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連枝再檢查了一次薰爐里炭火燒得夠不夠旺,,又過來將云若辰的帳子整理好,,才說:“郡主,,奴婢們告退了,。今晚是銀翹值夜,,您要喝茶叫她一聲就好,。”
“唔,?!?p> 云若辰從緊閉的帳子里哼了聲,聽起來像是快睡著的樣子,。
連枝放心地退下,,將里間的小門掩上。銀翹將她送出去后,,打著呵欠給屋門落了閂,,很快也到外間炕上睡去了。
郡主的大丫鬟就她和連枝,,往日也就她倆輪流值夜,。不過郡主睡得很好,晚上少有使喚人的時候,,她們雖然隔天就要值夜,倒也不辛苦,。
府里的更夫敲過二更鐘后,,銀翹已經(jīng)睡得很沉。
此時的云若辰卻緩緩從床上坐起,,輕手輕腳下了床,。
她披上一件窄棉襖,想了想又把厚棉外袍穿上,。這小身板太虛弱,,一場風寒就夠她受的,還是穿得暖和點吧,。
畢竟要到花園里去,,風可冷得很呢。
云若辰輕車熟路地溜出屋子,,一到外頭就被初冬的冷風吹得打了個寒戰(zhàn),。
都是那可惡的內(nèi)奸,害得她不得不半夜三更離開溫暖的被窩出來做事,,她容易嗎,?
親爹啊,女兒為了你可真是太費心費力了,,你以后要是對我不好我會哭的哦,。
云若辰內(nèi)心默默吐著槽,,一路往花園摸去。
她堅定的相信那個人選擇沒人的時候出現(xiàn)在花園里,,肯定是有原因的,。雖然她暫時還沒想出原因何在,但她還是決定要親自去花園走一圈,。
晚上各院之間的門都上了鎖,,要到天亮才打開。除了云若辰這種習慣了半夜出來活動的奇門中人和小偷強盜,,一般家里的人是很難不驚動別人就跑掉別處去的,。
所以那人也只能選擇在早晨人最少的時候出來吧?沒想到云若辰卻為了抄近路從花園穿過,,更沒想到的是……這位看起來天真無害的小郡主,,不僅有著極靈敏的聽覺,感應氣息的能力更是常人不及,。
“好冷好冷,!”
一陣狂風吹過,其實根本沒有花只有落葉的花園顯得更加凄清可怖,。云若辰抖了抖,,很不雅地吸著鼻子,不經(jīng)意竟想起那天葉慎言滿臉鼻涕的搞笑情形,。
“撲哧,,那孩子真是呆萌呆萌的啊……”
想到葉慎言這個活潑又跳脫的小男生,云若辰的心情總算好了些,。
她嘆了口氣,,努力收拾心情,告訴自己“快點干完就可以撤退回被窩里暖和暖和了”,。
三枚銅錢從她手心滑出,,在花園最中心的空地上擺成一個不太規(guī)整的三角形。
能夠恢復推演術(shù)數(shù)的能力真是太好了,,感謝葉慎言小朋友的陽氣,!
“哼,讓我看看有什么古怪吧……”
沒有人知道,,她從回京的第一天起,,就對整座靖王府施過法。雖然她現(xiàn)在限于能力,,無法用陣法阻止外部邪氣進入,,但如果府里有什么氣場變動的話,她還是能大致掌握的,。
要是那人真的在花園里動了什么手腳,,她應該能找出來,。
一張黃符出現(xiàn)在她手上,陰沉的月色下,,鮮紅的朱砂圖案有種張牙舞爪的霸道,,和云若辰現(xiàn)在的心情倒是相得益彰。
她討厭妨礙自己吃好東西的人,,更討厭妨礙自己睡好覺的人,。她深信一句話:“每一場被打擾的睡眠背后,都有一顆想殺人的心,?!?p> 害我出來吹冷風的女人,你就快要倒霉了,。
她抖出火折子點燃靈符,,將靈符丟到三枚銅板臨時擺出的小法陣中,冷笑著看靈符瞬間化為青煙,。
“果然有邪氣,?”
看到靈符燒成灰燼后直指某個方向,云若辰皺起眉頭,。再多看了兩眼,,她辨認出那就是白天時她察覺到有人的地方。
很好,,很順利……她加快腳步走到該處,,那是一片太湖石堆砌成的假山。再過去十來步,,就是個小小的池塘。
太湖石玲瓏剔透,,富貴人家都愛用其來修葺庭院,,做風雅狀。不過靖王府的太湖石一眼就是次貨,,輕巧秀氣什么的壓根沒影,,可見靖王建府的時候就被修建王府的工部官員們無視得很徹底。
“不要緊父王,,有女兒呢,。”云若辰搓了搓手繼續(xù)往前走,,她的親爹她來疼,。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官員們,以后有他們哭的時候,,哼,。
她用獨門手法將太湖石周圍搜了一遍,,竟沒有什么收獲。但云若辰是個固執(zhí)的人,,她不是那么容易放棄的,。
當她細細搜到第三遍的時候,背上都滲出熱汗了,。終于,,她在某一塊太湖石的下面發(fā)現(xiàn)了異狀。
“這里的土剛剛被動過呢,?!?p> 她判斷出土上那堆枯葉不太對勁,堆得太厚了,。像是刻意用泥土壓著落葉堆上去的一般,。
幸好她準備得很充分!
