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神人也！
齷齪事還沒揭開，曲阜孔府就已名譽(yù)掃地,。
袁可立心中暗自贊嘆,，對乾圣請鄉(xiāng)賢旁聽等舉措，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心中已有計較,，要給陛下上奏疏，選拔鄉(xiāng)賢及其子弟為官,，以彌補(bǔ)新政官員的嚴(yán)重不足,。
一刻多鐘后，收拾干凈的孔胤植又被押回被告席,。
孫杰即刻警告道：“罪人孔胤植,，若你再如此不堪，本官必當(dāng)嚴(yán)懲不??！”
“本……”
孔胤植剛說一字，腦袋上立馬遭到一記重拍,，耳邊又傳來衛(wèi)隊警衛(wèi)的呵斥：“老頭,，認(rèn)清自己身份，再敢自稱本公,，別怪老子揍你,！”
在這嚴(yán)肅的審判場上，這小小的插曲,，令大家忍俊不禁,。
往日地位尊崇的衍圣公，如何想得到,，今日會被一區(qū)區(qū)小兵拍打,、呵斥,？
孔胤植滿臉委屈，卻又聽得孫杰大聲問：“罪人孔胤植,，對都察院的指控,，爾可認(rèn)罪？”
“大人,，冤枉,，”孔胤植叫起屈來，“孔府販糧是真,，可沒通奴?。 ?p> 曹思誠會意一笑,，追問道：“罪人孔胤植,，如此說來，對孔府向建奴販糧,。你供認(rèn)不諱嘍,？”
“大人，罪人不是這個意思,?！笨棕分彩缚诜裾J(rèn)?！拔抑烂准Z出海,，但不知是賣給建奴啊?！?p> “那你知道賣給誰的,？”
“這……這，”孔胤植一時難以回答,，最后就干脆不認(rèn),，“我不知道啊?！?p> 曹思誠喝道：“罪人孔胤植,，你在撒謊！”
“沒,，沒撒謊,。”孔胤植百口莫辯,，只想不承認(rèn),，以蒙混過關(guān)。
曹思誠左側(cè)的大理寺少卿,，冷哼道：“百萬石米糧囤積于登萊,，出海賣給誰,，你都不過問，是說你在孔府就一傀儡嗎,？”
這番話，本應(yīng)問得孔胤植啞口無言,，卻不料他低頭哈腰地諂笑道：“大人所說極是,，罪人在孔府就是一傀儡，大小事皆由長老和管家作主,?！?p> 旁聽席上的劉元斌差點(diǎn)脫口而笑，孔尚云和眾長老要將罪責(zé)全推開他,，他卻想將自己給摘出來,。
“孔胤植，你還要不要臉??！”下首右側(cè)旁聽席上的一名老者，氣得胡須發(fā)顫,，指著他怒斥,，“孔圣有爾這等無恥子孫，真是莫大的恥辱,?！?p> 按事先議定的程序，鄉(xiāng)賢呵斥不合規(guī)矩,，卻無人出口勸阻,。
“無恥，太無恥了,！”
“無恥之徒,，當(dāng)浸豬籠！”
“老夫提議,，將此無恥之輩,，逐出孔圣族譜！”
“無恥之徒,，不千刀萬剮,，無以泄我輩之恨！”
……
這閘門一開,，其他鄉(xiāng)賢紛紛呵斥,，孔胤植又哭喪著臉。
等稍稍安靜些,，孫杰開口道：“孔胤植,，孔府到底由誰作主,？”
“管家……孔，孔尚云,?！笨棕分苍秸f越離譜。
要是小家族,，管家還有可能把持大權(quán),；但對曲阜孔府這等頂級世家，長老們要收拾一個管家,，還不是隨手掂來,。
啪！
孫杰抓起驚堂木,，在案幾上重重一拍,，喝道：“罪人孔胤植，再敢胡攪蠻纏,，本官打你二十大板,！”
三法司變革歸變革，舊時的用刑習(xí)慣,，他們不會改掉的,，要不然如何治刁民？
