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越來越苦難的戰(zhàn)斗
撤退回塔剛德村后,,安娜去了一趟野戰(zhàn)醫(yī)院處理一下手臂上的小傷口,。
傷員們躺在床上一聲不吭,,這些可憐的家伙是真的拼累了,,一臉疲倦地看著頭頂,,麻木地等著身旁的護士處理傷口,。
“上尉,,您的傷口已經(jīng)包扎好了,?!?p> “嗯,,謝謝?!?p> 左手手臂纏了一圈紗布,,護士給打了一個有些美觀的蝴蝶結(jié),她站起身,,拖著疲倦的身體又回到了指揮部,。
直屬獨立連連長雷特,騎兵連連長瓦尼夫斯基,兩個人此時正喝著小酒研究戰(zhàn)況,。
“喲,,是安娜上尉,要來一杯嗎,?”
瓦尼夫斯基翹起嘴上的兩撇大胡子,,搖了搖手里的鐵皮酒壺。
當,。,。。
安娜將杯子拍在桌上道:“滿上,?!?p> 這酒還未過喉嚨,她就感到嘴里一股辛辣感,,不由得臉糾在一塊兒,,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等下了肚后,,身體又很快感到暖暖的,,十分舒適。
“哈哈,,這酒怎么樣,,這可是我們草原上的寶貝!”大胡子一臉自得地說著,。
草原的,,怪不得一臉豪放還有這么一撇頗具特色的胡子。
雷特放下酒杯并順帶按下大胡子準備再來一杯的手:“好了,,瓦尼夫斯基上尉,,喝酒歸喝酒,我們別忘了正事,?!?p> “咳咳,好吧,?!彼行吲d。
“好了,,二位,,我們現(xiàn)在商量一下駐防的問題,師部給我的命令是防御敵人兩天兩夜,,支撐到有新的援軍部隊趕來,。”
安娜一臉無奈地攤手道:“雷特少校,我的第64步兵連在白天的作戰(zhàn)中接近被打殘,,僅剩下我還有戰(zhàn)斗力了,。”
實際上,,連隊還有半個排的兵力能用,,但她不想讓整個部隊被殲滅,最后被除掉番號,,所以現(xiàn)在唯一能用的就是她自己這個連長了,。
“咳咳,雷特少校,,我的騎兵連可不適合在城內(nèi)作戰(zhàn),,總不能讓他們當下馬步兵吧,這些小伙子都是草原上的精銳,,這樣做有些浪費,。”
瓦尼夫斯基介紹了自己部隊的情況,,并隱約表示了不愿意帶著部隊在城內(nèi)進行防御戰(zhàn)的打算。
雷特掰開手指,,算了算手上的兵力,,然后閉上眼十分痛苦地揉著太陽穴。
師部這不是為難他嗎,,算上城內(nèi)的國民志愿兵,,三百來人要對抗敵軍一個步兵團接近三千多人。
“這樣,,瓦尼夫斯基上尉,,你的部隊去隱蔽起來,然后尋找機會從側(cè)翼襲擊敵軍的進攻隊列,?!?p> “安娜上尉,你帶著城內(nèi)的國民志愿兵和64步兵連尚能作戰(zhàn)的軍官駐守小鎮(zhèn)南部,,我的獨立連駐守小鎮(zhèn)北部,。”
他站起身十分激動地拍了拍胸口道:“好了,,各位,,雖然這會是一場極為艱難的戰(zhàn)斗,但我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p> “當然,少校,我們絕不會死在這里,!”
“哈哈哈,,不但會堅持下去,還會殺得這群愛爾尼亞狗人仰馬翻,!”
