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哥幫我把我女兒的頭發(fā)染回黑色,。”一位圓潤的女士走進了小區(qū)門口的理發(fā)店,，她三十多歲的年紀,，身穿粉色長袖衛(wèi)衣，白色休閑短褲,，腳上的小白鞋里套著一雙粉色的堆堆襪,。丸子頭高杵在頭頂，臉盤紅潤,，眼珠明亮,，一張小嘴潤潤的有光澤。

　　身后跟看一個低垂著頭,。頭發(fā)散亂,，顏色鮮艷的大女孩?！芭?，芬妹妹，這是你女兒呀,？都比你高了,，怎么長得這么快呀！阿聰～出來一下,，帶著這個小妹妹去先洗個頭,。”

　　一位分頭發(fā)型的男子,，從里間走了出來,。他身材短小，穿著一件白襯衣和緊身褲，腳踩一雙厚底的馬丁鞋,。臉上掛著職業(yè)的微笑“小妹,，跟我過來吧”

　　他手里拿著毛巾，他微微彎下腰,，手掌往洗頭房指引,。“媽媽,，我不想染黑色,。”這多色小妹跺著腳,，揪著呂芬的衣角,，搖晃著頭身子扭來扭去。呂芬推著女兒往內間走去,，把她按坐在洗頭床上,。

　　“柳紫涵，你老老實實地給我把頭發(fā)染回來,，一個十三歲的學生,，你照照鏡子，看像什么樣子,，我跟劉靜宜說了,，讓她不要來找你，遇見都要當做不認識,，你也一樣,。瞧瞧她脖子里的印子，她媽媽還說是你帶壞的,。哼～哼～,，真是好笑,，自家的孩子自家管,，你也給我爭點氣?！?p>　　柳紫涵一陣擠眉斜眼,，氣哄哄地往床上一躺，床發(fā)出“咯吱”一聲,，似乎在發(fā)聲抗議,。她扯著腳下的毯子，一把蓋到頭頂,。

　　“柳紫涵,，你這是什么款式，趕緊把鞋拖了?！眳畏疑锨跋崎_蓋在她臉上的毯子,，雙目圓瞪，臉膛通紅,，食指直指著她的臉,。

　　“你聽得進也好，聽不進也好我是你媽,，你就得服我管,，你想吃什么哪樣不給你買來，穿的衣服鞋子哪樣不找好的挑,，你小學一到六年紀都是班上的前三名,，一上初中你就跟著學壞，老師舉報你抽煙,，談戀愛,，我是根木就不敢相信，你這次還逃課,、不回學校,。你這頭發(fā)染的是想當女流氓，社會姐吧,?！?p>　　柳紫涵一陣手腳亂揮：“煩死了，你煩死了,?！辈唤浺忾g，甩到阿聰手里的花灑,，濺起一陣水花噴在阿聰身上,。

　　“啪?！眳畏乙话驼粕仍诹虾?p>　　的臉上,，空氣頓時停止了流動，豆大的淚珠從柳紫涵微紅的眼眶,，流淌出來,。

　　“阿聰，對不起,，你要去換件衣服嗎,？”呂芬一秒換臉點頭哈腰滿臉賠笑。

　　“不要緊,，不要緊,，等會用吹風機吹一下就沒事了,。”阿聰解開衣領,，起身拿紙在胸口擦拭,，隨及坐回矮凳上又耐心的揉抓起頭發(fā)，房里安靜下來,，再也沒有人鬧騰了,。

　　麻將館內四周鬧哄哄的，三大桌麻將旁圍滿了看熱鬧的,，喝茶吃點心的和閑聊的,。房內的空氣混合著煙味檳榔味、汗味,。遍地的煙頭和爪果殼在腳上翻來滾去,。

　　墻上1.5P的掛式空調，顯示十六度,，但桌上的人依然額頭冒汗,，臉盤泛紅。

　　白熾燈光照在麻將桌面上,，清晰可見一層又一層霧氣,。

　　一陣熟悉電話鈴和震動音傳來，呂芬從斜挎包里掏出手機,，詫異了兩秒,，便滑動接聽，按下免提,，手下摸牌不停,。

　　開口問：“什么事？什么～你開什么玩笑,，我一學期花一萬七千塊錢送她進去,，你給我接回來，你是腦子有病吧,！柳清華我可告訴你,，我可管不了她了，你接她回去,，要是她偷溜出去不回來,，你找也找不到,，你說誰負責,，誰能夠負責?！?p>　　“可憐,？有什么可憐的，有吃有喝有住的，柳紫涵學乖了我自然會接她回來住幾天,，坐牢,？就上次都跟人家打架進派出所了，通知你,，你怎么不來?，F在擔心你女兒像坐牢一樣，還不管,，以后怕是像你一樣去要吃幾年牢飯了,。”

