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家叔叔是我爸的堂弟,,叫王大偉,。
他嗜酒好賭,,脾氣暴躁,,前兩年媳婦受不了毆打帶著女兒跑了,,他不思悔改,,反而變本加厲,,最后連自家的地都輸?shù)袅恕?p> 我爸媽的去世,,算是給了他一個茍延殘喘的機會。
冬天地里還沒收成,,他賣掉一半,,又有了錢喝酒賭牌,不管是喝多了,,還是輸了錢,,回來都會打我,。
我身子骨從小就弱,個頭也不高,,明明已經(jīng)十八,,看上去卻像十五六,根本打不過他,。
有時恨極了,,也想半夜趁他睡著弄死他,菜刀都擱到了他脖子上,,最終卻沒能下去手,。
不是我害怕或心軟,而是還想著將來要娶葉子,,殺了人就配不上她了,。
于是,我開始想別的辦法報復,。
沒過幾天,,機會就來了。
那個年代不像現(xiàn)在有這么多娛樂方式,,很多農(nóng)村人閑下來就會賭錢,,麻將,詐金花和牌九最受歡迎,。
王大偉喜歡詐金花。
我跟著看了幾次,,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記下一整副牌,。
后來幫王大偉洗牌發(fā)牌,我又意識到,,葉子教的那些手法,,能讓我在碼牌換牌上隨心所欲。
仗著年紀小,,我開始主動承擔類似“荷官”一樣的角色,,大家也都樂得使喚我,。
一開始,我沒坑王大偉,,反而幫他贏了不少,。
他本來就沒什么錢,讓他輸,,除了換來一頓毒打之外,,沒半點好處,。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星期,他贏了兩萬多之后,,我裝作無意的讓他看見了我的“技術(shù)”,。
不出所料,他興奮若狂,,狠狠夸了我半天,,然后帶我去縣城飯店大吃了一頓。
那是自父母去世后,,我第一次吃肉,。
當晚,王大偉領(lǐng)著我走進一家旅館,,上到二樓,,用三長兩短的方式敲響了一扇門,。
房門打開,,濃重的煙氣差點熏我一跟頭。
門里站著個壯實的黑臉漢子,,目光很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覺得他眼神在我們脖子上溜了一圈,,好像在挑下刀的地方,。
事實證明,我的直覺沒有錯,,這人特別擅長抹人脖子,。當然,這是后話了,。
王大偉點頭哈腰的打了聲招呼,,漢子沒吭聲,側(cè)身讓開位置,。
這里是一間小賭場,不大的面積里擺著四張賭桌,,分別是牌九,、骰寶、詐金花和麻將,。每張桌前都圍滿了人,,大呼小叫。
跟著王大偉走進去,,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女人,。
她一頭波浪般的燙發(fā)染成了褐紅色,,雙眼狹長,貼身毛衣的前胸豐碩驚人,,臀部和大腿被皮褲包裹的渾圓無比,。
她叼著煙,翹著腿坐在麻將桌前,,像一只等待獵物上鉤的狐貍,。
可能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她轉(zhuǎn)過臉來,,先是皺皺眉,,然后翹起嘴角:“小弟弟,姐的腿好看嗎,?”
她聲音略微有些沙啞,,但絕不難聽,仿佛一根羽毛撓在心上,,讓我面紅耳赤,。
“原來紅姐喜歡嫩的,我這就去刮毛還來得及嗎,?”有賭客大聲道,。
女人也很潑辣,扭頭就罵:“回家刮你媽的毛去,!”
