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下詔北伐,,但接下來的一系列動作很奇怪,,詔書過后沒有什么像樣的正規(guī)軍進攻,,而是不斷在邊境組織金國的漢人老百姓起來反金,,宋軍在國境線后面隔岸觀火,。
國內(nèi)的義軍給金國帶來了不小麻煩,但金國依然沒有停止伐宋的戰(zhàn)略,就在完顏賽不攻打信陽的不久后,,金國又派出了郭阿鄰率軍攻打四川。
郭阿鄰是花帽軍將領(lǐng),,早年曾跟隨郭仲元抗蒙,,后來又跟著仆散安貞在山東平叛,帶兵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十分能打,。來到陜西之后立即率軍南下,,很快攻陷南宋大散關(guān)外階、成,、和,、鳳四州,接著攻入大散關(guān),,宋軍潰不成軍完全抵擋不住,,金軍輕松占領(lǐng)大散關(guān)。
金軍進展順利,,宣宗卻有意議和,,打算趁著軍事上占優(yōu)勢逼著南宋趕緊給錢,然而議和的計劃一提,,便遭到了大量朝臣反對,,當(dāng)時在朝中的參知政事高汝礪和術(shù)虎高琪都堅決反對議和,見大家都如此反對,,宣宗只好接著打,。到了興定二年二月,已經(jīng)占領(lǐng)信陽的完顏賽不再次南侵,,進攻附近的棗陽,。
兵法說得好,,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金軍沒趁著興定元年的攻勢一把打穿南宋防線,等過完年南宋緩過來勁兒,,形勢就不太樂觀了,。完顏賽不雖說此前一路勢如破竹,可興定二年二月在棗陽卻打的非常不順,,因為他遇上了棗陽守將孟宗政,。
棗陽與鄂州相距不遠,守軍大部分都是原岳家軍后裔,,孟宗政也不例外,。父親孟林是河?xùn)|路絳州(山西新絳縣)人,北宋滅亡后跟隨岳飛作戰(zhàn),,后來成長為岳飛一名部將,,由于級別不高秦檜清算岳家軍將領(lǐng)時沒有受到牽連,而是就地留用一直還負(fù)責(zé)防守鄂州地區(qū),。
后來兒子孟宗政出生,,跟隨父親在軍中長大,練就了一身武藝和膽識,。再后來孟宗政受恩蔭做了官,,任棗陽縣令,因為棗陽臨近宋金邊境,,孟宗政這個縣令是又管政務(wù)又管軍務(wù),。開禧北伐期間,被提拔兼任京西路鈐轄,,負(fù)責(zé)襄陽以北的所有軍務(wù),。
襄陽是個夢開始的地方,孟家的故事要在襄陽講很久,,但嘉定十一年身處棗陽的孟宗政壓力可不小,,完顏賽不這支金軍士氣高昂,一路連戰(zhàn)連勝打了過來,,孟宗政決定先打?qū)Ψ絺€下馬威,,殺殺金軍的銳氣。
當(dāng)時在棗陽附近還有統(tǒng)制扈再興和陳祥二人各率一支宋軍駐守,,孟宗政率扈再興和陳祥共同出城迎敵,,在棗陽城外擺成品字陣型,扈再興突前,,與金軍戰(zhàn)斗一陣后主動后退,,金軍前鋒部隊不明所以緊追不舍,,進入宋軍后方包圍圈后孟宗政和陳祥殺出,把金軍前鋒部隊殺得大敗而歸,。
前鋒敗了,,完顏賽不緊急率主力趕來。孟宗政雖然是鈐轄,,但南宋嘉定年間兵力空虛,,他這個鈐轄所部士兵缺員嚴(yán)重,滿打滿算也就幾千人,。完顏賽不數(shù)萬大軍前來,,孟宗政深知不能硬派,于是派陳祥回后方,,自己率扈再興進入棗陽城中死守,。
攻城戰(zhàn)不好打,守城戰(zhàn)也不好打,。孟宗政進城之后立即下令全城戒嚴(yán),,任何軍民不得擅自行動,沒想到軍令剛一下達就有個身邊的仆人違反戒嚴(yán)令擅自外出,,被孟宗政當(dāng)眾處死,,接著再次嚴(yán)令,任何人沒有軍令不得擅自行動,。
