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我了,,那死丫頭什么時候變得牙尖嘴利了,?真討厭,!”
走在重華宮由青巖砌成的臺階上,云寶凌還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樣,。
舒王叔也真是的,,憑什么只給那丫頭送東西,卻對自己這么冷淡,?要不是父王一直告誡自己說,,要對舒王叔尊敬些,她才不想去討好他呢……
“郡主,,您走慢些……”
她的侍女見她怒氣沖沖走得太快,,禁不住想提醒她兩句。誰知侍女的話音未落,,就聽見云寶凌尖叫一聲,,從臺階上滾了下去!
“郡主,!”
下人們嚇壞了,,忙不迭想去將她扶起來??膳_階太高,,云寶凌滾下去的速度又快,身邊明明有好些人就是拉不住她,,眼睜睜看著她一下子滾到了臺階的最下方,!
“天啊,快來人,,郡主,!郡主您醒醒!”
她的貼身侍女嚇得六神無主,,瘋了似的沖下去將臉朝下趴著的云寶凌扶起,,發(fā)現(xiàn)云寶凌早昏了過去,一頭一臉全是血污,,應(yīng)該是撞破了鼻子和嘴唇,。一時間,重華宮前亂成一團(tuán),。
遠(yuǎn)在熙華宮的云若辰感應(yīng)到幾許氣息反饋,,心里估摸著法器的反噬已起了作用,滿意地將云寶凌那條臟帕子悄悄丟掉了,。
這個螭龍玉佩中蘊(yùn)藏的力量,似乎還遠(yuǎn)在她的估計之上,。沒有玉佩的話,,她倒是真的一時奈何不了云寶凌呢,。雖然她之后也肯定會找機(jī)會報復(fù)回來就是了!
不過這畢竟是在宮里,,她可不敢太出格,。誰知道老皇帝身邊有沒有高手,能察覺到自己在搞鬼,?低調(diào),,一定要低調(diào)啊。
“公公,,這是什么湖,?”
從花樹叢中繞出來,云若辰只覺得心神頓時一爽,,眼前豁然開朗,。面前是一個碧波蕩漾的小湖,周圍栽著些垂柳杏花,,又有奇石嶙嶙,。雖然此時草木凋敝,但依然可以想象到春天來臨時這里會是怎樣的一番美景,。
“郡主,,這是在咱這熙華宮最中心的煙雨湖?!币诽O(jiān)隨口為她解說道:“每到雨天,,這湖上就會有淡淡的煙霧,景色是極美的,。有時皇上得閑了,,也會來逛逛呢?!?p> 煙雨湖,?
云若辰望向那凝碧似的湖水。這里的靈氣很濃,,就連她眼下這種虛弱的體質(zhì)都能感應(yīng)到湖水周圍的生氣,,是一眼天然的靈穴。聽說老皇帝在宮里建了精舍修道,,居然沒有把精舍地址選在這里,,暴殄天物啊。
可見他身邊的那些所謂“天師”水平實在不高,。又或者別有原因,,自己一時沒看出來?
“那兒可是個湖心亭,?帶我去走走,?!?p> 她眼尖瞧見湖上建有座精致的水榭,估計就是為給宮里貴人看風(fēng)景建起來的,。雖然那引路太監(jiān)嫌麻煩,,但眼看云若辰都往那兒走了,也只好陪著她過去,。
云若辰一面走著,,一面摩挲著手中的螭龍玉佩。天然靈穴對于法器是有滋養(yǎng)作用的,,像她手里這枚玉佩,,就是被高明的術(shù)士用特殊手法在靈穴中滋養(yǎng)出來的,所以陰陽生氣才會如此充沛,。
她母親留下的那座山莊背后的溫泉,,也是一眼靈穴。離開山莊前,,云若辰又去過一趟溫泉,,將幾件聶深替她尋來的玉器埋在了靈穴中。過上幾年取出來,,會是相當(dāng)厲害的法器呢……可惜這種事都是水磨工夫,,沒法速成啊。
“咦,,有人在了,?”
她還以為只有她會真的跑出來游園,居然也有人像她這么閑,?
四面通暢的水榭中擺了一套石雕的桌椅,,周圍站著幾個小太監(jiān),一名身著白衣的少年背對著她們一行獨(dú)坐在桌邊,。
為云若辰引路的太監(jiān)倒是認(rèn)得他,,側(cè)頭輕聲向云若辰稟報道:“郡主,那位是宋國公府的世子,,趙小公爺,。”
宋國公,?
