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走,天氣驟冷,,雪花無數(shù),,三天兩頭飄落。這種水的結(jié)晶對張玨來說,,就像天上飛下的都是刀子,,幸好使團(tuán)有車,下雪的時候,,他就躲車?yán)?,后來地上積雪漸厚,,就算晴天也不出車了。
鄒伸之對此很不樂意,,一個雜役整天不干活,,好像姑娘似的窩車?yán)锊灰娙耍跤羞@樣的懶蟲,?不過彭大雅到為張玨說情,,彭大雅是史嵩之的親信,他雖只是書狀官,,但團(tuán)內(nèi)地位不遜副使,,僅在鄒伸之以下,鄒伸之也不得不賣面子給他,,由此沒再管張玨行為,。
天地蒼茫,灰沉沉天空中白雪亂舞,,大地素白,,算日子已過了正月,南方家鄉(xiāng)已經(jīng)杳無音信,,而要去的目的地,,亦不知在何方。
使團(tuán)已好幾日沒見著一戶人家,,事實(shí)上,,就算路過村莊,里邊也只剩斷垣殘壁,。越往北越是如此,,都去了哪兒?一路走來見聞甚多,,不用問已明曉答案,。蒙古大軍所之處,要么屠盡,,要么掠盡,,村里哪還有會有活人,不知哪年前就荒廢了,。
一月中旬,,使用前方突然出現(xiàn)隊(duì)騎哨,令使團(tuán)恐慌,,怕將他們當(dāng)商人打劫了,。但隨后發(fā)現(xiàn)只是場虛驚,這隊(duì)騎哨是塔海派出的斥候,,塔海受命迎接宋使,,卻沒個方向,,更不知宋使走哪條路,什么時候到,。只好四處打揮,。有了使團(tuán)蹤跡,塔海隨后趕來,,互告雙方身份,,塔海向遇見親人般,緊緊挽住鄒伸之的手臂,。鄒伸之都感不適了,,由他挽著,自己難受,,拒絕又怕得罪主人。
這熱情讓使團(tuán)諸位在冬日里感到暖意,,蒙古接引使的友好使他們懷抱希然,,這次出使應(yīng)能順利完成使命。
張玨在車內(nèi)透過窗戶逢隙偷窺,,蒙古來的接引使中年年紀(jì),,由于塞外風(fēng)霜,外表略顯蒼老,,但那雙眼睛閃爍著小聰明的光輝,,看著就不像老實(shí)人。身旁帶著個兩撇小胡的漢人,,他夾在鄒伸之與塔海之間左右說話,,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通事了,通事即翻譯,。
目光在蒙古來使中掃了一圈,,沒看到怪異的東西,他縮回頭,,躺下枕了雙手,。即將進(jìn)入蒙古之境,心中竟起忐忑,,若這只是個普通國家,,到不會這么心慌,但自己已知道這個國家背后有著極強(qiáng)的外星勢力支撐,,就怎么都不能安心了,。使團(tuán)的任務(wù)是完成結(jié)盟,彭大雅的任務(wù)是為妻子找到解毒劑,,他的任務(wù)是在蒙古尋找有關(guān)火王星人的線索,。無論哪一個,,在所謂五星聯(lián)盟的陰影下,要完成都極困難,。
使團(tuán)向前了,,車身慢搖,張玨閉上眼,,養(yǎng)精蓄銳才是最要緊,。
天黑宿營,篝火熊熊,,使團(tuán)與蒙古人坐一團(tuán),,相互講起家鄉(xiāng)風(fēng)物,這是提前了解對方的好機(jī)會,,張玨難得下了車,,踏雪站在群人外圍。塔海一直處于談話核心,,說起草原千里,,蒙古戰(zhàn)績,那是眉飛色舞,。
“塔海那顏真是見識廣博,。”鄒伸之稱贊道,,“聽了塔海那顏之言,,鄒某對蒙古這個國家更生向往,其國之美,,其國之強(qiáng),,令人神馳?!?p> 那顏即為蒙古語中的一種稱謂,,意為官人。
“過獎,,過獎,。我這嘴笨拙,描述不出十分之一,。到是鄒使君文采一流,,所述江南美景使我等猶如親臨。來日還真得到江南一睹風(fēng)貌,?!彼4笮Γ似鹁仆刖淳?。
在場諸位不分漢番,,也都一同共飲,。
彭大雅說道:“不知貴國有何奇聞異事呢?”
通事將此話翻譯出來,。
塔海愣了愣,,“奇聞異事?那就多了,。蒙古疆域遼闊,,諸部習(xí)俗各不相同,相互看待,,哪一件不算奇,,不算異?不知書狀官問的哪一類,?”
張玨很想上前直問關(guān)于“食火者”的,,但這么直接太顯可疑了,要是塔海的隨從中夾有五星聯(lián)盟的耳目,,自己立刻身份暴露,。就算沒有五星聯(lián)盟的耳目,他以雜役身份直問,,也是招人嫌疑的行為。
彭大雅也有差不多的擔(dān)心,,怕自己暴露,,但又想打聽線索,所以冒險道:“我對靈異鬼怪向來頗有興趣,,不知塔海那顏可否告知一二,,擴(kuò)充下我的見識?!?p> “你問靈異鬼怪,?這個多得數(shù)不清,草原上各部都有數(shù)十上百的故事,。就拿我們大汗的黃金家族來說,,其祖先就是個閃著金光從天而降的神仙,算不算靈異,?到現(xiàn)在我們大汗都還能看見神仙,。”塔海笑道,。
“看見神仙,?大汗能通神?”彭大雅驚訝,,追問道,。
塔海驕傲地回答:“是呀,!大汗常常夢見神仙,神仙也常常指點(diǎn)大汗,。有時不是做夢,,更像真的。反正大汗時常分不清是做夢,,還是真看見了,,為免流言過雜,便一律只稱做夢,??傊猩裣杀佑用晒啪蛯α耍晒胚@些年越發(fā)壯大,,都是托了神仙的福,。”
夢到神仙,?張玨疑惑,,該不會是五星聯(lián)盟假托神仙之名,行幕后指揮之實(shí)吧,?
