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程覺長長吐出濁氣,，驀地睜開雙眼，眸底瞬間閃過一絲神光,，渾身暖洋洋的，神情體泰，似乎剎那間全身骨頭都輕了好幾斤,，心神變得無比愉悅。

　　“剛才我僅僅吞服一口靈蜜,，對修煉的幫助就如此之大,，也難怪那些底層修仙者們，只要一聽到某種天材地寶出世的消息,，就會欣喜若狂,，蠢蠢欲動了！”

　　程覺緩緩收功,，腹部飛快起伏,，手指掐訣，神返于心,，斬斷雜念,，臉上無悲無喜。

　　通過剛才的修煉,，他體內(nèi)真氣又壯大了幾分,，原本在經(jīng)脈內(nèi)奔騰不息的溪流，逐漸匯聚洶涌,，借助靈氣節(jié)點(diǎn)的地理優(yōu)勢,，無數(shù)莫名氣息透體而入，飛速滋潤渾身細(xì)胞,。

　　吐出濁氣,，吞入靈氣，功法緩慢運(yùn)轉(zhuǎn),，體內(nèi)隱隱發(fā)出風(fēng)雷之聲,，皮膚不斷剔除出些許雜質(zhì),，往來循環(huán)，連綿不絕,，潛移默化間,，強(qiáng)化著一身筋骨皮肉。

　　“山中無甲子,，修煉不記年,。難怪在傳說中，總有大能者一次修煉閉關(guān),，外界就可能過去幾十上百年時間的傳聞,。以前，我還以為他們都是不食人間煙火,，毅力驚人,，今日才知，原來修煉過程是如此舒爽,！簡直是無比上癮,，讓人欲罷不能！”

　　程覺安然獨(dú)坐,，又默默閉眼,，仔細(xì)感受體內(nèi)的變化，隨即起身,，朝著洞外方向,，腳尖往后輕輕一點(diǎn)，直接電掣而出,。

　　洞外,，烈日高懸，天高地闊,。

　　程覺閃身出洞,，飛快騰挪跳躍，腳尖在石臺邊緣一點(diǎn),，整個人化作離弦之箭,，在懸崖峭壁間，極速移動,。

　　遠(yuǎn)遠(yuǎn)看去,，陡峭險峻的崖壁表面，雜花生樹,，云霧繚繞,，一道模糊身形，帶起連串殘影，于無數(shù)松柏石縫頂端,，蜻蜓點(diǎn)水般一掠而過,，速度快如奔雷。

　　許久之后,，程覺沿著阡陌縱橫的田埂,，繞過一個山坳，遠(yuǎn)遠(yuǎn)能看到位于村口大榕樹下,，十多個稚童圍攏成團(tuán),，正守在小黑板前，發(fā)出整齊劃一的朗朗讀書聲,。

　　“這些小蘿卜頭,，熟悉完《開蒙經(jīng)》后，沒想到現(xiàn)在還挺努力的……”

　　程覺微微一笑,，之前半年時間里,，他該教的都差不多教完了，這些小孩子已基本學(xué)會了大部分日常字,，讀寫不成問題。

　　如果說,，他們還想走通過讀書考取功名的路子,，那就必須去私塾，或者是選擇縣城書院繼續(xù)深造了,。

　　一念及此,，程覺不由微微嘆氣，此時更不想跑過去貿(mào)然打攪,，索性施展開迅疾輕功,，從另外一條小路，悄咪咪返回到村落,。

　　“程小哥,，你回來了？”

　　“哎呀,，小哥,，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家娃兒昨天被當(dāng)鋪看中,，收做了學(xué)徒哩,！”

　　“小程呀，走走,，今天來老叔家里喝一盅,，嬸子這兩天都在念叨你呢！”

　　“嬸子，恭喜??！”

　　“阿叔，今天小生還有事,，改天再來登門拜訪哈,！”

　　程覺一邊寒暄，朝相熟的村民回以微笑,，一邊信步直走,，沿途經(jīng)過一間間茅草屋，偶爾能遇到幾個肩扛鋤頭的農(nóng)夫,，或者背挎竹簍的村婦,，對方都熱情的跟他打招呼。