孔胤植嚇得一哆嗦,，驚恐地望著孫杰,，囁嚅道：“大……大家開堂決定?！?p> 這還像點(diǎn)話,。
曹思誠即刻追問：“最終由誰拍板？”
不敢再像先前那般否認(rèn),，孔胤植吞吞吐吐道：“大家都說可以賣,，那我也就同意了?！?p> “審判官大人,，公訴方請求傳喚從犯——孔府眾長老和管家孔尚云？”
“準(zhǔn),?！?p> 在曹思誠和孫杰一問一答間，基本將案犯主從定了性,。
這也是袁可立打招呼的結(jié)果,，他的理由是加快審理進(jìn)程，只要將此案辦得鐵板釘釘,，給那幾個犯人從輕判決,，也不傷大雅,。
幾位孔府長老和孔尚云，同樣神情憔悴,，被衛(wèi)隊警衛(wèi)押到被告席上,，身體還直哆嗦。
又是一番例行公事地驗(yàn)明正身,。
曹思誠問道：“罪人孔尚云,，孔胤植說，孔府通奴販糧出海他知道,，但不知是賣給建奴的，他說得可真實(shí),？”
這蠢貨,，死到臨頭竟然還想甩鍋！
孔尚云內(nèi)心甚為不恥,，表面上卻假裝惶恐地瞧孔胤植一眼,，才結(jié)結(jié)巴巴道：“大，大人,，他……他撒謊,。”
“孔尚云,，你才撒謊,！”孔胤植頓時焦急嘶喊。
啪,！啪,！啪！
聽三聲驚堂木響起,，他方臉色慘白地閉上嘴,。
孫杰冷哼一聲，伸手請曹思誠繼續(xù),。
曹思誠頜首,，再問道：“罪人孔尚云，建奴購糧是你一手辦理的,，向?qū)徟泄俅笕岁愂鍪聦?shí),。”
“是,，大人,。”
孔尚云應(yīng)聲,，隨即沖審判臺道：“審判官大人,，建奴派范文程來山東購糧,，的確是先聯(lián)系上小人，但小人不敢作主,，報給孔胤植,，請他決斷……”
孔胤植頓時急了，沖孔尚云大喊：“你撒謊,！孔尚云,，你這小人，竟敢陷害本……本人,?！?p> 啪！啪,！啪,！
見孔尚云的陳述被打斷，孫杰臉色頓時一黑,，抓起驚堂木就重拍三下,，而后喝道：“罪人孔胤植，你想吃板子嗎,？”
威脅打板子并不違和,，而且大家都認(rèn)為孔胤植該打。
要不是為了公審,，孫杰還真想打板子,。
孔胤植退縮了，如鵪鶉般縮在被告席上,，臉色慘白,。
孔尚云說得有點(diǎn)不符事實(shí)，但大方向是沒錯的,，這等大事的確需他拍板作主,，可這要是認(rèn)了……
他甚至不敢想象后果，但又不敢再開口打斷孔尚云,。
孔尚云將整個決策過程陳述一遍,，非常符合大家對世家大族的認(rèn)知。
“罪人孔胤植,，對孔尚云的陳述,，爾可知罪？”孫杰要他確認(rèn),。
可孔胤植哪敢啊,，愣了會，矛頭又指向長老們：“大人，在孔府,，本人只是小輩,，大事還得由幾位叔伯作主?！?p> “孔胤植,，你無恥！”
孔府二長老一怒罵,，其他幾個長老跟著怒罵,，罵他真不發(fā)人子，連長輩都要陷害,。
這點(diǎn)似乎不太符合世家大族規(guī)矩,，審判臺下首右側(cè)旁聽席上，有鄉(xiāng)賢皺眉道：“據(jù)老夫所知,，這等滅族大事,，哪怕孔胤植一意孤行，身為孔府長老,，你們也有權(quán)否決才是,，怎么會放任他行事呢,？”
這是個意外,！
但也在意料之中。
這正是朱慈炫敬重鄉(xiāng)賢之處,，他們始終恪守道德底線,，一是一，二是二,，絕不混為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