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上添霜門外雪,寒徹骨髓心僵冷,。坐待日出天氣好,,嬉笑耍鬧樂為真?!边@是給魏子鳴的卦辭,。
“明珠可嘆浸墨水,天雨褪墨還明珠,,變化大鵬起云端,,風(fēng)落安然巢中眠?!边@是給林肅的卦辭,。
“挺拔不屈鐵樺樹,雷霆無撼立此中,,雨停風(fēng)止云漸開,,露得明月照此樹,。”這是給年鶴的卦辭,。
魏子鳴聽得糊涂,,朱老伯這是在作詩?也完全不合詩律啊,,語句好像是下里巴人,,但卻又算不上不通俗易懂,便是稱作打油詩也是勉強啊,。這也不怪魏子鳴這么想,,他對鬼神之事從來都是嗤之以鼻,自然也不知道那些算命先生給出的卦辭大多都是如此,,讓百姓們大概能聽出卦辭表面含義,,至于再深入那可就是天機不可泄露了,等到了卦辭應(yīng)驗之時自然明了,。而這卦辭是否能應(yīng)驗就看自己造化了,,反正最后發(fā)現(xiàn)不準,算命先生也自有一套說辭,。
年鶴臉上還是那樣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對朱老伯的卦辭又如何看法,而林肅卻是瞇起眼睛,,細細品味,,心中暗道,明珠可嘆浸墨水確實如此,,但真的會有天雨褪去一身的墨水嗎,?而后面那句變化大鵬起云端,風(fēng)落安然巢中眠是暗自自己將會有一番作為,,最后功成名就,,封妻蔭子?
“朱老伯,,你不是在開玩笑戲耍我們吧,?”魏子鳴很是懷疑。
朱老伯一攤手,,很無辜地說道:“我當時和曹侯爺差不多也是聊的這些,,你們要是不喜歡這卦辭,我再換一個給你們,,不過好多年沒動老本行了,,還記得的可不多了?!?p> 魏子鳴感覺自己也無法再就這個話題繼續(xù)說下去了,,這時候安瞳蹦蹦跳跳的回來了,,手里也拿著東西,進屋就直接將手上的東西攤在桌子上,,屋里的人看去,,見桌子上放著一個沙包和兩塊小骨頭似的東西。
魏子鳴看著稀奇,,湊了過去,,詢問這是什么東西。安瞳很是得意,,一副你的見識太小了的樣子,,解釋道:“這個叫做羊拐,,可好玩了,。”
“怎么玩,?”魏子鳴擺弄著羊拐,,實在搞不清這東西的用處。
安瞳笑著將羊拐從魏子鳴的手中拿過來,,然后拋扔在桌子上,,一個羊拐坑兒朝上,一個羊拐背兒朝上,,安瞳這時候?qū)⑸嘲蛏蠏伷?,然后用那只手迅速將其中一個羊拐翻過來,讓兩個羊拐朝上的面一樣,,接著再去接住下落的沙包,。
魏子鳴看后覺得沒什么意思:“就是這樣啊,也簡單了,,真沒勁,,虧安瞳你玩得這么高興?!?p> 安瞳也覺得太簡單了,,撅著嘴有點不高興地說道:“本來挺有意思的,只是我軟磨硬泡地管村里那幾個孩子要羊拐,,最終才給了我兩個,。”然后她又看向宗洛,,不滿地說道,,“小洛,你們村子里有這么好玩的東西都不告訴我,,真討厭,?!?p> 宗洛撓著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沒想到安瞳你喜歡玩羊拐,,其實這羊拐我小時候也常常玩得,,并且玩法并不止是你剛剛那樣,但這么多年過去了,,以前收藏的羊拐可能也找不到了,。”
“哼,!”安瞳撅著嘴,,擺弄著手里的兩個羊拐。
朱老伯突然起身,,說道:“我記得好像上次在哪里看到了,,小姑娘別急,我去找找啊,?!?p> 安瞳撅著的嘴立刻笑了出來,等了一會兒,,朱老伯回來了,,兩手捧著七八個羊拐,說道:“記得不止這些的,,不過剩下的也找不到了,,小姑娘你拿著這些湊合玩吧?!?p> “謝謝爺爺,!”安瞳樂顛地接過來,在桌子上和宗洛玩了起來,,魏子鳴看得有趣,,又湊過去一起玩了起來。而朱老伯與年鶴,、林肅閑聊了起來,,便是這樣過了一個時辰。
天色已晚,,也該休息了,,安瞳帶著沙包和羊拐回到自己屋里,看來她玩得還沒有盡興,,宗洛也扶著爺爺回到旁邊的屋內(nèi),。
趴在床上,宗洛開心地與爺爺說著話,,這五年中宗洛積攢了太多的思念,,積攢了太多想要和爺爺說的話,,比如自己在講武堂中的經(jīng)歷,比如自己父親的身份,。便就在此時一股腦地傾訴給爺爺聽,,朱老伯面帶著笑容,聽著宗洛滔滔不絕地話語,,心中也是暢快極了,。
但畢竟朱老伯年紀大了,聽著聽著便睡了過去,,宗洛發(fā)覺后也閉上了嘴,,怕吵到爺爺睡覺,但卻不舍得睡去,,睜著眼睛看爺爺模糊的面容,,自己也不由得泛起了笑容,終于又回到爺爺身邊了,。
相見的時間總是短暫,,第二天宗洛便要隨著教習(xí)們往北疆去了,,宗洛自然戀戀不舍,,這一去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回到爺爺身邊。