十里外,,剛徳村,多了一排絞架,,上面是國民志愿隊的成員,,他們的尸體被愛爾尼亞軍掛上帶有羞辱言語的木牌,剩下的婦女孩童被趕到了廚房區(qū),,由憲兵隊監(jiān)督為龐大的軍隊提供餐食,。
同樣在深夜認真工作的愛爾尼亞軍步兵團指揮官拉曼上校正仔細翻閱著手中的情報并對著一張通緝令對比。
良久,,他微笑著點燃火柴,,將通緝令燒掉。
“安娜-萊因哈特,,呵呵,,真是可笑,卡拉徳自治區(qū)的一個通緝犯居然成了羅多克王國的軍官,,這個國家可真是來者不拒,,什么破爛都要收?!?p> 身為王國最出色的一批貴族軍官,,他當然可以這樣說。
只不過,,下午失敗的戰(zhàn)斗讓這話變成了無能者的嘲諷,。
他的部隊被阻攔著無法前進,而對手就是這個破爛指揮的,,還給他帶來了超過三百人的傷亡,。
“等著吧,我會攻下你們的城市,,然后把你運回卡拉徳自治區(qū),,再次吊死你?!?p> 這一次,,不僅是受到那位生意伙伴的托付,更是為了洗刷被擊敗的恥辱,。
六月二十九日清晨,,安娜從野戰(zhàn)醫(yī)院找了幾個尚有戰(zhàn)力的下屬帶著剛徳村那個少年馬洛斯到了鎮(zhèn)廣場接管國民志愿隊,。
和在高地上見到的剛徳村志愿隊一般,這些來自小鎮(zhèn)不同年齡不同職業(yè)的群眾,,穿著深綠色的外衣,,肩上背著老舊的滑膛步槍。
安娜決定向他們發(fā)表一個簡單的戰(zhàn)前演講,。
“塔剛德鎮(zhèn)的民眾們,,我們現(xiàn)在面臨著最危險的時刻,幾個小時后,,愛爾尼亞人的軍隊就要發(fā)起進攻,,他們是一群兇狠殘暴的禽獸,我們得到消息,,剛徳村英勇抵抗的村民們被全部處死,,婦女們被侮辱?!?p> “英勇的國民志愿軍們,,現(xiàn)在要依靠你們的力量來保護這座小鎮(zhèn),來保護你們的親人,,我們將在每一間房子里戰(zhàn)斗,,直至最后一刻!”
“直至最后一刻,!”
“直至最后一刻,!”
被激發(fā)出戰(zhàn)斗熱情的國民志愿隊們帶上倉庫中的筑壘裝備進入街區(qū)搭設防御陣地。
安娜自然不能將所有部隊放在一個地區(qū),,那樣敵人的炮火和突擊會迅速突破防線。
她帶著手下的三名軍官以及馬洛斯和十二名槍法較好的志愿隊士兵進駐小鎮(zhèn)外的橋梁風車區(qū)域,。
擊潰敵先鋒攻擊后,,炸掉橋梁并向后撤退至糧倉區(qū)域。
若該地無法防守,,則后退至鎮(zhèn)醫(yī)院地區(qū),,依托此地的防御設施抵抗。
至于最后一道防線,,則是鎮(zhèn)電報局,,如果守不住,她會引爆埋藏在這里的炸藥,,摧毀前進的街道,。
安娜帶著馬洛斯守在風車塔內(nèi),利用制高點觀察和打擊敵人,。
這年輕小伙的槍法不錯,,所以她拿了桿帶狙擊鏡的槍給他,,過了第一次戰(zhàn)斗的坎后,也算是個老兵,,趴在那里也沒害怕得發(fā)抖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上午九點三十分,,愛爾尼亞軍排著整齊的縱隊踩著陽光出現(xiàn)在了望遠鏡里,。
按照最起初的部署,埋在路口上的地雷會讓他們暫時停下來排雷,,而這個時間就是打冷槍最好的時候,。
轟!
排在前隊的愛爾尼亞軍士兵踩中了地雷,,一片碎石泥土炸開,,隊列后的士兵迅速退后散開尋找掩體。
她使了個壞心思,,把地雷里的裝藥減了一些,,這樣大概率炸不死人的,但肯定可以炸傷,。
在望遠鏡里,,她看著那被炸的士兵拖著一條斷腿,大張著嘴喊著什么,。
“疼死了,,救救我,救救我,!”
“呀,!”
一個士兵沖出了隊列,跑上前去想將他救回來,。
“馬洛斯,,開槍?!?p> 砰,!
子彈從槍口火焰中飛出,帶著殺意直入趕來救援士兵的胸膛,,一團血花炸開,,他仰著倒了下去,手里還抓著隊友的手,。
馬洛斯側(cè)過頭,,眼神里有些不忍,似乎是覺著這不是個正確的選擇,。
安娜看著他的樣子,,十分平靜地回應道:“記住,,你這是在戰(zhàn)場,不是在打獵,?!?p> “哦?!?p> 他沒話可反駁,,只能轉(zhuǎn)回去繼續(xù)瞄著。
在損失了兩名士兵后,,愛爾尼亞的軍官嚴令不許去救援這士兵,,并且?guī)е菰挼溃骸霸偻嘏溃視粯寯懒四?,往前走,,死在雷區(qū)里,王國會記住你的犧牲的,?!?p> “是!”
他看著隊友倒在身邊,,心里也是自責,,狠了心一咬牙,順著坡朝雷區(qū)滾過去,。
轟轟轟,!