殺人立威之后,孟宗政抓緊時間修葺城墻和防御工事,,金軍一路打來所遇抵抗不多,,沒帶什么攻城器械,完顏賽不便在城下叫戰(zhàn),,孟宗政堅守不出,,雙方隔著城墻對峙。
完顏賽不在棗陽城下圍了三個多月,,孟宗政就在棗陽城頭上跟金軍對峙了三個多月,,這三個多月里還多次趁著夜里外出劫營,金軍被劫了幾次怕了,,退到了城外一段距離之外駐軍,,還在大營外設(shè)置了大量風(fēng)鈴,只要宋軍來了就能聽見聲響,,好起來應(yīng)戰(zhàn),。
仗打到這份兒上,其實金軍已經(jīng)輸了,。南宋嘉定十一年,、金興定二年五月,,在京湖制置使趙方的主持下,調(diào)隨州等地宋軍前來截?fù)?,孟宗政趁機率軍出城迎戰(zhàn),,完顏賽不見勢不妙急忙率軍撤退,棗陽之圍解除,。
荊湖戰(zhàn)場上沒撈到什么便宜,,川陜戰(zhàn)場一定要占回來。興定二年四月,,金國再次調(diào)遣陜西所有金軍兵分兩路,,一路由元帥左都監(jiān)完顏承裔率領(lǐng)進攻軍事?lián)c皂郊堡(今甘肅天水市秦州區(qū)皂郊鎮(zhèn)),另一路由元帥右都監(jiān)完顏閭山率領(lǐng)進攻黃牛堡(今陜西鳳縣黃牛鋪鎮(zhèn)),。
四川的宋軍自從吳家兄弟之后幾十年來也沒什么靠譜的將領(lǐng),,面對氣勢洶洶的金軍,大量宋軍在主帥帶領(lǐng)下成建制的逃跑,,金軍再次攻入大散關(guān)內(nèi)縱兵劫掠,,后來興元都統(tǒng)吳政冒死率軍進駐大散關(guān),金兵不敢再久留引兵北歸,,川陜的局勢才穩(wěn)定下來,。
在荊湖和川陜打了兩場不大不小的仗,宣宗決定再找南宋議和試試看,,金興定二年,,除了對宋作戰(zhàn)外,金國還面臨著北方蒙古的軍事壓力,,蒙古,、耶律留哥和蒲鮮萬奴三股勢力在遼東互相攻伐,金國徹底失去遼東,。蒙古西征后,,木華黎在中都總領(lǐng)對金作戰(zhàn),在他的指揮下,,蒙軍一改先前縱兵劫掠的戰(zhàn)斗方式,,開始有計劃的攻取金國河北、河?xùn)|地區(qū)州縣,,到了興定二年十一月,,蒙古人攻陷河?xùn)|重鎮(zhèn)太原府,河?xùn)|河北州縣接二連三被蒙軍攻占,,開封城越來越危險,。
不僅如此,在西北,西夏還時不時的越境騷擾,,山東地區(qū)紅襖軍再次反叛,,當(dāng)時的金國可謂是國內(nèi)四處開花,而其國力卻遠遠不足以同時支持這么多戰(zhàn)場上的軍事行動,。
回到宋金戰(zhàn)場上,,宣宗想要的是什么?是錢糧,,是歲幣,,是希望用盡量少的軍事勝利威懾南宋,逼對方趕緊給錢,,朝廷好拿來用以其他戰(zhàn)場上維持戰(zhàn)斗,。
荊湖戰(zhàn)場上很難講占了多大便宜,但在川陜戰(zhàn)場上金軍是擁有巨大優(yōu)勢的,,打了兩次大散關(guān)都被打穿,,要不是金軍主動撤回,大散關(guān)到現(xiàn)在還在金國手里,,孰強孰弱一目了然,。帶著這份心理優(yōu)勢,這次宣宗力排眾議,,再次啟動了議和工作,,金興定二年、南宋嘉定十一年十二月,,派開封府治中呂子羽前往臨安進行和談,。
戰(zhàn)爭打的無非就是利益,和平對雙方都有好處,,可南宋這次異常堅決,,呂子羽一行人來到淮西邊境,被當(dāng)?shù)厮诬娋苤T外:朝廷有令不與金人和談,,打哪兒來還回哪兒去。
手下敗將居然不識好歹拒絕和談,,被打臉的宣宗怒不可遏,,立即召還在山東平叛的仆散安貞入朝,任命其為左副元帥,,全權(quán)負(fù)責(zé)對宋戰(zhàn)事,,準(zhǔn)備展開新一輪的南下作戰(zhàn)。
