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救命稻草,?
獨屬于故鄉(xiāng)的故事,,恰是最為殘忍的提醒——這里不是家,!
陸洲忽地喉嚨一滾,,吞下了翻涌的血腥味。
病人的情緒起伏不能太大……如此一念之后,,他用一聲低笑,,對自己還能“苦中作樂”表示嘲諷。
待心情再度平復(fù),,陸洲終于看向定風(fēng)花,。此時他才發(fā)覺,它非但不是完整的花……甚至不是完整的花瓣,!
這缺了一口的賣相,,不說與“奇珍異寶”絕無干系,至少也是相去甚遠,。
“為什么只咬一口……”喃喃自語的陸洲忽然僵住,。
勉強鼓起的勇氣陡然消散,他霍地瞪大眼,,雙頰鼓脹,、咽部突出,失控的表情正與眸中花瓣一般滑稽,。
為什么只咬一口,!在什么情況下,吃東西才會只吃一口,!
沿著花瓣之上的齒痕,,陸洲仿佛看到了“前輩”的尸體。
他猛地抬起手,,死死掐住自己的下頜,,努力克制怒喝出聲的沖動——他醒來的時間絕不算長,但他的壓抑太久太久,!
幾經(jīng)吞咽之后,,難耐的冷哼終是迸發(fā),可回到本人耳中的,,卻只是一道令人心驚的嘶啞氣聲,。
喉口之氣息本就堵塞,又遭洶涌的心緒重重一擊,當下徹底翻騰起來,!劇烈的咳嗽催生滯氣,,陸洲再也無力支撐,躬著身子栽倒在地,。
越是危急,,越有靈機。陸洲腦袋發(fā)漲,、青筋爆起,,仿佛隨時都會窒息,可就在如此情勢之下,,他的思維愈發(fā)清醒,,回想起一個不曾重視的細節(jié)!
谷之荷探他的底,,無需引動他的情緒,!她的行為令他警惕,對嘴上的試探毫無作用,!
她的言行是割裂的,甚至是矛盾的,!
她之所作所為,,必然另有目的!
而他此刻的處境,,與這位神秘少女干系重大,!
陸洲仿佛察覺了什么、抓住了什么,,爆發(fā)最后的生命力,,一把握住自顧飄浮的定風(fēng)花,迅速將它塞入口中,。
谷之荷帶來靈物十余種,,卻唯獨介紹了定風(fēng)花!
試探是假,,引誘是真,,她故意催動他的傷勢,是為引他服下此物,!
他們一唱一和逼他入局,,總不會只為讓他換個死法!
陸洲將心一橫,,死馬當成活馬醫(yī),。半掌大的花瓣,就這樣囫圇咽下去。
一道暖意滋潤肺腑,,瞬息之間化成清流,。與陸洲心中的恐怖故事截然相反,定風(fēng)花不止效用非凡,,味道也是清新不俗,、十分利口。
僅僅幾息而已,,他就擺脫了瀕死的苦痛,。
陸洲大張著嘴,貪婪地吞吐清氣,。如此猶也不足,,他索性翻身躺倒,敞開雙臂懷抱長風(fēng),。
劫后余生太過享受,,陸洲品味著滿懷滋潤,不愿錯過一分一毫……感受不到負作用,,似乎只是一味補藥,,可那個齒痕如何解釋?
“總不會是它的所有者不舍得一次吃干凈,?那倒也不必用啃的……”
咂摸回味的動作乍然頓住,,對定風(fēng)花的懷念倏而消失。想到封岐的恐怖壓迫,,陸洲扯著嘴角,,止住這個危險的念頭。
他也不愿事實如此……
陸洲沉默片刻,,強行轉(zhuǎn)回心思,。
這二人顯然都具備強迫于他的能力,封岐的強勢反而是次,,谷之荷那潤物細無聲的影響,,至今讓他膽戰(zhàn)心驚。
煞費苦心,,折轉(zhuǎn)迂回,,只為讓他吃一口藥?陸洲直覺找對了路,,不自覺地皺起眉,。
而他甫一靜心,呼吸自然平穩(wěn),,如此又激發(fā)了余留的藥性,,一道清氣灌注全身,沿吐納滋補血肉,使他的思維越發(fā)敏銳,。
陸洲霍地直起身,,雙眸之中金光雀躍,將主人的激切表露分明,!
封岐之威勢何其重也,,一個渾身殘破的“弟弟”,反掌之間足以彈壓,,他又何必故布疑陣,!
既然并非不能,那便該是不愿,!
谷之荷的提醒太過刻意,,正正應(yīng)了他的猜測。他們需要他自愿地,、主動地服下定風(fēng)花,!
陸洲的脊背微微彎折,脖子也微微墜著,,他強忍兩肩的顫動,,把臉頰深深埋在掌心。
穿過指縫的微光,,顯然敵不過彌漫的金色,。陸洲眼前快速勾勒出一團柔軟的金線,旋繞在他身體兩側(cè),。
這才是他的機會!這才是他的倚仗,!
難怪封岐對他百般容忍,,難怪封岐坦然回應(yīng)他的試探!
這團金光只有他能利用,,所謂的“封仙閣展品通鑒”……也只有他能寫成,!
而那個詭異的齒印,想必也是他留下的……
正是因為已然試過,,封岐發(fā)覺強硬的手段不見成效,,才會寄希望于迂回與“柔和”。
低啞的笑聲在兩齒之間緩緩回蕩,,微熱的吐息溫暖手掌,,在碎發(fā)的遮蔽下,陸洲的眸心泛著銳芒,。
原來如此,!
激蕩的心懷難以平復(fù),陸洲順勢按住額角,指尖在太陽穴周圍來回打轉(zhuǎn),。
雖然仍有許多謎團,,但……
陸洲慢吞吞地抬起頭,尋覓金光的眼神中,,第一次不見絲毫懼色,。
生死危機連綿不斷,但他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深吸一口氣,,陸洲沉下心來,認真地編織這團金線,。
……
但似乎,、沒有反應(yīng)?
飽滿的情緒戛然而止,,氣氛忽然有些僵硬,。
陸洲欲言又止。他直覺眼前的金光在迎接他,、等待他,、但……它們似乎沒搭理他!
這是為何,?
他皺眉思索片刻,,心意流轉(zhuǎn),金芒流瀉開來,,凝現(xiàn)全新面貌,。
這是先前的明風(fēng)草。
為何現(xiàn)在不行,?二者之間,,有何不同?
仿佛有些等不及了,,被冷落在一旁的金光當空翻滾,,主動排出一行大字。
“封仙閣展品通鑒,?!?p> 是了,這是個怪力亂神的介紹冊,!
下意識的驚呼還未出口,,陸洲的表情忽然定住。怎么還是這些事……
不過也好……做熟悉的工作,,至少好過從頭再來,。
在求生本能的督促之下,,陸洲迅速消化了心中的古怪,精力重新放在當前,。
他也希望意隨心動,,但方才的事實已然證明,這一團金光時而機智,、時而呆板,,不能寄托太大期望……
所以……
陸洲看著手中的“金筆”,有些無力,。
經(jīng)過一番豪放揮灑,,他看著眼前的“花”,嘴角抽搐,。
“這下真跟狗啃一樣了,。”
陸洲掙扎著移開目光,,試圖用還算能看的書法挽回自尊,。
“定風(fēng)花:潤肺止咳,清新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