　　“嘟嘟……”一陣忙音,，顯然對方掛上了電話,。

　　“M的狗屁東西了”呂芬咬牙從嘴里蹦出一句臟話。她跟桌上三人說下抱歉,，抬頭東張西望,，瞧見一位身姿苗條，高馬尾,，小尖臉的中年婦女,，正站在另一張麻將桌旁悠閑的看著人家手里的牌瞧戲。

　　呂芬揚了揚手,，高聲叫到：“老魏,，老魏，兄弟,，快來幫我打一圈,，我這打電話說點事?！彼掷镒?p>　　著一把瓜子,，慢悠悠走過來。

　　“我不打,，今天手氣不好,，你們打這么大的，放一炮下去三百塊就沒影了,?！?p>　　“哎喲，兄弟,，贏了這把算你的,，輸了算我的。幫個忙,，我家那口子把女兒接回他那去了,?！崩衔黑s緊坐下，開始摸牌,。

　　她手下不停,，嘴里開口問：“紫涵不是在封閉式學校嗎？你找的學校交的學費,，他也能接呀,！”

　　“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有權力接,。我去打個電話看他搞什么鬼,？”

　　呂芬避開人堆，走到一處轉角,，只有一點零星洗牌麻將聲傳來,，她回撥柳清華電話，聽簡里傳來無法接通的提示音,，她皺了皺眉頭,，往下翻找他媽媽的電話，點下拔號鍵,。

　　“喂,，媽媽你在干嘛？哦,，是這樣的,，紫涵這兩年是改變太大了，跟著一些同學學壞了,，你也知道我今年把她送到河南,，封閉式的學校，上個禮拜和教練通了視頻,，都見她表現很好,，規(guī)規(guī)矩矩地。我也承諾,，放假就接她回來住幾天,。”

　　呂芬語調一轉,，聲音急促尖細起來：“柳清華倒好,，沒跟我商量就把她接了出來。說實在話,，我是管不了她,，要是又躲到哪；又找不到,，犯了事怎么辦,，上次跟人打架,，把別人家女兒打的到處是傷,，還不是我,，一個女人出面擺平的，她被學校開除,，還是我到處幫她找學校,，又花錢又送她過去，在路上她居然還想跳車,?！?p>　　“這個孩子現在不把她性子磨平，會捅出更大的簍子,。嗯嗯～不講辛苦的事,，都是想孩子們好?！?p>　　“哼～我是不覺得,，他是現在知道在女兒面前做好人，有事的時候就人都不來,?！?p>　　“媽媽，雖然現在離婚了,，柳浩判給了他,，不管什么時候還不是我接上接下，你們的醫(yī)保社保往年都是我繳,，今年我也沒落下,。”

　　“哼～哼～這可不單怨我,，是他自己打賭輸了欠一屁股帳,，就丟下我們自己出去做生意，幾年一分錢都沒拿回來,，我在家要供孩子們吃喝,，還要被人家逼帳。現在恨我沒把孩子管好,，他自己這個爸爸能做得有多稱職”

　　“嗯,，哼～好哦,，你們想管就先管著,，要是柳紫涵跟著男人這里那里，就真是會害了她一輩子,?！?p>　　“呂芬,，呂芬”老魏扯著噪子正在叫喚。

　　“哎,，來了～媽媽,，我現在有點事，先掛”

　　“叮咚”“叮咚”

　　現在孩子的衣服真是貴”呂芬躺在洗衣床上,，“阿聰,，你看，這兩套衣服,，一雙鞋就要一千五百塊錢,，要是質量好我都沒話說，你看看這都是什么款式,，跟個破皮片一樣,。”呂芬把手機的圖片點開,，遞到阿聰眼前,。

　　“嗯，是有點貴,，”阿聰看都沒細看就回答,，手下依然不停地抓揉著。

　　“他爸爸使著柳紫涵發(fā)信息給我,，說他最近沒賺到錢,，要找我要錢買衣服。我是不會給了,，要是聽話懂事我是半點不心疼,，從小到大吃穿好的，用錢也從不短缺,，現在我是知道了,，再多的錢，沒有在小時候陪伴,，是補不回來的,，能怎么辦，要賺錢就沒陪伴好孩子,?！?p>　　阿聰似有所感：“有些人沒工作花時間帶著孩子，也不見得孩子有多聽話,，多體諒父母,。”

　　“也是，你知道不,，我女兒小時候多聰明,，學習特別好，老師也喜歡她,，每次去開家長會都受表揚,，一聽說我是柳紫涵的家長，就全都轉過頭看我,?！?p>　　“叮咚”一聲提示音,，呂芬點開語音“媽媽,，我想接頭發(fā)，一千二,?！?p>　　“柳紫涵，你有點學生的樣子嗎,？接什么頭發(fā),。”

　　“媽媽,，我就想接,，又看不出來?！?p>　　呂芬頓時氣急敗壞：“現在你爸管你,，我是管不了你，你想買衣服也好,，接頭發(fā)也好,，不用跟我商量，也不要找我拿錢,?！?p>　　手機久久沒有回音了，呂芬也久久的望著純白的天花板,，不時滑落幾滴水珠在耳邊又影入發(fā)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