燒烤,自己得先洗洗去,。
池俊東毛巾往肩上一搭,,提著水桶往浴室方向走去。女工宿舍傳來一陣陣笑聲,,比以往頗為熱鬧,。稍微停頓一下,池俊東搖頭暗想:難道她,?
就在這時,,女工宿舍木門推開,擁擠出來的三人,,除了李月柒,、劉紅蜜,還有一張讓池俊東不敢直視的面孔,。
“你好,,我叫施靜!”
突如其來的招呼,,讓池俊東不知所措,,尷尬抬頭回道:“你好……哦,我叫池俊東,,月柒的同事,!”
“喲,!池俊東,你害羞啊,?!?p> “哈哈……”
“沒有沒有,你們先聊……我……”面對李月柒她們起哄,,池俊東更是尷尬不已,,示意自己先忙,然后快步溜開,。
他哪知道身后李月柒和劉紅蜜還在說些什么,?
李月柒捏著施靜的臉蛋壞笑:“妞,你這是要主動出擊嗎,?”
“你可別嚇著人家,,人家可是小處男!”劉紅蜜說話直接得讓人臉紅,。
施靜故作一臉生氣說:“你們弄得我好像談過戀愛一樣,!”
李月柒噗呲一笑:“所以說啊,把他追到手嘛,!在你畢業(yè)之前談一場戀愛,!”
“無聊……”
施靜直翻白眼氣鼓鼓走開,留下兩人哈哈大笑,。
浴室里,,思緒有些凌亂的池俊東站在水龍頭下,任憑冰涼的水從他頭頂傾瀉而下,。他雖然不知道后面李月柒都說些什么,,他只知道再一次見到施靜,他心動了,。
過了許久,,他雙手捂著臉從下而上抹去,隨手關(guān)掉水流,,側(cè)目看著自己黝黑的手臂,,發(fā)現(xiàn)這些日子已經(jīng)長了不少肌肉。
池俊東嘴角揚起吹翻掛在額前的頭發(fā),,心里暗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