金興定三年,、南宋嘉定十一年正月,,金軍再一次全面南下,完顏承裔在金軍占據(jù)優(yōu)勢的川陜戰(zhàn)場首先發(fā)難,再次攻破大散關(guān),,守將吳政且戰(zhàn)且退,,最終在黃牛堡不敵金軍力戰(zhàn)而死,金軍接著攻占武休關(guān)(今陜西漢中市留壩縣),,當(dāng)?shù)厥貙⒗钯F棄關(guān)逃跑,。
拿下武休關(guān),金軍沒有就此止步,,而是繼續(xù)南下,,興定三年二月,南宋興元府(今陜西漢中市南鄭縣)知府棄城而逃,,金軍兵不血刃拿下興元府,。
川陜戰(zhàn)場上高歌猛進,荊湖戰(zhàn)場上卻不怎么順利,,此次南下金國派了元帥右監(jiān)軍完顏訛可進攻棗陽,,上一次沒打下來的釘子,這次一定要拔掉,。
元帥右監(jiān)軍在金國是高級武將,,但完顏訛可卻并非職業(yè)軍人出身,在此前很長一段時間都只是宣宗的貼身侍衛(wèi),,后來得到機會跟隨完顏承裔從軍,,因為是皇帝親信提拔很快,此次攻打棗陽因為之前完顏賽不已經(jīng)輸了一次宣宗不放心,,干脆就換上心腹,,完顏訛可率兵前來圍攻。
金國武將領(lǐng)兵作戰(zhàn)喜歡搞裙帶關(guān)系,,皇帝自己的裙帶關(guān)系也經(jīng)常插隊入場,,要說完顏訛可這次統(tǒng)兵出征也不算個事兒,可問題是棗陽不好打,,上一次的金軍災(zāi)星孟宗政還在這兒沒走,,就等著金軍來打呢。
完顏訛可此次是有備而來,,攜帶了不少云梯,、天橋等攻城器械,到了棗陽之后立即發(fā)起猛攻,,晝夜不停,。
金軍猛攻,棗陽城卻巋然不動,,孟宗政早在金軍大舉進攻前就再次做好了城防的加固措施,,城墻上堆滿了沙袋,防止金軍弓箭手射擊,同時又設(shè)置了大量己方弓弩手,,管他金軍云梯還是天橋,,人只要上來就射。
光是射箭也就算了,,孟宗政還把以前只在水戰(zhàn)中用的霹靂炮搬上了城頭,,受限于當(dāng)時的科技水平,霹靂炮這東西爆炸殺傷力并不強,,主要是縱火效果好,,再加一個射程遠。金軍打過來,,遠處金軍就用霹靂炮轟,,近一點就用床子弩神臂弓射,再近一點就弓箭手射,,金軍被一輪一輪過篩子一樣,,到最后能爬上云梯的寥寥無幾,攻城攻了幾天,,沒任何進展,。
強攻不行就智取,完顏訛可組織了一批銀礦挖礦的礦工,,從城外挖地道一直挖到棗陽城門處,,通過地道運了大量茅草到進來,準(zhǔn)備一把火把城門燒掉,。
雙方打了好幾天,,誰每天都在干什么對方一清二楚,孟宗政很快偵查到了金軍挖地道的動向,,他挖咱也挖,,金軍在城外挖地道,孟宗政在城里對著金軍方向挖地道,,很快便挖通了金軍地道,。
找到金軍地道后,孟宗政派人到金軍堆放茅草處將全部茅草點起來,,然后在后面拼命扇風(fēng),,地道里空氣稀薄茅草燃燒不充分,到處都是煙,,宋軍這一扇風(fēng)煙氣全部往金軍方向竄,金軍很多士兵被熏死,。
自己準(zhǔn)備燒城門的茅草反被宋軍利用給自己來了個火攻,,完顏訛可氣得直跺腳,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士兵們都已經(jīng)沿地道進去,,這時候就算是傳令退都退不回來,,完顏訛可派人往先頭部隊送了濕氈子把火撲滅,把地道里小股宋軍攆了出去,,接著又下死命令,,既然城門沒得燒了,那就把地道朝城墻處挖,,擴大開挖面,,把城墻挖塌。
金軍人多勢眾,,在地道里把路一堵城里守軍不敢上去硬拼,,然后就在城門處接著往兩側(cè)開挖,沒過多久,,城墻根基便被掏空,,垮了一塊。