　　行不過多遠(yuǎn),，告別路遇的村民,，程覺搖頭失笑，直接返回到了自家的小院落,。

　　在枝葉繁茂的桃樹下,，黃犬蜷縮成團(tuán)，正懶洋洋的趴伏于樹根旁,，呼吸均勻的打起酣來,，沐浴在金色陽光下。

　　“唉,，”程覺嘆口氣,，止步于桃樹底下，輕輕蹲下身子,，望著酣睡正香甜的狗子,，臉上滿是復(fù)雜之色。

　　“嗚……”

　　黃犬輕輕睜開眼睛,，感受到頭頂那雙撫摸的溫暖大手,，瞬間興奮的吐出舌頭，身后大尾巴掃來掃去,，嘴里發(fā)出嗚嗚聲,，不斷用腦袋拱過來，伸出兩條前爪,，試圖抱住程覺的腳踝撒嬌,。

　　“阿大，果然是歲月不留情,！看來,，你，終究也老了啊……”

　　程覺心中感慨，望著哆哆嗦嗦站起身的黃犬,，眸底隱現(xiàn)不忍,，趕緊伸出手，開始捋順?biāo)巢侩s亂的毛發(fā),。

　　“嗚嗚……”

　　黃犬抬起腦袋,，委屈巴巴的折起飛機(jī)耳，咧開舌頭望向程覺,，一雙碩大眼睛早已不復(fù)往日的明亮,，此時看來頗有點(diǎn)暮氣沉沉。

　　它尾巴狂甩,，腳步緩慢挪動,，不斷拱著程覺胳膊，時不時發(fā)出低沉嗚咽聲,，似乎已經(jīng)預(yù)感到什么,，眸底甚至擬人化的露出一抹憂愁。

　　這條黃犬,，已陪伴他家足足十多年,，對于絕大部分狗狗而言，都可謂非常高壽,。

　　這一年多來,，盡管程覺已經(jīng)沒再帶黃犬出去打獵，每天好吃好喝供著,，但阿大的身體健康狀態(tài)還是每況愈下，逐漸惡化,，變得越來越糟糕,。

　　時至今日，阿大的反應(yīng)能力,，聽覺,，嗅覺都開始退化，變得無比遲鈍,。

　　以前,，程覺每次回家，大老遠(yuǎn)聽到腳步聲,，黃犬不管是不是處于熟睡狀態(tài),，都會飛快跑出來迎接。

　　而剛才,，程覺甚至走到其跟前,，都沒能吵醒它，可見阿大此時的狀態(tài)是何等之差，猶如一名步入暮年的老人,，變得異常嗜睡,，身體機(jī)能，感知能力,，都已經(jīng)大不如前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生命又該是何等脆弱，恰如蜉蝣,，朝生暮死,。不管是人還是動物，只要不成仙,，衰老這種世間最惡毒的詛咒,，就永遠(yuǎn)無法擺脫。阿大,，辛苦你陪伴了我家十多年,。這段時間，我哪里也不會去,，會好好陪著你的,！”

　　程覺無奈搖頭，以他此時養(yǎng)元后期的修為,，再加上對人體血肉骨骼的了解,，觸類旁通下，又探出神識掃描,，早就看出黃犬體內(nèi),，已經(jīng)全身氣血枯敗，很明顯是不久之后,，大限將至,，時日無多了。

　　“汪……”

　　黃犬瞇起雙眼,，享受著摸頭殺,，嘴里發(fā)出低聲嗚咽，仿佛聽懂了程覺的話語,。

　　下一秒,，阿大驀然強(qiáng)打起精神，昂首吠了一嗓子,，接著又用腦袋蹭一蹭程覺,，隨即懶洋洋趴在地面,，開心地咧開嘴，吐出了長長舌頭,，似乎在用行動以示安慰,，告訴他不要為自己傷心。

　　“阿大……”

　　程覺身形凝滯,，揉動黃犬背部毛發(fā)的手一頓,，沉思良久后，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么,，默默站在桃樹底下,，一邊催動體內(nèi)真氣，緩慢運(yùn)轉(zhuǎn)《五行訣》,，一邊倚靠樹干,，陪著阿大一起安靜的曬太陽。

　　一人一犬,，并排而坐,，時間似乎在此刻過的極慢極慢。

　　黃犬扭扭身子,，把頭枕在程覺的腳背,，沐浴著溫暖陽光，微閉雙眼,，又開始輕輕打起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