朱老伯倒是很爽利,,讓宗洛放心的去吧,,不用記掛他。村長李老伯也是在一旁搭腔:“宗洛你要給粟梁村爭光啊,,下次你回來怎么也得是個秀才了啊,。”
離開粟梁村,,眾人繼續(xù)一路向北,,出了永安地界不久便來到了通往北疆的重要樞紐,凜鋒關(guān),。
凜鋒關(guān)與拱衛(wèi)上京的鎮(zhèn)關(guān),、平居關(guān)并稱為天下三大雄關(guān),當初宗洛初見鎮(zhèn)關(guān)就深受震撼,,如今再見凜鋒關(guān)也不得不再次驚嘆,。
這凜鋒關(guān)雄偉氣魄,威武壯觀,,好似一名頂天立地的天神鎮(zhèn)守于此,,巋然不動,將一切來犯之敵擋在身前,??赡苁且驗槲惶幈苯?,感覺凜鋒關(guān)比起鎮(zhèn)關(guān)少了一些威嚴,但卻是蒼茫之中更露崢嶸,。
關(guān)樓門前,,數(shù)十名精悍軍士各持兵刃立于此處,一個個面容冷峻,,眼含精光,。再朝關(guān)上看,箭樓聳立,,防守森嚴,,不知道多少名軍士正在其中。
三位教習(xí)帶著眾人來到關(guān)下拿出文牒讓守關(guān)軍士們檢驗過后得以入關(guān),,關(guān)內(nèi)守將衛(wèi)柏韜聽聞,,也派人將這些人接入府中。
這凜鋒關(guān)守將的府邸樸素簡單,,不過就是兩進的宅院,,房屋墻壁都是以磚石壘成,很少用到木材,,院落之中也無樹木花草,,簡單得到了極致,所以眾人進得府邸,,倒是覺得有些奇特,。
有軍士將眾人引入府邸的廳中,此時廳內(nèi)正坐著三人,,其中有兩人與學(xué)生們也算是相識了,,圣上壽辰那夜在酒樓中他們是不打不相識啊,正是北疆軍的都護,,褚襄宣與麴平,,其余那人想來就應(yīng)該是凜鋒關(guān)的守將衛(wèi)柏韜。
大家都是爽快人,,該有的禮節(jié)過后便直入主題,,這次三位總旗的任務(wù)便是帶著要去北疆磨練的學(xué)生們到凜鋒關(guān),然后再由北疆軍派人在這里接過去,,很快便交代清楚了,,而這時候新的變故又發(fā)生了,安瞳吵鬧著要跟著一起去北疆,,不愿意直接回到上京,。
“不要胡鬧!侯爺交代過讓你到了凜鋒關(guān)便回,再說那過關(guān)文牒上沒有你的名字,,你又怎么能跟去北疆,。”年鶴語氣強硬地說道,。
年鶴在講武堂中很有威嚴,,不管哪個學(xué)生都不敢在他面前稍有放肆,但安瞳就不同了,,這丫頭知道教習(xí)叔叔們都很疼愛她,,就算是有時呵斥也不會真的對她動怒,有著這個憑仗,,安瞳自然是不會這么輕易放棄的,。
安瞳來到魏子鳴的身邊,拉著他的衣服撒嬌道:“魏叔叔你幫我說說情,,大不了我把羊拐先借給你玩,,等到回上京再還我,好不好???”
魏子鳴連忙將衣服扯過來,退了一步,,說道:“得得得,,你可別出什么幺蛾子了,出了事我可擔不起責任,,而且別忘了你現(xiàn)在可是當著凜鋒關(guān)守將的面想要偷出關(guān)去,。”
安瞳無奈,,也知道自己肯定是不能跟著去了,也只好把主意打在回去的路上多玩玩,。
那邊的麴平看到安瞳這樣,,笑著嚇唬道:“小姑娘用不著沮喪,北疆那地方有什么好去,,又寒冷又荒涼,,還有那羯胡人最愛吃你這樣嬌嫩的小女孩了?!?p> 安瞳哪里能受到他的嚇唬,,對著麴平做了個鬼臉,說道:“怪不得你能在北疆當兵,,皮糙肉厚的,,羯胡人看著都反胃。”
安瞳的話引起一片哄笑,,麴平用胳膊肘一撞大笑著的褚襄宣:“把你都裝進去了,,你還笑的這么大聲?!?p> 這次褚襄宣笑不出來了,,其他人的笑聲則是更響了。
接下來眾人便是離開了凜鋒關(guān),,并且學(xué)生們也都騎上了褚襄宣與麴平帶來的好馬,,皆是西北兩大馬場中的良駒,在北疆軍之中大概也只有將官才給配備,,足以可見北疆軍對于講武堂學(xué)生的重視,。
北疆地廣人稀,景色荒蕪,,離開凜鋒關(guān)快有一個時辰了,,除了兩三支商隊外,再也看不到人煙,。
又行不多時,,宗洛忽然感覺臉上一涼,用手摸去有些濕潤,,其他人也都如此,。
“這是……下雪了?”澹臺衣抬頭看去,,正好一小片雪花落到他的眼睛里,,又涼又難受,趕緊閉上了眼睛,。
果然是下雪了,,但卻不大,小雪花剛剛落下便自動消融了,,學(xué)生們感到驚訝,,如今不過剛才十月中旬,竟然就下起雪來了,,別人說北疆多嚴寒果不其然,。
其實褚襄宣和麴平也是有一絲驚訝,說道:“北疆的雪雖然下得早,,但這時候便有了第一場雪,,也是近十來年沒有過的,說不定便是你們招來了這雪,,果然講武堂出身都不是普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