“對了,,我想起個事?!彼O蛩问箚?,“你們漢人不是有精通算命的道士嗎?有沒有能改命的,?介紹我認(rèn)識些,。”
鄒伸之道:“算命的有,,會改命的那就難得了,。命乃天定,怎可更改,?那顏問這做什么,?據(jù)聞,有許多高明的道長在為貴國效力,,那顏應(yīng)向他們請都才是,。”
塔海擺手大嘆,,“哎呀,!那些全真教道士根本不中用,只會講養(yǎng)生、無為,,沒一點(diǎn)實(shí)際的,。他們那套早沒人聽了,煉不出仙丹,,算不了命,,也不像回回那樣會賺錢。要是我們蒙古人聽他們的,,都無為去了,,哪來今日萬里江山?”
這時,,他的同僚中有人譏笑起來,,“塔海,你求高人,,是不是想給你兒子改掉克妻命?。俊?p> “呸,!”塔?;仡^啐道,“我尋找高人,,是要推薦給大汗,。豁阿公主有仙女命,,貴人中的貴人?。【褪巧陨怨赂吡它c(diǎn),,若有高人幫助,把這點(diǎn)孤高削去,,那就完美了,。”
他的同僚全都笑得前撲后仰,,“塔海,,你直說男人不能碰公主得了,還‘仙女命’,?只有你這種給自己兒子弄個‘克妻命’的家伙才想得出,!”
塔海極厭惡這幫家伙,若不是宋使在場,,他已沖上去和他們?nèi)_相向,。
“公主怎么回事?”彭大雅敏感地問,。
他這一問,,爭吵中的蒙古人立刻吱吱唔唔,。蒙古人不說,那些跟著來的漢人也不會開口,。
公主有疑點(diǎn),。
彭大雅轉(zhuǎn)頭看了眼旁聽的張玨。張玨會意地輕點(diǎn)頭,。
火邊的聚會散去,,大家各回各的帳篷睡覺。長著兩撇小胡子的漢人通事,,哼著小曲,,到營地外圍放了泡尿。提了提褲帶,,忽然,,眼前一黑,頭被什么東西罩住了,,接著天旋地轉(zhuǎn),,自己似被人扛起。又接著,,像被拋出,,摔在雪地上都覺痛。
“饒命,!饒命,!”通事也不看是什么人,先把頭磕了再說,。
“不會要你的命,,先閉嘴,我們問什么,,你答什么,。”
通事立刻閉緊嘴馬,,抬頭見是兩個蒙面人,。
這兩人正是張玨和彭大雅,蒙古人不愿說的話,,他們只好來問通事了,。
張玨問道:“蒙古公主有什么問題,為什么男人不能碰,?”
“你們,,你們聽見了剛才的談話?”通事疑惑。
“少說無關(guān)的話,!”張玨猛踢,。心里暗罵,問什么都暴露,。
“公主……公主克夫,。”通事趴雪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公主已經(jīng)克死三個附馬,,塔海那顏不想讓自己兒子成為第四個,所以稱兒子克妻,。其他人也都不愿娶公主,。所有附馬都死在新婚之夜,因而傳說是公主殺了附馬,,但舉國無人敢說公主不是,,傳此言者都被大汗殺掉了?!?p> “公主有什么來歷嗎,?”彭大雅問。
“有,!”通事驚恐,,“豁阿公主非常有名,因?yàn)樗懒?。她還有個更美的母親,,就是達(dá)格娜可敦,美得不像凡人,,都說這位可敦從天上來的,,是仙女下凡?!?p> “天上來的,?”張玨和彭大雅都謹(jǐn)慎起來。在五星聯(lián)盟的勢力范圍內(nèi),,有個天上來的汗妃也不是奇事,大汗是他們手中的重要棋子,,自要安插耳目在身邊,。
“什么人在哪邊?”似乎有人發(fā)現(xiàn)異狀,,正往這邊探頭,。
“記住,你醉酒發(fā)了個噩夢?!睆埆k打暈通事,,與彭大雅速回營中。
“你沒事吧,?醉倒了,?”趕過來的人叫醒通事。
通事醒來,,一陣恐懼,,全身都顫抖了?!皠偛拧彼麅蓚?cè)張望,,什么都沒看見,雪地上自己撒尿的坑還淌著水,,周圍腳印雜亂,,有自己的,也有趕來叫醒自己的人的,。他說不出話,,剛剛或許真是做了個夢吧?
玨君玉
黃金家族的起源傳說確實(shí)是說,,他們祖先是個金光閃閃的神仙,,所以才叫黃金家族嘛~~不管神仙是什么人,這個傳說其實(shí)也從側(cè)面反映出黃金家族的祖先可能來自外族,,并非蒙古人,。孛兒只斤這個姓氏的本意是灰色眼睛的人,只有白種人中的高加索,、日耳曼這些民族灰色眼睛的才多,。而現(xiàn)代遺傳分子研究,又得出結(jié)論,,黃金家族的父系祖先是漢人,。