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算什么東西
秋書手中正端著狐貍毛裹著的湯婆子,,要送去給錦水院的六姑娘,。這天氣怪陰冷的,,路上都結(jié)了霜冰,,一不小心就會滑倒,。
一到錦水院中,,大家伙正忙著,,一人打了簾子讓她進去,。雕花床前的炭盆已經(jīng)滅了,,整個屋子冷冰冰的像是沒有什么生氣。
六姑娘睡得不安穩(wěn),,正念著囈語,,從月初開始,便一直這樣夜夜噩夢,。就是吃藥也不見好,,秋書嘆了口氣,上前幫著掖好被子,,又將湯婆子放到床尾,,好叫六姑娘熱乎熱乎。
等她做好這一切,,抬起頭就見到一雙幽幽的眼睛,。
“幾時了?”
“姑娘……姑娘,你醒了,?”姑娘大了以后,,倒是和侯爺像了,這雙眼瞅著和利劍一樣,,自己都不敢多瞧,。
“嗯,什么時刻了,?”陸徽瑩睜開眼,,臉色蒼白凝重。她摸著實木的雕花床,,寒冷襲來,,叫她心落在了肚里。
秋書上前伺候,,“回姑娘,,卯時三刻了。外頭還黑著,,再睡會兒,?”
看著窗外,,黑洞洞的,,她心中還燥著,這時也睡不下了,?!捌鸢桑袢者€要去長公主府,?!?p> 七月初,永寧侯陸徵受召歸云都,,九月從西北之地一路而來,,中途碰上積雪,這一路救災(zāi)搶險,。行程已然推遲了近兩月,。眾人期盼,總算是出了懷城,,快到云都的消息早早送到了永寧侯府,。
陸徽瑩心中微微嘆了口氣,永寧侯與長公主情投意合,,宮里傳出來消息,,這次回來大概率準備讓兩人完婚。
這本該是好事,可若是放在有心人的眼里,,一個長公主,,陛下寵愛,甚至在她年幼時還戲言說要立她為女帝,。一個永寧侯,,手握重兵,兩人若真的成親,,這未來朝野格局會如何變化,,無人得知。
前世就是如此,,譽王李元嫉妒長公主受寵,,又覺得永寧侯府與其結(jié)親,必然會影響他入主東宮,。于是利用她的愛慕,,嫁禍永寧侯府造反,一家子全都死在了他手里,。
好在老天有眼,,知道她怨氣難消,便讓她回到這一年好好準備,。
等金烏升起,,秋書伺候她穿上月白暗云紋琵琶袖上襖和無領(lǐng)鑲狐貍毛朱砂紅比甲,抱著湯婆子,,身子暖和了些,。
外頭的簾子被掀開,進來個青衣的婢子,。在門口輕輕地撣了撣身上的細雪,,邊進門邊張嘴說道:“姑娘,凝兒回來了,?!?p> 秋書瞥了一眼,沒作聲,。
凝兒見屋子里無人應(yīng)答,,自顧自的上前,笑著說道:“姑娘,,今兒個要去長公主府,,奴婢來伺候你梳頭?!?p> 她的手藝是院子里最好的,,每每都能梳出陸徽瑩滿意的。只是,銅鏡前的少女輕輕的掃了一眼,,秋書立馬到她跟前堵著,。凝兒人小巧,根本沒法越了人,,去見姑娘,。
凝兒咬了咬唇,“快讓開,,我有話和姑娘說,。”
“你又不是啞巴,,說的大聲點,,姑娘自然能聽到?!鼻飼е?,寸步不讓。姑娘都說了,,不用她伺候,,還眼巴巴的湊上來討人嫌。要她說,,也就是姑娘心好,,沒把人發(fā)賣了去。
“……”這能一樣,,你是什么東西,,敢教訓(xùn)她。凝兒沉著心,,“姑娘,奴婢今早沒在外頭候著,,是因為去打聽賞梅宴了,。”
前些日子朝州的官得了一株梅,,花兒卻是綠的,,送到云都,陛下見長公主喜歡就賜了,。眾人聽聞,,也都心生向往,長公主便設(shè)了賞梅宴,,請了各位大臣和女眷前往,。而這些人中就包括譽王李元,一想到這名字,陸徽瑩胸腔之中怒意洶涌,。
“那有打聽到什么,?”陸徽瑩語氣放柔,秋書身子微微一側(cè),,叫凝兒能瞧見姑娘,。
后者得意的勾起嘴唇,“聽聞這次賞梅宴請了極多的人,,不止是各家姑娘,,夫人……還有王公貴族,最主要的……是譽王也在,?!?p> 陸徽瑩穩(wěn)住氣息,瞥過秋書,,后者立馬知意,。
凝兒還未抬眸看清,秋書已經(jīng)到她身邊,,下一刻,,巨大的力讓她整個人摔倒在地。
這一巴掌秋書用足了力氣,,凝兒的臉?biāo)查g又紅又腫,。
打她,秋書敢打她,。自己可是陸徽瑩的貼身丫鬟,,這身份不知高她多少。
秋書手心紅通通的,,可一點不知疼,,“閉嘴,譽王是什么身份,,叫你去打聽,!”
她的身子一僵,這話是什么意思,。凝兒慢慢抬起頭,,她本就生的膚白,這一巴掌的紅印怕是好幾天都消不了了,。
陸徽瑩裝作心疼,,招手叫她過來。手指按在那紅腫的臉頰,,聽到那一口冷氣,,“疼了,?”
這巴掌,她實在不服,??煽v使不服,還是要和陸徽瑩低頭,。她是奴婢,,仰仗的是主子的寵愛,這些日子陸徽瑩疏她近秋書,,就連外頭院子的奴婢都看出來了,。
“奴婢該打?!?p> “可知為何,?”
為何?凝兒聽到這一時愣住,,她錯在哪里,,自己根本不知道。
上頭的人溫聲細語,,好似在關(guān)心她,,“打聽譽王,這是何等的大罪,?!?p> 凝兒心里一下子慌了起來,“奴婢……奴婢不單單只打聽了……”
話到這戛然而止,,她抖著身子,,手抵著地面,不敢再抬頭,。
“蠢貨,,你算什么東西,亂打聽還有臉說,!”秋書罵道,。
屋外似乎有眼睛看過來,她一把將木支子放下,,這群憊懶的東西,不干活想看戲,。再看姑娘,,坐在銅鏡前,冷冰冰的好似不會笑,。
陸徽瑩也懶得將目光留在她身上,,“這幾日就別出院子了,,免得叫人說道?!?p> 這話一出,,叫凝兒臉色灰白,猶如喪家之犬離開屋子,。
等人走了,,陸徽瑩按著額角,“我前幾日叫你做的事情,,可都做了,?”
秋書嗯了一聲,“姑娘就請放心,,您叫奴婢準備的米糧,,棉衣棉被都備著齊全,云都大半的貨都在咱們侯府,。只是,,姑娘準備這些做什么,云都地處南邊,,這就是冷也沒多久的,。”
要是如此,,怕是好了,。前世暴雪,不知死了多少人,,就連陛下都寫了《罪已昭》,。
陸徽瑩嘆了口氣,外頭就傳來聲音,。
“六姑娘,,不好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