一連串的爆炸聲響起,猶如響雷在愛爾尼亞軍士兵的心里炸開,,上頭的話太狠心,,即使這是一個解決辦法。
士氣在不知覺中就低落了下去,。
拉曼上校在得知前方停滯不前的原因居然是因為一個雷區(qū)時,,氣得破口大罵,在暴揍了服侍他的女孩狠狠出了氣后,,立刻想出了辦法:“把俘虜?shù)哪切┤藥希屗麄內(nèi)ミ^雷區(qū),?!?p> 半個小時后,愛爾尼亞軍押著俘虜走在前替他們從雷區(qū)中走出一個安全的道路,。
“這幫混蛋,!”
安娜捏緊拳頭狠狠錘了下墻壁,繼續(xù)拿起望遠鏡觀察敵情,,并不算大的雷區(qū)已經(jīng)被俘虜們用生命踩了出來,。
她就像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在確定通過雷區(qū)后,愛爾尼亞軍開始試圖搶占橋梁,,他們用最快的速度一窩蜂地沖了上去,,免得在渡河半途挨打。
噠噠噠,。,。。
下邊防御的軍官待到敵人要過橋才命令開火,,同時扔出了手榴彈,,將沖在最前邊的敵軍炸得暈頭轉(zhuǎn)向。
由于地雷事件,,他們當即就丟下槍要掉頭回頭,,中間的士兵聽見槍聲也跟著向后退去,后面的則被軍官驅(qū)趕著向前沖,。
一時間,,橋上亂作一團。
安娜看著這個場景驚呆了,,這些人到底是怎么個情況,,好歹是愛爾尼亞正規(guī)軍隊,怎么會鬧出這種亂子來,。
驚訝歸驚訝,,手上的動作可不會停,隨著起爆器的操縱桿一扭,,埋在下邊的炸藥被引爆,,在轟隆作響的爆炸聲中,石橋坍塌,,呆在上邊的敵軍士兵紛紛落入水中,,即使沒有被炸死,落在湍急的小溪里,,也沒有生還的可能,。
趁著爆炸造成的慌亂場面,安娜帶著馬洛斯和駐防的士兵朝糧倉區(qū)域退去,,在這里總共有二十來人搭設的防御陣地將承擔敵人重整后的沖鋒怒火,。
上午十點二十分,拉曼帶著團部一臉陰沉地來到石橋附近,,掃視了一圈,,四處躺著被救下來僥幸存活的士兵。
痛苦的哀嚎聲讓他心煩意亂,,逐漸暴躁了起來,。
“報告上校,,統(tǒng)計出來了,拉瑪步兵營傷亡224人,,兩個連隊完全失去戰(zhàn)斗力,。”
他沒有回答,,從腰間掏出手槍,,走到不遠處這支步兵營的營部,三個連長和營長全部活了下來,。
“把他們押到河邊,。”
十來個憲兵將他們押到溪流旁,,朝著膝蓋窩一腳踹下去,,讓這些人跪倒在地雙手抱頭。
“你們這群無能的庫吉特人,,王國給你們?nèi)绱藘?yōu)厚的待遇,,卻毫無指揮作戰(zhàn)的能力。,。,。”
砰,!
營長腦后開花,,面朝小溪倒了下去。
“搶女人,,搶錢樣樣精通,,之前看在戰(zhàn)局順利的份上,沒有和你們計較,。,。?!?p> 砰,!
一個連長倒地,剩下的幾個軍官瑟瑟發(fā)抖,,不知道腦后的那把槍什么時候響起,。
“你們根本不配為王國效力,一群廢物,!”
砰砰砰,!
憤怒的拉曼上校一口氣打空了手槍彈匣,,將剩下幾個有罪的軍官全部槍斃,,稍微舒緩了憋著的氣,。
“你們這些家伙聽著,如果接下來的戰(zhàn)斗再有這樣的情況,,即使是拉曼連隊,,都是這樣的下場?!?p>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開了一片糟糕的石橋。
幾個軍官面面相覷,,他們互相用眼神交流一番后,,嘆氣道:“上校這次是真發(fā)火了,我們好好準備,,免得出事,。”
接下來的時間里,,愛爾尼亞軍開始重整士氣,,不過進攻并不會停止,拉曼命令他最有戰(zhàn)斗力的部隊——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步兵團團部直屬精英連隊將主導接下來的進攻,。
上午十一點四十分,,就在安娜準備下令就餐時,觀察哨報告遠處出現(xiàn)敵軍部隊,。
她立刻來到糧倉頂層的窗口觀察起來,。
視線中,一支身著披風的軍隊以班排為組織,,從三個方向朝自己的區(qū)域圍了過來,,更遠一些的距離還能看見迫擊炮正在架設瞄準。
“撤,,放棄這個區(qū)域,,我們守不住這里?!?p> 從昨天的戰(zhàn)斗中,,她就知道愛爾尼亞軍負責進攻的連隊沒有隊形組織,全是胡亂打一氣,,因此才會在糧倉地帶設置防御陣地,。
如果他們?nèi)耘f是列隊行軍,那么在開闊地帶有機槍火力的攔阻下,,少說得交代四十五人,,敵軍士氣又會受到打擊。
但是這支新來的連隊,很顯然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隊伍,,他們熟練的隊形組織和精明的進攻選擇直接化解了她的防御措施,。
沒必要在這里浪費兵力和彈藥。
“上尉,,那機槍咋辦,?”