房間內(nèi)哄堂大笑,,賭客也不惱,嘻嘻哈哈的繼續(xù)賭錢,。
我不敢再看女人,,低著頭隨王大偉來到詐金花桌前,按照我們事先商量好的,,他自己玩的時候輸贏隨便,,輪到他洗牌就交給我來,讓他贏,。
年輕最大的好處,,就是大人根本不把你當回事,所以我洗牌沒人有意見,。
大半夜過去,,王大偉總共輸了不到五千塊,卻已經(jīng)贏了一萬多,。
終于,,又輪到該王大偉發(fā)牌了,他胳膊肘碰了我一下,。
這是來之前定下的暗號,,意思是他要收手,讓我?guī)退A一把大的,。
我伸手收拾起桌上的牌,,看似笨拙,實則刻意的洗了起來,。
多年不間斷的手法練習,,讓此時的我在換牌和發(fā)牌上熟稔無比,想發(fā)什么牌就發(fā)什么牌,,神不知鬼不覺,。
洗完牌,又讓人切了牌,,我剛準備發(fā),,忽然聞到一股香氣,回過頭就發(fā)現(xiàn)那名叫紅姐的女人正站在后面看我,。
她嘴角依舊帶著笑,,眼神卻很冰冷。
我一陣莫名恐懼,,感覺自己是一只被狐貍盯上的兔子,,心跳打鼓似的,呼吸都有些不暢,。
“狗日的發(fā)什么癔癥,?趕緊的?!辈荒蜔┑馁€客大聲呵斥,。
我猜不出紅姐是否發(fā)現(xiàn)了什么,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強自鎮(zhèn)定下來,,按照計劃給大部分人都發(fā)了三張好牌。
是的,,好牌,。
也只有拿著好牌,賭徒才會不舍放棄,,才會下更高的賭注,,從而讓贏家所得最大化。
這是我在村里看王大偉他們賭錢時總結(jié)下來的經(jīng)驗,。
這一局里,,有兩個人拿的是同花,一個同花順,,還有一人是三張K豹子,。
但最大的豹子三張A,,在王大偉手里,,所以他看都不看,,直接悶牌下注。
賭局底注一百,,兩萬封頂,。有人悶牌下注,那看了牌的人若要跟注,,就必須下兩倍才行,。
如此一來,在好牌的刺激下,,沒幾圈,,桌上的下注金額就達到了三萬多。
所有人都紅了眼,,看彼此的目光都仿佛殺父仇人似的,。兩個拿同花的最先撐不住選擇放棄,拿同花順的還在咬牙硬撐,。
因為按照規(guī)則,,只有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才能比牌。否則,,要么放棄,,要么就跟下去,直到?jīng)]錢可跟為止,。
下注金額到四萬的時候,,王大偉看了眼自己的牌,臉上喜色一閃而逝,,隨即拍出了一萬塊,。
這下似乎擊潰了同花順的信心,無奈棄牌,,連我都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肉疼,。
剩下那個拿豹子的人死死盯著王大偉的臉:“你還有多少錢?”
王大偉一愣:“大概一萬五,,咋了,?”
那人也不回答,從包里點出兩萬五千塊丟在桌子上,。
“要么開牌,,要么棄牌,你選?!?p> 一個村里人在縣城賭場一局贏六七萬,,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不是發(fā)財,,而是惹禍,,更何況還是在出千的情況下,。
可王大偉顯然已經(jīng)被錢迷了眼,。
于是,他跟了注,。
那人見狀一聲獰笑,,將自己的牌亮了出來。
三張K,。
“臥槽,!牛逼啊,!”
賭徒們一下子就興奮起來,,那倆早早退出的同花都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同花順則一臉倒霉和唏噓,。
“真是運氣來了擋不住?。 ?p> 那人笑著拿桌上的錢,,手卻被王大偉摁住了,。
“怎么,你想悔賬,?”他瞪眼威脅,。
王大偉嘴巴一撇,翻過了自己的牌,。
賭桌前頓時一陣倒抽涼氣聲,。
三條K遇到了三條A,豹子王對王,,簡直是邪門他媽給邪門開門,,邪門到家了。
那人的一張臉漲成豬肝色,,王大偉嘻嘻笑著說不好意思,,張開雙臂將所有錢都攏到了懷里。
就在這時,,一道寒光閃過,,王大偉便發(fā)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他的左手已經(jīng)被刀子釘在了桌面上。
紅姐松開刀柄,,朱唇輕啟,,聲如寒冰:“就留這只手吧?!?p> 眾人呆住,,緊接著那人反應過來,一把揪住我的衣領(lǐng),。
“小王八蛋,,是你出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