城墻出現(xiàn)缺口正是大舉進攻的好機會,,完顏訛可下令全軍猛攻,,孟宗政急中生智,想起之前在地道里火攻金軍,,便又在缺口處架起干柴點燃,,用一道火墻阻擋金軍。
火墻擋不住金軍的攻勢,,士兵們冒著大火往里沖,,可孟宗政又在火墻之后架上了神臂弓,進來一個射一個,,進來兩個射兩個,,士兵們閉著眼睛沖火墻,沖進去就成了活靶子,,一時間小小的火墻成了地獄門,,充斥著金軍士兵的鬼哭狼嚎。
金軍斗志就算是再旺盛也經(jīng)不住這樣送死的打法,,完顏訛可下令制作防具,,第二天一早金軍又來了,這次頂著鐵盾牌,、濕氈子和后鎧甲往里沖,,可剛一沖進去又傻了,里面不是棗陽城,,而是一道偃月城,,偃月城頭上又是一排神臂弓和床子弩,。
原來頭一天金軍冒火攻沒攻進來回去休整后,孟宗政也沒閑著,,趁著金軍制作防具也在城里抓緊修筑工事,,圍著火墻修了個偃月城。
所謂偃月城,,顧名思義就是像偃月刀一樣的城塞,,半圓形的城墻直接與原城墻相連,正面對著火墻,,實際上就是把火墻進來的這個空間做成了一個甕城,,既然是甕城那就一定要甕中捉鱉,第二天做足了防御措施的金軍全都是鱉,,進來之后又是神臂弓床子弩,,這回還是居高臨下的射,金軍再次慘遭屠殺,,死傷無數(shù),。
自己這邊想盡了辦法,沒想到宋軍那邊見招拆招總能克制自己,,氣急敗壞的完顏訛可下了死命令,,火墻處繼續(xù)進攻,同時派攻城部隊架云梯登城作戰(zhàn),。
完顏訛可想的挺周到,,城中主帥孟宗政親自在偃月城上指揮作戰(zhàn),棗陽城原城墻上肯定疏于防守,,此時只要攻上去一定能拿下,。
云梯架起來,金軍攻上去,,沒想到棗陽城墻上宋軍戰(zhàn)斗力依然不減,,雖然很多神臂弓床子弩被挪到了偃月城,但宋軍就用矛戈居高臨下攻擊金軍,,很多金軍還沒爬上去便被刺死跌落,。完顏訛可親自來到陣前督戰(zhàn),任何士兵不得后退,,可他違背不了物理規(guī)律,,云梯上的金軍仰攻不利,始終無法登上棗陽城墻,。
偃月城里的金軍是送死,,云梯上的金軍也是送死,再這么送下去手底下這點兒兵怕是要打光,,無奈之下完顏訛可只得下令收兵,,再想想辦法,。
從二月份開始,金軍圍攻棗陽已經(jīng)打了五個月,,一直到七月份棗陽城依然安然無恙,外圍的趙方預(yù)料金軍士氣已盡,,派扈再興到唐州劫了金軍的糧道,。
本來就攻城不順,現(xiàn)在糧草都被宋軍劫了,,金軍再也無心戀戰(zhàn),,開始陸續(xù)撤退,趙方又派扈再興在瀼河(今湖北棗陽市西南白水河)埋伏,,金軍撤軍路過時突然殺出,,金軍大敗。接著孟宗政從城中殺出,,金軍前面有扈再興后面有孟宗政,,再加上士兵在棗陽城久攻不下士氣低落,此次被兩支宋軍前后夾擊再也支持不住,,全軍大潰敗,,死傷三萬余人,完顏訛可率殘部狼狽逃回鄧州,。
棗陽之戰(zhàn)一戰(zhàn)打出了宋軍聲威,,大量中原百姓南下投奔,趙方將百姓就地安置在棗陽一帶,,并將其中年輕力壯者組織起來編成了“忠順軍”,。而唐州、鄧州一帶的金軍自此以后再也不敢輕易進犯,,都知道對面棗陽孟宗政不好惹,,為了表示惹不起,金軍還給孟宗政起了個外號“孟爺爺”,。
相比于川陜戰(zhàn)場和荊湖戰(zhàn)場,,此次伐宋的金軍統(tǒng)帥仆散安貞卻顯得如同打了場醬油,興定二年十二月他親率三萬金軍從淮西戰(zhàn)場上南下進攻安豐軍(今安徽淮南市),,接著又拿下滁州,、濠州、光州,,當(dāng)?shù)厥剀娋L(fēng)而逃,。
從濠州再往西南方向不遠就是楊林渡,仆散安貞率軍前往楊林渡的路上遇到了一支戰(zhàn)斗力強悍的宋軍,,主帥叫李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