“炸掉,不能留給敵人,,別浪費時間,,全部快走!”
話音未落,,數(shù)發(fā)炮彈就落在了糧倉前,。
“馬洛斯,能看見敵人的炮兵陣地嗎,,有把握打中不,?”
“能看見,但距離太遠,,得有五百來米,,我不確定?!?p> “試一試,,等我機槍開火?!?p> 說完,,她沖到一挺隱蔽的機槍后,對著兩百來米外的敵軍隊列瞄準,。
噠噠噠,。。,。
一陣掃射過去,,只打中了起初瞄準的兩三個人,剩下的敵軍士兵就地尋找掩體或者是趴下降低暴露面積,。
看著這些敵軍的動作,,她心里更是發(fā)愁,只希望馬洛斯能一槍擊中,,給他們一些壓力,。
砰!
“我打中了,!”
安娜看著前方的敵軍連隊開始緩緩朝后退去,,就知道他們是不想白白被這神槍手打死,。
這下,爭取的時間足夠撤退了,。
“撤退,,你個笨蛋,還在瞄什么呢,?”
她將機槍炸掉后,看見馬洛斯居然還呆在身后的一處木塔上開槍,,急忙沖上去,,將他一把拖了下來。
剛走出不到兩步,,一顆炮彈恰巧擊中了木塔,,將它炸個粉碎,四處飛濺的碎片不少砸在了安娜的背上和手臂上,。
其中一根還插入了肩上,。
“嘶。,。,。”
“安娜姐姐,,我,。。,。我對不起,。。,?!?p> “閉嘴,繼續(xù)往后撤退,?!?p> 她咬牙忍著疼,趁著敵人用炮火清理身后糧倉的防御,,帶著馬洛斯撤回了最后一道防線,。
對于拉曼連隊來說,他們雖然浪費了一些彈藥在糧倉區(qū)域,,連一個敵人的尸體都沒見到,,但至少自己這邊也就三四個人傷亡,并且還進一步靠近了小鎮(zhèn),,便于上校能執(zhí)行下一步進攻計劃,。
所以也算是一場“勝利”,,至少不會因為愚蠢的指揮而被追責。
鎮(zhèn)醫(yī)院的防線,,是由擺設在主街道上的沙壘機槍設施和小路上兩側(cè)小屋的火力點組成,。
愛爾尼亞軍只能拿人命來硬啃,沒有別的法子,。
拉曼連隊在偵察估計防御部署后,,停止了前進的腳步。
這也給了安娜一點療傷的時間,。
鎮(zhèn)醫(yī)院的醫(yī)生正幫她做一個簡單的取出木片的手術(shù)并清理創(chuàng)口,,由于麻醉劑會讓人有昏睡感且思考能力下降,她只能嘴里咬著毛巾忍痛接受處理,。
“唔,。。,?!?p> 啪嗒。,。,。
木片被成功取了出來落在金屬盤里,安娜吐出毛巾大口呼吸著,,臉上全是忍著疼時流下的汗水,。
“上尉,不要劇烈活動你的左肩,,傷口會崩裂的,。”
“知道了,?!?p> 等包扎完畢,她拿起毛巾擦了擦汗,,離開了醫(yī)療的小房間,。
門口,馬洛斯一臉自責地靠著墻壁,。
“好好殺敵,,別擺出這么個苦瓜臉來!”
“是,。,。?!?p> 他用十分弱的聲音回答道,。
回到指揮部里,,安娜坐在一張?zhí)梢紊祥]上眼小憩一會兒,疲累讓她很快睡著了,,可是腦子里卻閃過昨日在高地作戰(zhàn)時一幕幕殺人流血的畫面,。
殺了好一會兒,終于解決掉附近的敵人,,她喘著氣在原地歇著,,突然,身后感應到來了個人,。
她反手一刀朝后捅去,,順帶使出壓制動作。
“安娜,。。,。姐姐,。。,。醒醒,。。,。是我,!”
猛地睜開眼一看,自己居然雙手掐著馬洛斯的脖子,,而他的手里卻是一件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