云若辰眨了眨眼,,模模糊糊地想不起這是哪家勛爵,卻忽然看見那白衣少年轉(zhuǎn)過身面對著他們,。
一霎間,,天地似乎都淡了顏色。
那是個面容尚稚的少年,似乎也就比她大上一兩歲的樣子,。他頭上戴著黑漆細(xì)紗小冠,,月白色的大袖衫在湖風(fēng)吹拂下飄飄揚(yáng)揚(yáng),。她看著他緩緩起身朝她迎來,,那瀟灑的意態(tài)全然不似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能有的從容。
嚴(yán)格意義上說,,他還只是個孩子,,五官也沒有完全舒展開,卻已可窺見日后的絕色風(fēng)姿,。
是有這樣的人的,,他們根本無需刻意裝扮,自然而然就會流露出超脫的美感,。云若辰原以為美得近乎妖異的聶深已是她見過最俊美的男人,,但眼前的這少年風(fēng)度容貌完全不在聶深之下。假以時日,,待得他長成芝蘭玉樹般的男子,,卻不知要迷倒天下多少癡情少女了……
真是個姿容似雪的美少年啊。
“是誠王府的華容郡主,?”
聽到身邊太監(jiān)的提醒,,那宋國公世子雙眉輕揚(yáng),和她淡淡打了個招呼,。云若辰在最初的驚訝過后,,也恢復(fù)了常態(tài),斂衽整容,,大大方方依著規(guī)矩回了個禮,。
她畢竟不是個真正的小女孩,對于少年的美貌——是的,,除了美貌之外她也想不到更貼切的詞來形容他——她自然是欣賞的,,要說心里掀起多大的波瀾卻不至于。
就像見到大漠上西沉的紅日,,深澗中湍急的巨瀑,,懸崖邊芬芳的雪蓮,造物主的奇跡會讓她感嘆并贊美不已,,但此外……暫時是沒有更多的情緒了,。
她更多的心思,卻是放在了對少年身份背景的探究上,。宋國公,,好像是聽過的,原主的記憶中卻很不多,得仔細(xì)回想才行……
云若辰也有些奇怪,,她孤僻不奇怪,,可趙世子怎的也獨(dú)自出來逛……啊,宋國公,,她想起來是哪家了,!
前朝皇家,趙氏,!
難怪這位世子特立獨(dú)行,,連穿著都那么隨性,與別人華麗肅謹(jǐn)?shù)难b扮截然不同呢,。趙氏,,本來就是本朝最奇特的一家國公。
慶朝的國公都是開國時立下的,,開始時有三十多位,,到三百年后的現(xiàn)在只剩十來位了。其余的國公都是功臣出身,,惟獨(dú)趙家是個例外,。
因為云家的天下,說得不好聽點(diǎn),,根本就是在趙家手上搶過來的,。在慶朝之前,中原有一段近五十年的混戰(zhàn),,南北都建立了無數(shù)小國,,其中勢力最大的就是趙家建立的宋國。
慶朝太祖本來是趙家手下的大將,,最后卻吞并了趙家的勢力統(tǒng)一了天下,。或許出于愧疚,,又或許天良未泯,,慶朝太祖將趙氏后人立為宋國公的同時,將“善待趙氏后人”寫入了遺詔中,。
幾百年來,,云氏遵守了當(dāng)初的諾言。宋國公一脈便一直過著毫無實權(quán)卻清貴悠閑的生活,。不過能夠在多次朝堂激斗中保全下來,,歷代宋國公的智慧也不可小視呀。印象中這趙世子似乎單名一個玄字,,是宋國公的嫡長子,。
“華容妹妹也到這邊來散心嗎,?”
“是的?!痹迫舫窖奂?,瞥見石桌上擺著一面榧木棋盤,訝然道:“趙家哥哥在下棋,?”
趙玄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側(cè)頭看了她一眼,隨口說:“對,,華容妹妹也喜好圍棋,?”
“算是吧,?!?p> 云若辰的師父是此中高手,她自幼受師父熏陶,,對棋道也略有研究,。和趙玄一樣,她也常常一個人獨(dú)自對著棋盤打譜,,與人對弈的時候卻不多,。
趙玄并不喜歡和人應(yīng)酬,但面對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小郡主,,他卻難得的沒有像平時那樣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邀請她來下盤棋。貼身服侍他的小廝明夏心里都有些驚訝了——自家小公爺啥時候這么隨和了,?他可是連家里那些庶出的弟妹都不愛搭理的,,性子冷淡得很呢。
反正距離晚宴時間還早,,和美少年下盤棋應(yīng)該是比閑逛更理想的打發(fā)時間的好法子吧,?
云若辰欣然同意,興致勃勃地在石桌邊坐下,。小廝明夏忙擺好棋盤,,在四星角位上交錯放上黑白兩枚座子。
此時對弈還是沿用古法,,要先在棋盤四星角位交錯放置黑白棋子,,謂之“勢子”,也叫“座子”,,則彼此均不能借角固守,,就好比群雄逐鹿,必得爭霸中原,,絕不能只偏安一隅,。
許多時候,,棋道,便是兵道,。
云若辰拈起一枚白子點(diǎn)下,,含笑等待著趙玄的回應(yīng)。她挺好奇,,這看起來平和沖淡的少年會是怎樣的棋風(fēng),?
隨后她又對自己的心態(tài)感到些許訝然——好像,她很久沒有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產(chǎn)生這么大的興趣了呢……
薔薇檸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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