云若辰從懷里再掏出一把小匕首,,這是聶深專門留給她防身的,。
有匕首幫忙,刨土就容易多了,。不過云若辰很細心,,她沒有刻意將原狀破壞,而是非常小心地往下挖,。
“嗯,?”
挖了一刻鐘后,她感覺到了和泥土不同的觸感,。
這時肯定不能再用匕首了,。她無奈地把匕首丟到旁邊,用手往下掏,,沒多久就掏出了一個小木匣子,。
匣子沒上鎖,輕輕一揭就打開了,。
“人偶,?”
云若辰的臉一下子綠了。
匣子里裝著三個木雕的人偶,。兩大一小,。每個人偶身上,都刻著些連云若辰都不太清楚的花紋,,她也只能勉強辨認出那是一種文字,。
兩個大人一個孩子……
這不是靖王府眼下的主子們嗎?
靖王、黃側(cè)妃,、還有她自己,!
“舒王!你不要逼人太甚,!”
云若辰差點怒吼出聲,,她現(xiàn)在是真真切切的恨自己給舒王下的三星陣太便宜他了!
這三個木偶做什么用的,,她還能不知道,?
類似的手法……螭龍玉佩也好,人偶也好,,都是想從內(nèi)部來禍害靖王一家,。
估計是她“病愈”的消息讓舒王那邊坐不住了。要是按照他原來的計劃,,這時候她應該已經(jīng)完全被邪氣控制,,然后可以開始將邪氣轉(zhuǎn)到身邊的親人身上才對。但他們并不知道螭龍玉佩已經(jīng)離開了靖王府——還進了舒王府哼哼哼,,以為云若辰命硬,,便讓內(nèi)奸在靖王府里埋下這三個木偶。
這些人偶不是詛咒用的,。舒王想拿到靖王的生辰八字可沒那么容易,,皇子的生辰八字素來受到刻意保護。所以這三個人偶的作用,,其實是為了呼應螭龍玉佩的邪氣所作的“種”,。
舒王身后的“高人”,想用這個方法來隔空在靖王府設下邪陣攝魂,!
“我太疏忽了……”
云若辰在術(shù)法上高明,,不代表她是個無所不知的全能天才。比如這次,,她就沒想到從宮里賜下的四名宮女,,居然也有舒王的人。
看來他的勢力,,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大也說不定?
也好,,越是強大的敵人,,打倒的時候才越有成就感!
云若辰壓下心中的怒火,,讓自己冷靜下來,,將裝了人偶的木匣子放回原處,再用比方才更小心的手法把泥土和落葉堆復原,。
隨后,,她仔細地清理了自己留下的各種痕跡,,到小池塘里洗了手,才又摸黑回到了屋里,。
臨進屋前,,她甚至把鞋底也清了個干干凈凈,務求別留下任何使人懷疑的印記,。唉唉,,她這是當郡主還是做女飛賊啊,?
反正到大慶朝來后,,她就沒過過什么安生日子。傳說中混吃等死的千金生活呢,?電視劇都是騙人的,!人家的郡主只要穿得漂漂亮亮和男主角談戀愛就行了,她的男主角啊……嗚嗚嗚……
想起來都是淚,。
當她鉆進暖烘烘的被窩時,,才停止了心里的瘋狂吐槽,很快睡著了,。
不好好睡一覺怎么行,?
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郡主,,您沒休息好,?”
次日清晨,銀翹給云若辰梳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云若辰眼下有淡淡的陰影,。不僅如此,她臉上的氣色也不太好,。
她們家郡主打小身子就弱,,本來夏天在別院休養(yǎng)時好了許多,這一回京卻又害了病,。想起上回云若辰病懨懨的模樣,,銀翹和連枝就心有余悸。
“嗯……再給我倒盞安神茶來,。加紅棗,。”
云若辰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好像才合眼沒多久呢,,就天亮了。要是可以的話,她真想賴床到中午,。昨晚折騰得好累?。?p> 可惜她就是個勞碌命,。
“郡主,,您今兒還過去給黃娘娘請安嗎?”
連枝有些擔憂地看著云若辰的黑眼圈,。她沒資格攔著云若辰去給庶母請安,,但出于私心,她又希望郡主能自己提出在屋里歇歇,,讓下人去替她說一聲就好,。往常郡主生病的時候,,也都是這個規(guī)矩,。
但云若辰卻沒有“偷懶”的意思。
“嗯,,要去的,。禮不可廢?!?p> 云若辰說得冠冕堂皇,,心里卻在想,不去怎么行呢,?
不去的話……她就抓不出那個在太湖石下埋人偶害她的賤人了呢,。更無法將幕后的指使者揪出來啊。
這個女人,,是那四個宮女中的一個吧,?或者,四個都有問題,?
不要緊,,她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